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鹿丸紧盯场中两个正在交流的‘晓’组织成员，满级的出现打断了面具男接下来的计划，也为下忍们争得一个缓口气的时间。
鹿丸半跪在湿滑的地面，雨水随着每一次费力的呼吸吞吐淌过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利器造成的伤口逐渐停止渗血，长久浸泡在水里导致伤势外围已经肿胀发白。
失去同伴师长的恐惧时刻督促着鹿丸转动大脑，他没时间顾及自身伤势。
搁在膝盖处的左手攥得死紧，他默不作声的垂眸，余光扫见了绑在左臂处的木叶护额，在雨水洗刷下变得愈发崭新透亮，鹿丸的另一只手则放在秋道丁次一动不动的手背上。
井野挨在鹿丸身侧小声啜泣，他哽了几下才顺利把声音发出：“多亏了丁次……如果不是他当时非要抢走一罐，我们撑不到现在。”
山中井野将晕死过去的春野樱半抱在怀里，面具男格外针对旗木卡卡西，第七班的小樱腹部被一根黑棒捅穿，血流不止的同时断裂的黑棒残留在女孩体内。
井野举着苦无摇摆不定，想将其从小樱体内移除，又因为离多处内脏太近，自己又毫无医疗忍术的基础而踌躇。
她无力地握着哆嗦不停的手腕，痛恨自己的无能：“阿斯玛老师他们……按你的叮嘱，我们都喂了满级的罐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奈良鹿丸沉默不语地攥紧丁次冰冷的掌心。
医疗忍者是战斗开始死的第一波人，他们随身携带的医疗箱已经被鹿丸收罗回来使用了，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木叶顶尖的上忍们纷纷败北。与勉强还能支撑的上忍不同的是几位随行中忍，差距太大了，大到奈良一族引以为傲的头脑都在极端悬殊的战力差距下只剩空白。
卡卡西老师强撑着拖住了面具男的注意力，而唯一能与佩恩过招的竟然只有佐助的哥哥宇智波鼬——此刻已经不再有人质疑他是否是木叶忍者了。
这是一场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斗，木叶方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相反的是‘晓’组织对宇智波鼬了如指掌，鼬近乎无视了被用以威胁他的佐助，撑到满级重新回到战局，已是竭尽全力。
奈良鹿丸没有挪走望向满级的视线。宇智波鼬对满级有多少了解？他的看法会与自己一致吗？满级能轻易改变局面，就看他想或不想——就像对方能将整个考试会场当做礼物带回组织基地一样。
鹿丸恐惧又痛恨不远处黑袍红云的背影，对方轻而易举让他的老师和友人陷入死亡危机。
十几分钟前，他还能平和与身为下忍的众人闲聊对话、甚至主动出手救下差点无法继续成为忍者的小李；半个小时前，他突兀出现在中忍考试会场，还掏出零食想递给饥饿难耐的丁次……
我太弱小了。奈良鹿丸脸颊处的泪痕早被雨水覆盖，他的视线从玩家身后偏移，缓缓扫过遍地的忍者尸体，挪到身侧的同龄人身上。
砂忍的勘九郎和手鞠倒还留有意识，不过身体也是无法再支撑战斗了，两人旁边便依次是日向宁次、天天、油女志乃、秋道丁次和抱着春野樱的山中井野。
鹿丸伤势最轻，不是因为他运气多好，而是作为队伍里的智囊存在被寄予厚望，所有人竭尽全力的保他，希冀他能想出绝处逢生的办法。
天天的各式忍具散落一地，鹿丸向后腰忍具包里摸了个空，他顿了一下，默默从水洼里捡起了一把属于她武器卷轴里的苦无。
奈良鹿丸扭头去看被密集黑棒钉在墙面的宇智波鼬，身后碎裂的墙面形成了巨大的圆形塌陷，持续不停的雨势洗净了瘦削身躯流出的鲜红液体，大小不一的碎石默不作声的簇拥着以木叶忍者身份死去的宇智波鼬。
“井野。”鹿丸低声说：“丁次他们就拜托你了。”
井野一惊，连忙追问：“你要做什么？鹿丸？”
他望向正前方醒来的旗木卡卡西，心中微沉：卡卡西老师，只有我的话，也许还远远不够……
