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砂隐忍者的“三补”》
“……听好,要想在严酷的沙漠里活下去,就必须像狼一样凶狠!我们砂隐忍者的宗旨很简单,那就是杀得一干二净!不留后患!现在,把我刚给你们强调的‘三补’重复一遍!敢错一个字就自觉在胳膊上划拉一刀!”
“斩首!穿心!毁目!”
……
斩首,击倒敌人后先砍断头颅;穿心,再把躯干的心脏刺穿;毁目,最后捣毁双眼。这是金泰家康成为忍者那天被灌输的“三补”,目的是让敌人再无还手之力或以假死成了漏网之鱼,同时销毁尸体永绝后患。
哪怕第一步骤的头颈分离已令敌人再无生还的可能,砂隐忍者也不会轻易放过,每个步骤都严禁省略。
家康承认彼时还是个毛头小子的自己真无法接受如此残忍的方式了结敌人,留个全尸也好。但随着他在忍者生涯中无数次出生入死,他不仅被改造成这种规矩忠诚的践行者,更进化为承上启下的教导者。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砂隐,风沙中无坚不摧的钢铁,意志如钢铁般强大的前提是锤炼出一副铁石心肠。这是每一名砂隐忍者终其一生都在修炼的境界。
心如钢铁才能坚不可摧。作为此次风之国砂隐忍者村攻打川之**队的总指挥,家康不容许自己再对那个三番两次害得他们险些全军覆没的国家存有一丝不忍。
在门佐蝎共十四名傀儡师以少胜多击溃川之国多达两千名士兵创造出一个非凡的奇迹后,家康终于可以提笔写出第一封捷报飞鹰传书至砂隐,告知大后方这个志在必得却姗姗来迟更险之又险的胜利。
比起同样千疮百孔的砂隐忍者队伍,川之国这次倾囊而出的军队是这个弹丸之地最后的垂死挣扎。当被困多日弹尽粮绝的川之国民众主动打开城门向数量只够他们零头的砂隐军队举白旗时,北山秀义知道,川之国……是北山氏的末日到了。
不战而败的定局并未让秀义流露出明显的凄怆,他登上城楼**明志时只发出一句冷淡的嘲讽。
“一帮没有骨气的东西。”
生命弥留之际,除了周围堆好的浇了油的柴火堆,陪着他的只有一条小小的秋田犬。
“黄丸呀,你比他们强。”
秀义摸着爱犬柔软的小脑瓜,眺望着城门大开的国家像游女分开的双腿,自己的一大片同胞们黑压压地低头,恭恭敬敬地迎接砂隐忍者……迎接这群狼!
秀义摇头,唇角一勾,火把一丢,他自信这种**滚烫的死法最无愧于北山氏的列祖列宗。
“起火了?!”
“好像是秀义大人!”
“秀义大人!使不得呀!”
比后知后觉的人声鼎沸更雄浑嘹亮的反而是一声比一声高的犬吠。
被火吞噬的最后一刻,秀义指着为首的金泰家康,嘶吼道:“砂隐的狼!!!你们会遭报应的!!!我北山秀义临死也要诅咒你们这个暴虐铁血的政权!还有……还有你们这些懦夫!!!败类!!!你们以为主动投降就有好果子吃么?!我就睁着眼睛看着你们的下场!!!哈哈哈哈哈……”
“放箭。”
家康面目表情,一声令下,砂瀑罗砂弯弓待发的长箭呼啸着杀向城楼,那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犬类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看样子射中了。做得很好。难为你身体才康复,箭术依旧精湛无匹。”
家康拍拍罗砂的肩,少年单薄的背经过这场战争的洗礼后仿佛厚实了不少。
他对罗砂低声耳语后,昂首挺胸矗立在川之国已成一片断壁残垣的大名府前,用最容易的话术安抚那群簇拥着他们的人群。
“诸位,这是一场解放川之国的神圣之战!风之国的敌人只有与伊赫氏、与砂隐作对的个别北山氏的激进派!请大家不要惊慌!今后川之国将纳入风之国的版图!我们是一家人!”
