窗外,夜空一下又一下被诡异的红光照彻。
轰鸣在一两秒后追击上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脚步声和零星几句听不清对话内容的人声混合在一起,由远处袭来。
少年在这片可怕的震荡中猛地睁开双眼。
他睁开眼眸的瞬间,窄小空间内骤然爆发出巨大的查克拉能量。玻璃容器轰然炸开,莹绿色的奇怪液体乍然从器皿中泼出来,连带着浑身**的少年也从高处落下,摔进培养皿四分五裂的碎片里。
——这是一个实验室。
看不出用途的仪器上,仪表盘交织闪烁着奇异的灯光。墙壁上,一个三道丝带状线条拱卫满月的奇怪纹样,因天长日久已斑驳掉色。
战斗发生的第一现场并不是这个房间,所以虽然受到冲击,但直到此刻,屋中的大部分仪器仍旧忠诚地执行着它们被输入的指令。
造成少年被唤醒的根源在房间左侧——那面金属质地的墙壁从外部遭受到了猛烈攻击,弯曲成凸出的形状,连带着与它连成一体的、以同样材质塑造的地面也跟着扭曲变形。一截断裂的电线从天花板上刮下来,一边乱跳,一边噼里啪啦打着危险的蓝色电花。
少年此时的五感是迟钝的。
他的视线里一片模糊,比痛觉先恢复的甚至是他的视觉。他渐渐清晰的是视线里先是看到了一片红色,他看到——是一块碎玻璃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正从伤口里缓慢流淌出来,混入淡绿色的液体中——
然后,痛感才姗姗来迟。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墙壁上得镜子映出了这一秒里发生的诡异一幕——在一个短暂的瞬间里,少年的眼睛忽然变得赤红。有三枚勾玉形状的黑色小点,在他的瞳孔里灵巧地转了一圈,两圈——下一个呼吸的缝隙里,少年眨了下眼睛,他的瞳孔又恢复了最初漆黑的颜色。
——这是……哪里?
——我——是谁?
少年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忽然,耳鼓敏锐捕捉到的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东区检查完毕……”
——有人在说话。
“等等!队长……这面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就在一墙之隔。
“是空心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喂,这里面还有个空间。”
这次是一个男性,他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尾调微微拉长:“奇怪……完全封死的吗?四面都没有入口……”
“也许要通过特殊办法才能打开。”最初开口的女人道,“义君,怎么说?强行破开?”
男人的声音在几秒钟后再度响起,这一次听起来认真很多。被称为“义君”的男人抱怨了句“没办法了啊”,而后以命令的口吻言道:“进去看看。”
身体微僵,少年赶忙左右张望,目光捕捉到桌边搭着一件不知主人是谁的白袍,他颠颠撞撞地从一地玻璃碎片里爬出来,一把将衣服抓过来裹住自己的身体。某种特殊的本能这一秒在体内迅速苏醒,他脑中什么都没想,行动无比敏捷地把自己藏到靠近声音来源处的一个掩体后。
少年凝神屏气,闭上眼睛,扬起胳膊将眼睛严实挡住,心中默数着:三——二——
一!
用雷遁暴力破开墙壁的瞬间,千手义蓦地睁大眼——
一道黑影以快的惊人的速度擦着他的肩膀窜了出去!
“——什么人!”千手义大喝,一记雷遁毫不犹豫地打了出去,但对方显然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少年的身体以不可思议地弧度躲开了攻击。
“是个忍者!”
“追!”
少年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一种最原始的恐惧驱动着他的身体,警告他得赶紧远离那些人——
废弃的大楼里,月光穿透窗户形成一块块四边形的光斑落进走廊,少年赤着双脚快速穿过一个又一个光斑。金色的信号弹在他身侧的天空上爆开,不等少年细想,下一秒,数个脸上戴着面具的忍者如鬼魅班忽的出现,将他团团包围。
少年瞳孔一缩,猛然刹步。犹豫之下往后退一步,才稍微一挪动,三支苦无就贴着他的脚后跟在水泥地上列成整齐的一排。
“不想死,就别再乱动。”一个戴着面具的忍者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少年转过脸——出声的忍者愣了一下。
他的侧脸的轮廓流畅而完美,高挺的鼻梁上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被长长的羽扇一样的睫毛覆盖。少年眼下有两道卧蚕,令他看起来比实际更加年幼。已经干涸的几道血痕在雪一样白皙的面上,衬着那双深邃如寒潭沉星的眼瞳危险至极,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动魄惊心……令人忍不住想,等他再长大一点,顾盼间会是多么睥睨风流的动人风采。
千手义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十几个身着劲装、面带面具的木叶暗部将一个形容狼狈的少年团团围住。
对方瞧着只有十四五岁左右,瘦削的身体包裹在宽大的白袍里,露出两截雪白莹润的小腿,木叶暗部扔出的苦无精准计算过路线,并没有伤到他。
羽衣这座用来伪装的废弃大楼里也很干净,少年光洁的双脚毫发无伤,只沾到了些许灰尘的痕迹。
为什么这里会有暗部?——千手义心中奇怪。
暗部,全名暗杀战术特殊部队,是直属于木叶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的特务组织。除了火影千手柱间以外,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响尾蛇小队的成员不禁看向自己队长千手义。
可少年并不给千手义登台发言的机会。趁着这一瞬间的间隙,他陡然朝窗户冲去,“哗啦——“,漫天破裂的碎片划破少年的皮肤,血的气味在风中淡淡地飘来。
千手义回过神,即刻去追。与暗部成员们擦身而过的刹那,察觉到对方在原地完全没有动弹——暗部的动作不可能比他这个中忍慢——或者这少年并不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只是机缘巧合撞上的……
无论对手看起来多弱不禁风,忍者都不应该在任务中走神。千手义很快就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下落的过程中,那个刹那被无限拉长——少年的身体在千手义的瞳孔里以不可思议地角度在空中后折,森寒的光在他掌中闪过。修长的五指松开,“咻”“咻”“咻”“咻”——数片玻璃碎片从掌心飞出,千手义迅速调整路线,然而下一秒——后发的玻璃打在先发的玻璃上,凶器在半空中以让人无法理解的角度转出刁钻的弯,像冰冷的死神高举起挥下收割生命的镰刀冲过来。
“——!!”
