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我,已经学会不喊痛了。
哪怕伤口敞开在身体上,哪怕血把内衬染得像残阳一样红,我也知道,喊痛没有意义。敌人不会因此心软,战友也不会多等你一秒。我曾听人说,忍者是在黑暗里咬着牙成长的。但我是在血泊里爬出来,在战场上被踩着背活下来的。
和宇智波其他少年不同,我没有族徽的保护,也不在斑和泉奈身边。他们常随田岛大人出征,对阵千手家的正面战场,是宇智波荣耀的前锋。而我,被编进的是冲锋队,是负责第一轮探路和突袭的那批人。
那里死的多,活的少。
我对这个调度并无不满,毕竟,我并非正统宇智波。
但好在我在这生死之线中成长得飞快。敌人总以为我是个年纪小的小姑娘,结果下一瞬刀锋已划破他们的咽喉。有些人甚至来不及露出惊讶的神色,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我从不炫耀那些战绩。每次杀一个人,我都会想起对方眼里映出的影子——我的影子。那时候我知道,我也离“怪物”更近了一步。
而他们呢?
斑的身影,早已成为宇智波族人心中最锋利的旗帜。他十六岁,已能单独统领小队作战。他站在高地上,目光冷冽如夜,黑发翻飞时,敌人便知风起。
泉奈也成长得极快。十三岁的他虽年幼,却已在斑的身侧打了多次硬仗,与千手扉间对阵时几次生死相搏。他的身形比以前高了些,步伐也愈发沉稳。但只有我知道,他还是会在夜里悄悄看我用过的水囊发呆,在出发前藏一枚护身符在我行囊里。
这几年,我们三人并未常见。
只有战火罕歇、任务间隙的某个黄昏,才可能在家中的小院里重聚。那是一方不大的角落,墙上爬着青藤,石台年久失修,常常会滴水。我们会在那里坐着,衣服上是未洗净的血,脸上是薄灰和疲惫。
可即便如此,那片刻的沉默,也是温柔的。
那天我归来时已是深夜,满身尘土。小院里灯火微弱,泉奈正倚着廊柱打盹,斑站在屋檐下,刀未收鞘,一身战意还未褪。
我走近时,斑没有立刻抬头,只低声道:“伤口有包好吗?”
我轻笑,揭开半边肩衣给他看:“缝了三针,缝得不赖。”
他瞥一眼,嘴角微抿,却没再说什么。
泉奈则在我坐下后立刻倒了杯热茶,轻轻地推给我:“喝完再睡。”
“哎呀,泉奈弟弟会照顾人了呀!”我逗他。
他脸微红:“别打趣我!斑哥每次回来都一身伤,我都习惯了。”
“那你呢?”
“我没事。”他顿了顿,“我不想你有事。”
我望向他,他眼底那种与年纪不符的沉稳,是用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换来的呢?
——
我们在那一夜很少言语,只听风声穿过院墙,带着远方的味道。有人点燃了祝祭的香,烟雾缭绕之间,我几乎听见了埋在心底最深的念头在悄悄翻涌。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活下去。
战争淹没整个少年时代。年岁的增长不带来宁静,只让刀磨得更快。斑的沉默比以往更久了。有时我看见他站在屋顶,远眺北方,那是千手一族的方向。他的神色凝重,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冷峻。
他说他们最近几次对阵千手时,扉间那孩子的术越来越狠,佛间也常带柱间一起上阵。
“柱间。”我低声重复这个名字。
他点点头:“他比以前更强了。”
我没有继续问。他从不说与柱间之间的事,而我也从不追问。
——
那年初春,第一批雪还未化净。
我随冲锋队出发那日,泉奈远远看着我。没能靠近,只在风中高高举起一只手,向我挥了挥。
我点头,转身入队伍。
那背影,一瞬间竟让我鼻头发酸。
我们都在成长,可成长意味着分别、意味着残缺。可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更明白彼此存在的重量。
——
林风猎猎,卷着碎叶掠过地面,沉重如战鼓。
冲锋队再度被派往战线最前,目的,是潜入敌人营地,伺机斩首。
只是这一次,敌人不是普通的忍者,而是日向一族。
“他们在前方林间布下查克拉感应阵,小心点。”队长宇智波律低声提醒。我轻轻点头,刀鞘贴在身侧,目光冷静。
日向一族的白眼能洞悉一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觉与查克拉流动感知几乎让他们在侦查中无懈可击。更恐怖的是柔拳。他们不用兵刃,只用手指点破人体经络,封穴断脉,杀人于无形。
这是一次艰难的潜入。
也是一次无法回头的赌命。
——
夜幕降临,林中湿气升腾,地面沾着残雪和旧血的味道。我走在队伍最前端,身后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在耳边蜿蜒。
突然——
“发现了!”