“太好了!”
“砂隐万岁!风之国万岁!”
……
人是极其善于趋利避害的生物。宁做亡国奴,不做刀下魂的样子固然丑陋,但求生的本能从无错处。谁都没资格以“贪生怕死”剥夺人活着的权利。
悄悄来到城楼高处,亲眼确定北山秀义被他一箭从嘴里射穿倒地后沦为一具面目狰狞的焦尸时,罗砂打心底崇敬并惋惜这个誓死捍卫国家尊严的男人身子还没凉透,就被自个儿同胞们那铺天盖地的欢呼声踩踏,实在讽刺。
然而,罗砂从来都分得清情绪与行动是两码事。
他对秀义最后的敬意和怜悯再多,也不妨碍他必须用祖辈们传下来的“三补”砍断秀义已成焦尸的头颅,刺穿并掏出心脏,再凭肉眼的感觉把他的双目捣烂。
血腥的动作完毕,十二岁的少年眉头都不皱。
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处理被自己击毙的敌人的尸体了,这点儿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就别说自己是砂隐忍者,更别提在那片荒漠上生存。
“汪……汪……”
“居然还活着,看来你的老主人还是不够狠,没把你一起带走。”
罗砂丢掉手里还在跳动的心脏,一步步踏向那条躺在不远处的秋田犬。
它的前肢似乎断了,未被火波及,可能是秀义怕这个傻乎乎的小家伙铁了心陪自己一起死才狠心把它扔得远远的。
秋田犬在罗砂靠近时呲牙低吼,似乎嗅出这个少年手上沾着自己主人的鲜血。落魄到这地步也不忘撕碎仇敌,比人有骨气。
罗砂扶额嗤笑,感慨自己今天把全部的敬意不是给了敌人,就是给了条狗,呵。
“呐,以后跟着我吧,我犯不着把‘三补’用在一条狗身上……不,你比人强多了。”深知这条眼神狠戾的小狗不会轻易被自己降伏,燃起征服欲的罗砂控制好力道击晕它,看体型也就几个月大。
小狗最好养熟,等把它养大了,保不准是自己的得力干将。罗砂做任何事都有“投资与收益”的考量。
那么接下来的收益就远大于他预期的投资了。
少年掏出那枚胸口挂着的被自己的体温烘得热腾腾的红玉扳指,上面刻着的“北山”似在血液里浸染过。血尚未流干,又紧挨着烈火地狱的折磨……
“……川之国已灭亡,北山氏剩余的贵族全部归降,不仅很殷勤地签订停战协议,还主动交出国玺。”
避开山本仙穗递来的削好的苹果块,上半身几乎缠满纱布的门佐蝎问:“家康将军没说北山氏怎么处理?”
仙穗悄悄地把苹果放回盘里,巴掌大的小脸也等比例缩小任何情绪,垂眸道:“抱歉,我不清楚。”
仿佛有什么东西静默无声地碎了,可蝎能感受到裂痕在蔓延,直逼自己。
他对仙穗摆手说“没事儿,多谢”后,这个留着齐刘海,一低头总把眼睛半遮住的金发姑娘忽然问:“蝎君,恕我冒昧,你兜里画上的那个女孩是谁?”
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仙穗在说什么,下意识地摸索着空荡荡的口袋时,仙穗已把那幅皱巴巴的画拿出来展开。很简单的儿童画,能辨出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可能是蝎,同样黄头发的女孩却绝不是仙穗。
这是与北山皿心道别是小姑娘硬塞给他的纪念品,还说什么等下次见面了,她一定画得更好。当时蝎不忍拒绝,随便揣兜里,连日来跟着他又是奔波劳碌又是命悬一线,画已和他一样满目疮痍。
没心思细品女孩话里话外的失落,一心担忧北山氏何去何从的蝎看到皿心留给自己的画时瞬间舒心不少。至少把那丫头安全送出去了,他已仁至义尽,就算以后到地下见了外公和母亲也问心无愧。
“你误会了,这是战场上我从一个川之国士兵的尸体上翻出来的,估计是他的儿女,也真是可怜……对了,加瑠罗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她。”
蝎收好画自顾自地转移话题,仙穗抿唇,深吸口气抬起秀气的脸,像只刚出壳的小黄鹂:“蝎君知道加瑠罗姐姐和我……和我一样都喜欢你么?”