腰侧传来剧痛,死亡的矢擦着面颊过去。
“义君,小心——!”
千手义惊魂未定地坐在在草丛里,地面茂盛的小草刷过掌心,千手义惊魂未定地抬头——若非队友踹过来这脚,他这会儿已经去净土报道了!
但千手义立即警惕地抬起头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看似柔若无骨的少年忽然爆发出的杀伤力,只听“唰——”“唰——”“唰——”“唰——”,千手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原本在楼上没有动弹的暗部们此刻纷纷追击下来,全员行动,一个不落。
他的队友迟一步抵达地面,为他解惑:“……是omega。”
“什么?!”千手义跟另一位女忍惊讶地看向他们的队友。
这位犬冢一族忍者看了眼自己的忍犬:“是良丸告诉我的。”
“刚刚他攻击队长的时候,玻璃割破了他的手。它闻到了那孩子的血。”犬冢忍者神情凝重地望着少年和暗部们逃走的方向,“不会有错,是个omega。”
他缓缓补充道:“还是一个没有被标记过的omega。”他奇怪地顿了一下,才说,“所以,暗部一定会抓到他,绝不会让他逃走。”
夜晚的森林茂密曲折,但带来安全感。少年绝望气促地喘息着,在树枝间跳动,他能感觉到体力正以不正常的速度在迅速流失。直觉告诉他,至少对他来说,这种体力流失速度是不正常的。
身后的追击紧迫得令人窒息,少年慌不择路地选择了往东的方向。
这个决定错了——当广袤的草原上大风起波纹,也同样拂过少年稚嫩茫然的脸孔。除了被风吹动的仅到脚踝高的绿草,视野里空无一物。大地一望无垠,没有任何能稍作遮挡的东西。
少年的脚步只不过是一秒的停顿,但对暗部来说足够了。一只手他从背后的黑暗里伸出来,铁箍一样狠狠抓住少年的胳膊。少年心里一惊,对方已经将他面朝下重重摁倒在地。
“……放开我!”少年喉中发出的声调有种滞涩感,就好像他很多年都没有说过话了似的。
——当然没有人会理他。
带着白色三条纹面具的暗部右手扣着少年的肩头,另一手强硬地将他翻过来,右手手臂于是便半扣半搂地垫在少年的后背下。
他身后,一个个头更高的暗部忍不住提醒道:“小心点。”
其实这位暗部并不是故意的。征服与掠夺,这是alpha面对一个omega时的本能。更别说少年还是一个未被标记过的omega。如果此时制伏少年的不是个暗部(远比普通忍者训练有素),少年恐怕会遭遇更加粗鲁的触碰。
但另一位暗部提醒他的原因不仅于此。哪怕只从遵纪守法的角度来说,他们也必须更温柔小心。根据五大国最新联合颁布的条例:各国忍者在战场上一旦俘虏omega,必须将之安全地带回本国——伤害omega是重罪。
暗部队长上前,望向被禁锢的少年:“姓名?身份?”
少年低头不语,身体在夜晚的寒风里发出微微颤抖。暗部队长见状,侧首用眼神示意下属去拿个毯子过来。
就在此时——暗部队长警惕回头——他们身后,千手义带着自己的小队靠近。
这是不合规矩的。木叶常规忍者小队与暗部发生任务冲突时,应优先避让,以暗部任务为先。
但千手义举起手晃了晃,示意他们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这是刚刚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斑。”千手义看着暗部队长的眼睛,说,“如果你想问这孩子的名字的话,我想——”
他顿了一下。
“他叫作——斑。”
风呼啦啦地吹过草原,现场变得极度安静。
半晌,暗部队长很突兀地笑了一声。
——对忍者来说,“斑”原本是一个寓意很好的名字。
但自从十一前,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在战国连绵的烽烟里消失,带走一个时代,还有一些少年时的梦话——之后木叶隐村建立,宇智波叛逃,火影大人冷酷地在终焉之谷将宇智波全族处死……一个比战国时代更为黑暗、血腥、独裁的年代开启了。
如果说忍界有白月光,那无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没有忍者会不怀念他还存在于人世间的时候。
但即便是世上最胆大包天的狂徒,也不敢给后辈取这个名字。
宇智波……斑。
——正是十一前死在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手中的,那位宇智波前族长的姓名。
各国贵族命史官撰写的史书上以火、雷两国战争的结束衡量战国时代,但对忍界来说,宇智波斑的死亡才是上一个时代的结尾。同时也是,这一个白色i恐怖时代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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