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十九章

这一晚,花织睡得极其安稳。等她被生物钟叫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有几束光透过来的窗户,茫然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时,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做。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双眼放空,也不知是发呆还是思考。许久,但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于是花织甩了甩头,想不起来索性不想。她在被子里摸索着将搭在不远处椅子上的衣服,伸手取来,然后塞到被子里暖了半天,才慢慢悠悠地套在身上。

冬天本就磨人,衣服与空气接触一整晚自然也是浸透冷意。刚将衣物塞到被子里时,暖了一整晚的位置顿时被寒气侵袭,惹得缩在被窝里的花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仅仅只是放在身边尚且如此,花织无法想象直接将这身衣服穿在身上自己会有何反应。她只是将自己缩成一团,做着起床前的最后挣扎。

穿好衣服,花织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出去。不远处站着田中先生,他正抱着臂跟面前的几个侍从说话。他的声音不高,花织仔细听了半天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再远一些是扉间和一华,他们正半蹲在地,但由于逆着光,花织也看不太清他们在做什么,只是看他们的手上动作,似乎是在规划今日的路线。

于是她抬脚朝两人走去,等走到二人面前,她张了张嘴,正想加入他们的讨论,可在看到扉间和一华面孔的瞬间顿住了。

她可终于算是想起自己忘记做什么事了。

她嗫嚅着开口,耳朵有些红,但大概率不是被冷风吹红的:

“我应该是值第二班,见我睡过了为什么不来叫醒我?”

花织皱着眉,心里已经被懊恼和愧疚填满。三个人守夜,平分下来一人都要守近三个小时。现在少了她一个,也就是说,两个人值夜的时间只会更长。

“为什么不叫醒我呢。”她低着头,不敢和两人对视,生怕从他们脸上看到指责与不满,“我不是故意睡过的,只是……”

“好了,别露出这种表情了,我们也没怪你。”一华打断花织自责的话,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是扉间说你一天都紧绷着神经,查克拉估计也消耗不少,所以晚上就好好休息,我们两个人值就好了。”

“可是我……”

“别可是了,休息好和没休息好的区别还是很大,与其晚上强撑着守夜,休息休息不好,守夜也守不好,还导致早上精神不振,倒不如只好好睡一觉,第二天状态也好。”

“抱歉,一华姐,让你担心了。”花织说这句话时鼻音颇重,一华虽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感觉她下一秒似乎就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下次别逞强就好。”一华又拍拍她的背,语气温柔到似乎在哄小孩,“有的时候别想着把所有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也要适当依靠一下同伴啊——不要觉得会麻烦人,同伴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

“再说了,”一华顿了顿,和扉间对视一眼,温声道,“晚上除了我和扉间,还有一个人陪我们守了半宿。”

还有一个人?

花织若有所感地抬起头,随后果不其然地从一华口中听到了那个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名字。

“啊,就是那个拓己。虽然他说什么‘因为晚上睡不着所以出来透透气’,但却在外边待了好久,甚至还让扉间早点回去休息,他来代扉间值一会儿夜班。”

“不过这本来就是我的事,也用不着别人来替我。”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扉间忍不住皱了皱眉,“况且,那家伙昨晚奇怪得很,我也不可能真听他的话。”

“他怎么奇怪了?”花织好奇地问。

“大概就是说了些类似于‘要是你是我的弟弟就好了’之类的话。很奇怪吧?所以我也没怎么听他后面的话,更没和他交流。他就在我身边待了会儿,差不多在我去找一华换班的时候才回去。”

闻言,花织亦是诧异地扬了扬眉。她分明记得那会儿在屋子里看见拓己时,他还相当正经地和老婆婆聊天,怎么没过多久,到扉间面前就变得奇怪了呢?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过三人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没过多久就翻了篇。不过也多亏了这件不痛不痒的小事,花织自责的情绪也散得差不多了。他们三人又在原地看了会儿地图,顺带吃了些东西,才起身,朝已经整顿好的车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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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初霁,今天是年后的第一个晴天。太阳挂在澄澈到没有一丝杂质的蓝天上,为洁白的雪面堵上一层金边。虽然寒风刮过脸时仍带着些许刺痛,但抵消不了阳光洒在头顶上时给人带来的惬意。

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也会变得惬意,哪怕只是在野外行走,都感觉别有一番乐趣。

“真是个好天气,让人的心情就和这阳光一样明媚啊!”