猝不及防的直接加间接告白让蝎差点儿坐不稳,真正反应过来时顿觉满脸发烧,慌张得舌头都打结:“你……你说……什么……”
“好……了!比起你怎么看我!我更在意你怎么看加瑠罗姐姐!我当然知道她喜欢你,也偷偷地把她当情敌较量,可这次看到她为救你连命都不要,过度消耗查克拉导致休克,我真觉得自己比不上她!也不想再跟她暗中较劲儿!我只想知道……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凭她的性子估计一辈子都说不出口,那我就替她也替我自己倒干净!我当然知道你根本没把我放眼里!但门佐加瑠罗不一样!她好歹是你的队友!你……”
“她喜不喜欢我以及我喜不喜欢她跟你没关系吧?如果你要问我喜不喜欢你,你刚才说对了一半。我只把你当同伴,却也不像你说的什么‘没把你放眼里’那么不堪。假如你有困难,我也会全力以赴帮助你。这就是我的回答。”
蝎对上仙穗泛红的眼睛,没有一丝躲闪,因为心中无愧。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冷静的回绝到底伤了女孩的心,叹口气别过脸,低声说:“……还有,谢谢你,仙穗。”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这个忍者学校时就被他视为一个普通学妹的女孩的名字。
以往的“山本”骤然拉近为“仙穗”,若一道又快又短的闪电,晴空霹雳间给山本仙穗无疾而终的暗恋刺上一个疼痛却善意更必要的句号。
果不其然仙穗的方向传来一阵抽噎,蝎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会因愚蠢的不忍心而让女孩子心生幻想导致越陷越深,这才是十恶不赦的误人害己,更不是一个真男人该干的事儿……
“门佐蝎,你的心又硬又狠……像钢铁一样!切,我算看透你这个混蛋了!”
哭半天也没换来蝎一声安慰的仙穗揉着眼睛骂着,语气却不像她的话那般刺耳,恍若骂着骂着就要笑出声。
听出女孩的释然,蝎轻松不少,感慨这个不怎么注意的小妹妹性子蛮豁达。
“山本,我能去看她了吧?”
“加瑠罗姐姐么?”
“嗯。”
“难道你喜欢的女孩……是她?”
蝎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吐槽这妮子今儿真和他杠上了,看来不问出自己喜欢谁就誓不罢休,即便她已知道答案绝不是她自己。
“加瑠罗也是我的同伴,论关系当然比你近,因为我们都是第四班的忍者。倘若你们同时遇到危险而我只能救一人,我肯定优先选她,毕竟她是队友,也是至关重要的医疗忍者。但换成马基就不好说了,因为他比你强,自救的可能性更大,而你是医疗忍者还是女孩子,所以这次我会优先选你。”
听完蝎认真的论述,仙穗眨眨眼破涕而笑,笑容如遗失在山崖被枯枝挂住的丝巾,有着摇摇欲坠的脆弱与随风而逝的通透:“我明白了,你只把我们当忍者,你面对我们时也首先是忍者,谁让我们都是再和颜悦色也会对敌人进行‘三补’的砂隐忍者啊。”
她露出看清宇宙尽头的超脱,浅笑道:“所以呢,你这种人谁都不喜……”
“不,我想我应该有吧。”
耗尽耐心的蝎淡声打断仙穗,已从床上下来,缓缓向帐篷门口走去。
他既否决了她的喋喋不休,也隐隐肯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那该是一股有着玉蝶梅幽香的雪青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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