举着两样不该出现在战斗中物品的阿飞看向挣扎着恢复意识的旗木卡卡西，轻视道：“还能醒来啊，旗木卡卡西，一次又一次的……看来是我对你太温柔了。”
系统死鱼眼：你对他确实挺手下留情的，不然也不能凭满蓝丝血的状态和你斗到现在。
【他竟然又恢复意识了，难道攻略目标也有随身系统，在他失去意识时那一刻把他唤醒？】系统在卡卡西眼前飘来飘去：【我之前沉入他的意识深处，看见他站在黑暗与篝火暖光的交界处了，卡卡西应该也能看见旗木塑茂的背影才对，竟然没有选择走过去吗……】
【走过去会死的。】玩家说：【卡卡西不怕死，他怕保护不了同伴，就这样轻易死去。】
“你醒啦。”满级低头去瞅满脸疲色的攻略目标，旗木卡卡西眼眶通红，过度使用不属于自己写轮眼让他眼角满是血丝。
卡卡西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玩家连忙安抚的摸了摸他混杂了泥水与血渍的后背，由于胳膊下还夹着用烤鱼换回的宇智波佐助，这一套动作反而搞得他手忙脚乱的。
系统：……
【你就不能先把他放下来？】系统滚到沉沉睡去的佐助头顶。
【我怕阿飞反悔。】玩家眼神漂移：【要是他把人藏神威空间，我可进不去。】
系统沉默：原来你是知道拿烤鱼换宇智波末裔这件事很离谱的啊。
在玩家偷偷心虚的时间里，阿飞的黑棒正抵在卡卡西下颚，这角度只需轻轻往前一送，便能由下至上贯穿对方的头颅：“找死吗？旗木卡卡西。”
听着阿飞阴狠的声音，系统稍微有点忧心：【他是不是真生气了？】
宿主也面带忧色：【他是不是把我送的面具和烤鱼丢神威空间了？】
系统死鱼眼：【……】
旗木卡卡西睁眼的第一件事是去看身后的战局，地面上死伤惨重的木叶忍者，尚还能站起来的只有鹿丸和井野两个下忍，意识清醒的有宁次盒两个砂隐下忍，墙边毫无声息的宇智波鼬……鸣人和我爱罗不知所踪，组织首领同样不在场。
局面走到了尾声，他们赢不了。
“你的……眼睛……”被锋利硬物抵住喉结的卡卡西低声吐词：“是从哪里……”
事到如今，他已全然顾不上写轮眼的事，卡卡西以此为话题是察觉到面具男对这只写轮眼的奇怪态度，他趁此机会思考对策，决意至少要把还活着的人送走。
“咦，你认得出啊？”面具男的注意力果不其然重新回到卡卡西身上，被深色手套裹住的手指兴致勃勃指了指漩涡面具的孔洞：“阿飞的写轮眼是从一个被巨石压住半边身体的宇智波小鬼那里挖来的，真是没想到，都这样了却还没死，真是命大。”
与面具男交手后，对此早有预料的卡卡西磕磕绊绊道：“你……把他……”
“他全身上下也只有这一只眼睛有价值，挖了眼睛之后当然是随意丢去一边了。”阿飞满不在乎道。
旗木卡卡西果不其然再度颓废地垂下脑袋：“带土……”
面具男心情愉悦地歪头：“你的表情相当可怕嘛，是因为我杀了你的弟子，还是因为你没能阻拦我动手？”
半蹲在旁，双手托腮静候两人飙戏的满级不经意对上了卡卡西眼角瞥来的余光，他莫名其妙地抬了下眼：“？”
【他看我干嘛？】正觉得趴在自己腿上的佐助太重的玩家满头雾水。
系统倒是见怪不怪：【鹿丸也一直在看你。】
【诡计多端的木叶忍者又要诓我了？】满级警惕性瞬时拉满。
系统也摸不准是不是，它迷茫的抓了抓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来木叶的目标很大可能是我。旗木卡卡西想，他是需要我做什么？还是要从我身上获取什么利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来木叶的目标很大可能就是卡卡西老师。奈良鹿丸想，满级在中忍考试会场对我说的那些话，关乎价值天秤的倾倒，以及整场预选赛的表现……
鹿丸不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赌徒生死局面下的孤注一掷，成功了也许众叛亲离，失败了也不过是最糟的下场。