田中先生颇有兴致地拉开车上的帘子,抬头看天,感慨道。

他甚至在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跳下之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的车,走在商队的最前方,享受着阳光带给人的温暖。他看看天又看看地,愉悦地喟叹:

“这才是新的一年啊。”

人在舒畅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花织也没感觉走了多久,天色就开始慢慢变暗。花织牢记一华和扉间的话,所以并没有特别疲惫。今天仍是在林中过夜,她颇为自得地值着第一班,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叫醒一华换班,随后自己随便找了处干净地,靠着树干搭着薄被沉沉睡去。

后面几日也大致如此。一华规划的这段路虽然偏僻,但也因几乎无人涉足而显得静谧。一华喜欢这种环境,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一般人可能觉得到偏僻的地方不好,因为更可能遇到抢劫之类的事;但在我看来,在这种地方遇到敌袭的概率也低——就算遇到了,也会因为人少而格外明显。所以我更情愿走这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对,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花织也不清楚一华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少,更不清楚她得出这个结论是否是从往日的委托经历中得出,但她也挺喜欢这种环境。有树,有水,等到春天真正来临肯定还会有鸟鸣和山花,真是个——

“真是个适合隐居的地方。”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花织诧异地转头,只见拓己脸上挂着恬淡的笑,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但却随口说出了花织心中所想。他甚至都没有多看花织一眼,就好像将自己与他人隔开,自认为自己活在一个别人看不见自己的小世界里。

最近几天的拓己异常沉默,每天除了望着远方发呆,就是一个人练习刀术。他也没再主动和花织说过话,就好像之前的健谈都不过是在伪装。不过想想倒也正常,因为之前不就有人说了,拓己这个人本就缄默少言,这样的他应该才是最真实的他。

但又说回来,这一路上确实没什么人,更不存在什么劫匪与浪忍的袭击,所以花织几人倒也轻松自在。

于是就这样一连走了四天,这段委托才算是要迎来尾声。一华仔细看了看地图,满意道:

“好了,现在我们距离终点不到百里,走得快些,大概明天下午就可以到了。”

听她这么说,所有人——包括田中先生,都是满脸喜色。虽然他也不强求在年的最后一天前到达,但在路上耗了这么长时间,难免有些着急。

“能不能再快些?明天中午前能到是最好不过的了。”说这话时,田中先生身子微微前倾,语气中满是迫切。

一华愣了下,随后摇了摇头。

“可能性不大。因为后面要途径一处瀑布。瀑布处地面湿滑,且多泥泞,这段路的脚程肯定要比正常慢上不少。”

“那就不能换条路吗?”田中先生有些不满道。

“换条路的话就要绕远了。”一华无奈地笑道,“绕条远路,虽然不用路过瀑布,但走得更多,所花费的时间也更多。田中先生要是不介意这点的话,换条路也不是不可。”

于是田中翔太选择沉默。

上述对话发生在早上,等到一行人在下午两点多走进一处空气明显比别处都要潮湿的地方时,他们意识到,前方不远处可能就是一华所说的瀑布了。越往前走,鼻腔吸入的水汽越多,耳边的水流击石声也就越明显。从“哗哗”声到“轰轰”声,他们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其间路多泥泞,枝杈挡道,倒真应了一华先前说的话。

等到他们拨开最后一处挡人的树枝后,那座瀑布赫然映入眼帘。虽然此时正式枯水期,瀑布水流量远没有夏季那么大,但仍白瀑如练,依稀可以窥得夏季盛景。就连田中先生都忍不住感叹道:

“就算是在我的家乡,像这么大的瀑布也是少见。”

他的家乡是在多山多水的川之国,那里虽然交通不便,但美景频出,年年都有人慕名而来。能得见多识广的田中先生如此称赞,瀑布的壮观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花织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不像别处的寒冷干燥,而是湿润温暖。越接近瀑布,四周弥漫的水气越浓,朦朦胧胧中给人以不真实的美感。

“接下来,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好了。”一华的声音被瀑布声所掩,虽听得不是特别真切,但仍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愉快。

于是他们继续往前走,走到瀑布底下时,花织微微驻足,仔细欣赏了一番瀑布的正景。就在她准备转身继续前进时,忽然脊背一紧——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直直地凝聚在她的后背。

她猛得转头,但什么也没看见。就在她转了转眼珠,狐疑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山崖,但什么也没发现,于是以为是自己疑心太重继续抬脚时,她忽然听见一华急切地大喊:

“散开,都快散开!”

花织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也容不得她多想,因为接下来就有一支苦无径直冲着她的面门袭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微微后仰,苦无的尖端擦着她的面颊飞过,径直插入后面不知多远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无暇松口气,只是迅速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卷轴,拿出几把手里剑放在腿包,右手拿着一把苦无,紧惕地环视四周。

也不知是谁施了忍术,四周的雾越来越浓,五米,即是最大能见度。花织紧惕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想要努力辨别来人的方位。只可惜她能听到的,只是侍从们慌乱的脚步声与喊叫声,以及田中先生歇斯底里的大吼:

“警戒!警戒!”