一句低喝从不远处响起,霎时数道白影从林中疾掠而出,身形灵动如风,是日向的前哨。
我没有犹豫。
刀出鞘,寒光劈开夜色,我如猛兽般扑出,脚尖点地一跃,刀锋卷风直斩一名迎面而来的白眼忍者。
然而,那人竟不避不退,仅以双掌迎面而上,十指弯曲如钩,掌风未至,气浪已先划破我颈侧皮肤。
柔拳,不攻表皮,而取经络。
我侧身滑步,几乎在瞬息间判断他要封我右肩穴道,反手收刀,刀鞘顺势敲在他手腕上,错开力道,左腿横扫,将他逼退一步。却在此时,另一名日向忍者已绕至我身后,手指如电,直点心脉。
我一手抽刀,顺势下劈,雷光激荡间竟劈开空气,他被那骤然爆裂的雷遁震得身形一滞,眼角浮现惊色。
太小看我了!
我十岁就学会怎样杀人,十四岁时已经熟知每一寸骨骼与每一道伤口的深浅。
雷遁如引线,从我的刀刃激活全身肌肉,一瞬爆发,速度陡增!
白眼忍者显然察觉到我体内查克拉的变化,立刻分三面合围,意图逼我入死角。
“快包抄她!!别让她用火遁!”
话音未落,我脚步错开,写轮眼在暗中睁开,三人身影在我视野中变得清晰缓慢。
他们脚下的地形、同伴的位置,在那一瞬间错乱。我的身影在林间扭曲,如火焰中的刀影,又像雾气中的猎豹。
他们看见我,却不知我已在另一侧。
“幻术!”有人惊呼。
已晚。
我拔刀、收刀,一气呵成。
第一人倒下时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已被斩中颈骨,第二人惊怒交加,双掌轰向我胸口,我反手以刀鞘挡格,火遁猛然从口中喷出!
豪火球之术!
炽焰吞没空气,灼风席卷林间,卷起灰烬与烟尘。
那是我为自己争取的三秒钟。
仅仅三秒。
我旋身跃出火光,冷刀贴地,斩下第三人持掌的手臂,鲜血飞溅。
喘息声在林中急促响起,我独立于三具敌尸之间,左肩微抖,指尖因查克拉消耗过度而隐隐发颤。身上多了几道伤口,却不致命。
队长从密林中杀出时,正看到我在夜火中如一尊冷刃立于风雪。
“……你一个人解决了他们?”
我没有答话,只缓缓收刀,抬眼望他。
“目标方向呢?”
他沉默片刻,才道:“西北百米。但他们主力还没现身。”
我点头,重新绑紧手臂上的绷带:“那就继续。”
这次行动虽死伤惨重,但我们成功斩断敌方传令线,迫使日向支部撤退。
我身上新添了五道刀伤,差点失血过多,但回营时依旧走在最前。我曾听人说过,在冲锋队里,只要你不死,就会一直被派到最前线,直到你死,或杀光敌人。
我偏偏选择了后者。
——
回到族地时,是三日之后。
晚上的月色温柔,泉奈坐在我屋前的台阶上,听见脚步声立刻跳起来冲过来,却在看清我伤口的那一刻,脸色刷地一白。
“你怎么又……”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报告,还活着。”
“你别老是这样!”泉奈低声咆哮,红着眼圈,“每次你都说‘还活着’,我怕有一天你回不来!”
“知道你是孤女,他们就故意把你安排去冲锋队!”
“泉奈。”我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坚定。
“这是我愿意去。”
他怔怔望着我,仿佛不懂我为什么总是那样倔。
我却只是轻声道:“如果我死了,愿意是我自己的选择;但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用我的刀,砍出我们想要的未来。”
他哑口无言,只抿着唇坐在我身边。
我戳了戳他的脸颊:
“要吃三色丸子吗?嗯?”
“……就知道吃,明天去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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