他狠狠咬牙，握住苦无的手指用力到指尖青白，鹿丸迅速收敛下对场间人的诸多负面情绪，尽量平稳的开口：“……满级。”
不远处的人‘嗯？’了一声，侧目往来，笑吟吟伸出一只手打招呼：“是鹿丸啊，你还好吧？”
奈良鹿丸平静道：“如你所见，还活着。”
“咦，大部分人都还能喘气嘛，这不是挺好的。”没有被斗笠遮掩容貌的罪魁祸首拥有一张乖巧好看的脸，他眨了眨有几分惫懒的黑眸，“我之前跟弟弟君说中忍考试能长见识，你看，确实比围在村里的友谊赛更真实吧？”
鹿丸不想再继续与满级进行废话交谈，仅有一罐回血药，阿斯玛他们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他抿紧嘴角：“你之前说的……代价与价值的话……”
系统翻出宿主在中忍考试第一场里与鹿丸对话的聊天记录，玩家紧急补习了几秒自己说过的话，在旁人看来他只是短暂走神了一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然算数。”
奈良鹿丸屏气凝神地望着满级，半晌之后，一把扯住左臂上的木叶护额。
只是在胳膊处系了个结的护额轻易松动，金属硬物膈得鹿丸掌心生疼，他将木叶护额平放在地面，另一只持有苦无的手没有分毫犹豫的从中划过——类似漩涡和树叶的标志性图案上瞬时留下了一条长而深刻的划痕！
这对忍者而言意味着什么众所周知。
鸦默雀静的场间隐约只能听见窸窣的雨水声。
“鹿丸！！”
“奈良鹿丸你——”
“喂！木叶的小鬼、你……”
“你在干什么！鹿丸！”
同伴们声嘶力竭的呼唤在耳畔逐渐远去，奈良鹿丸压低眉眼，视野范围里只看得到一个人，他从胸腹间吐出几个字节：“够吗？”
满级：“……”
系统再度宕机了。
被NPC突如其来的意外举动惊得瞳孔收缩的玩家收起了笑脸，他用一种难以琢磨的崭新目光盯着年仅十二岁的木叶下忍，片刻后不带笑意的勾了勾嘴角：“……有意思，小幕僚。”
向来把别人吓得心脏骤停的玩家喃喃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所以说，我喜欢天真的小鬼和搏命的赌徒。”
赌对了！鹿丸强撑着的一口气稍微松了几分，他不敢去看井野等人的反应，低垂着眼帘：“送他们……回木叶……”
玩家在那头笑眯眯的摆了摆食指：“还不够哦。”
“——算上我。”被面具男抵住命脉的上忍眼神冰冷，他并不顾及威胁性命的黑棒，侧头望向满级的举动在脖颈处留下了一道狭长的血痕，“这种事情不必去逼迫一个下忍，放他走，你来木叶的目的是我，要做什么冲我来。”
“我一直都有冲你来呀？”满级伸手摸摸旗木卡卡西凌乱的银发，认真道：“不然我为什么连着整个考场都带走，你没有那么在乎自己的性命，更看重同伴和村子。”
卡卡西瞳孔微微颤抖起来：“你……”
“道歉，旗木卡卡西。”玩家凝视面露痛苦的攻略目标，他脸上没有分毫情绪，却还是笑道：“来，跟我说：‘对不起’，然后朝我阐明缘由，我就会考虑鹿丸的要求。”
拎着黑棒听了一会的阿飞：“……”等等，这是什么发展？
系统崩溃地抱头：“……”这个档位的旗木卡卡西哪里知道杀你的理由啊！你这是根本没给活路别人选吧？！你非要理由的话我都可以告诉你，你在废档当国主做的那些事写进史书都是稳稳的暴君！
旗木卡卡西：“……”缘由？什么缘由？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我对他做了什么？因为他向我发起叛忍邀请却被我拒绝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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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鹿丸搏命一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