花织在这一片嘈杂中辨别出传来田中先生声音的方位。她咬紧后槽牙,紧握苦无,飞快地朝田中先生的方向跑去。

跑了约莫五六十米,最后出现在花织面前的却是一块岩壁。她有些焦躁地“啧”了声,直接往最吵闹的方向冲去。

她又跑了不知多远,但好在这次她找到了同样满脸紧张的扉间。于是她立马上前,抓住扉间的胳膊,急切地问:

“现在是什么情况?田中先生呢?商队还好吗?”

扉间的眸中也有些慌乱,但却依旧强装淡定:

“我也不清楚,还得看看一华……”

他话音未落,忽然间耳边传来苦无扎到地面的声音。他顺势低头一看,内心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大喊道:

“快闪开,苦无上绑着起爆符!”

花织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情况,就被扉间猛地往后一推。她堪堪稳住身形,便又被爆炸带来的冲力逼得往后退了几步。感受到细小的沙砾擦过面庞带来的刺痛,她将手臂挡在脸前,以此避免飞起的石子与沙砾飞到脸上与眼睛里。

而另一旁的千手一华一直没找到扉间和花织,早已心急如焚。现下再听到爆炸声,更是恨不得直接冲出去。可在大雾中,除了身边紧紧挨着自己的田中翔太,她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她使劲拽开田中翔太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迅速结印:

“风遁·大风旋!”

千手一华的风遁威力不是特别大,但刚刚好能吹散一部分的水雾。等大风过去,眼前的景象也明朗了不少。她眯着眼抬头,往查克拉波动最明显的地方看去。

那里站着五六个人,但由于距离较远,再加上雾气的影响,他们的面容并不是十分真切。

这几个人也看到了一华,但他们并没有在她身上花费太多精力,只是为首那人抬手,结了几个印。

见状,一华立即将右手放在背后的刀把上,微微抽出一段,左手挡在田中翔太身前,做出防守之姿。但她预想的进攻忍术并没有出现,只是周遭的水雾又逐渐浓了起来。

本来看着雾气被风遁吹散了些,可以看清周围环境的花织见雾气似乎变得更浓了些后,不免更加着急。刚刚那个起爆符将她和扉间分开,所以现在她又变成一个人。

人在独处的时候会感到不安,在未知的环境里又难免会恐惧。花织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她浑身发冷,额上又冒出几滴冷汗。

她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紧得可怕:

“扉间?扉间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她。

刚刚的爆炸声震得她有些耳鸣,耳边嗡嗡作响,再远处就算有什么声音也听不清。于是她又攥紧手里的苦无,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她记忆中遇到扉间的方位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离扉间他们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她慢慢地走着,同时还小声喊着扉间和一华的名字。

没有回应,一直没有回应。花织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未知的恐惧席卷上心头,她感觉自己颤抖地更明显了。

她几乎是靠意志强撑着自己行走,直到她忽然在不远处听到一声细微的呻吟,也顾不得是敌是友,踉跄着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没跑多远,她透过浓雾,隐约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那人的形态很奇怪,看轮廓,似乎是在躺着,但中间部分却又大得突起。花织稍微松下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她放缓脚步,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接近。

直到距离那人大约三米左右,突然间,那人站了起来——伴随着皮肉割裂的声音,吓得花织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也正是如此,花织才看清,原来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一个人躺在地上,先前的呻吟声就是从他口中发出;另一个就是她看见的“大得突起”那部分,他本来是蹲在躺着的那人身前,所以远远看来,仿佛是躺着的那人中间鼓了起来。

花织按住嘭嘭直跳的心口,紧盯着站起来的那人。虽然隔着水雾,但她依旧看得真切。眼前这人,分明就是拓己。

她正想问问拓己怎么也到这里、知不知道别人在哪儿,但随着视线下移,她忽然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刃泛着寒光,上面还有鲜血正缓缓滴落。

于是她满肚子疑惑顿时说不出口,只睁大双眼,一脸惊恐地看着拓己。

拓己没有说话,更没有动。他回望着花织,但往日脸上熟悉的温润的笑容却荡然无存。他不笑的时候是肃穆的,肃穆得让人有些发怵。

花织害怕的点不在于他杀了人,而是他杀的不是敌人,而是和他穿着一样衣服的、和他同为田中先生侍从的自己人。

“你杀了他?”许久,花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异常沙哑,就连她都差点没听出来是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是仇杀,还是因为恐惧而误杀?花织混沌的大脑想不出来原因,反倒是逐渐恢复的嗅觉感受到的血腥味让她不住地想要作呕。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拓己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忽然又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真遗憾啊,我本来不想亲自动手的。可谁叫你跑到我面前来了呢?”

花织,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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