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到PASSION办公室的路上,经过资料室的时候,我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拖了进去。
“有事吗,米斯达?”我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看着来人把门关上,不耐烦地催促:“阿帕基还在等我,我难得今天没有迟到——”
“你昨晚去哪了?”米斯达抬头看向我,表情一反常态地严肃。
我假装不知道他等在我家门口地解释:“我和特里休去酒吧了。”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率先打破沉默,上前推开挡着门的米斯达说:“我真的赶时间——”
“我和艾达分手了。”他突然说。
空气又凝固了数秒。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没有语气地接了他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和她……只是炮友关系。”
卧槽看不出来啊米斯达,真是出息啦。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咬牙切齿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只是想解释一下、那天你生气了——”
“生气?!哈!”我忍不住拔高嗓音,用力推了他一把,“你以为我为什么生气?我们已经分手了,随便你和哪个女人……甚至男人上床都不关我的事。我生气仅仅是因为你把我塞进了衣柜里!你没别的选择了吗?你可以对艾达说我是你的同事,请我出门,我压根不会打扰你们!”
我原本已经把那天发生的事差不多忘干净了,现在却不得不又被迫想起来,怒火加倍燃烧夺取了我的理智,可以的话我真想立刻掏出枪对准米斯达的脑袋扣动扳.机。
负面情绪或许真的是病毒也说不定,原本站在我面前还算冷静的米斯达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他按住我要揪他毛衣领的手腕,直视着我的眼睛用更大的音量盖过我的怒吼:“我解释不了那天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但伊莱……你说明白了吗?你莫名其妙冷漠我、和我分手,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无言以对,他指责的没有错,是我把这段关系搅乱的。
“伊莱,我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和你复合了。”
“……”
“我只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你会和我交往。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男人……为什么是我。”
“……”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我抽回手,烦躁地抓着头发。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纠结过去的事有什么意义——
一瞬间,卡巴雷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庞闪现在脑海,昔日他的声音重新在脑中回响起来:
——伊莱德文,你认为你该怎么做?
我答应过医生,认真处理自己的人际关系,这个问题不能再回避了,我是该好好回答了。
医生死去的痛苦好似一波冰冷的潮水浇灭了我的怒火,我无力地平静下来,抬头对上了米斯达的视线,在他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当然,喜欢过。”
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不敢置信甚至欣喜地看着我。
“喜欢……过,”我艰难地从嗓音里沙哑地给出了回答:“一定是认认真真地喜欢上了,我没有办法和不喜欢的人交往。”
盖多.米斯达真的很好。
我没有说谎。
就算他有时候很烦、又粘人甚至还很幼稚,哪怕他做出了把我塞进衣柜这样令人想一枪爆头的傻x行为,他过去的好我仍然无法否认。
和他在一起很快乐,但也很痛苦,我还是没办法忘掉W。
“喜欢过,”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的痕迹,我哽咽着看着面前的人,无助地诉说着:“我没办法说清楚怎么回事,但是喜欢过。当然喜欢过了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对不起,伊莱,对不起。”米斯达低声道歉,小心翼翼地上前扶着我的手臂,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瞬间被他愚蠢的条纹毛衣吸收掉了,但很快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他还在小声不停地道歉,声音听起来充满悔意:“我做了错事,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你如果早点告诉我就好了,我错了,我会更耐心一点,等你忘掉那个人……”
“你不需要道歉,”我恨恨地打断了他:“我不会忘掉他的,我永远不可能忘掉他。”
“伊莱……对不起。”
他没再说别的,只是用哄孩子的口吻低声不断重复着,一边温柔地伸手将我的脑袋按到他的颈肩让我尽情地哭下去。
四周又安静下来,我很快就哭完了,但目前这个无限接近于拥抱的姿势还在尴尬地维持着。
米斯达小声试探地问:“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不去了。”我恢复冷酷的语调无情地回答。
“……那最后再抱一会儿吧。”
这种时候他以为撒娇和耍赖还有用吗?
我气得正准备推开他,身后资料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拼命拍响了,紧跟着响起了福葛烦人的吼叫声:“伊莱德文,我看到你进资料室了!你还在磨蹭什么,阿帕基在等你!”
“我马上就过去!”我吼回去。
福葛没有走掉,反而开始开门:“你锁门干什么?”
我扭头看向米斯达压低嗓音重复问:“你锁门干什么?!”
“我、我顺手……”
门外的福葛像是打定主意要把我提去见阿帕基,已经开始暴躁踹门了。头好疼,要是推开门看到我和米斯达在一起又该解释不清楚了。
我打定主意,刚好瞥到一边用来堆放文件的资料柜。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上前打开柜门,开始把米斯达往柜子里推。
“伊莱?”米斯达又气又恼地扒着柜门不肯进去,扭头气呼呼地看着我委屈地小声叫嚷道:“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笑:“这次轮到你了。”
“?我?等一下、柜子太小了我进不去——”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不得不承认米斯达说的对,柜子里面堆满了文件,要塞进一个人的确有点难,混乱中我把他推到了架子后,然后转身打开了门。
“你在资料室里干什么——”门一开,福葛那双怒气冲冲的紫色眼眸直直对上了我的视线,很快他就愣住了,停了一会儿后忽然换了种温和的语调低声问:“你哭了?”
我回过神来,擦了擦脸上还未干去的泪痕,含糊地回答:“嗯,心情不好。你说阿帕基在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我正要推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顺势抓住了福葛的领带,轻轻地替他正了正领带,朗声清晰地开口道:“福葛,昨晚在酒店,谢谢你。”
解酒药,以及姜饼糖的事。的确很感谢他。
丝毫没料到资料室里除了我还有别人的福葛不自在地低头看着我,困惑又别扭地嘟嘟道:“伊莱德文,你干嘛?你竟然在……道谢?”
我朝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绕过他钻出了资料室,还没等我走出走廊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米斯达愤怒的质问声:“福葛你说清楚!昨晚酒店是怎么回事?!”
“米斯达?!我不是、我没有——……妈的伊莱德文!!”
抛下资料室里大概率已经打起来的福葛和米斯达,我心里毫无负担甚至有些轻快地和阿帕基汇合赶往了沃梅罗,因为爆炸事件的关系附近的居民疏散了不少,坡道一反往常空旷又寂静。
事先和警方打过招呼,我们越过警戒线直接赶往了爆炸发生点的住宅。
有阿帕基的忧郁蓝调,调查不是难事。
银发男人靠着墙任由他的替身发挥作用,而我则负责拍照和记录忧郁蓝调重现的现场细节。
一旦投入工作状态我的精神总是很集中,自然挑不出毛病,阿帕基对于这一点似乎十分满意。
住宅又小又乱,住在这里的男人不是黑手党,只是那不勒斯当地一个不入流的匪帮混混,像这样没有确定组织管理的人想私下贩卖一些违.禁.药.品总是很难查到的。
从忧郁蓝调恢复的现场来看,这名小贩应该是私吞了部分du品或者违反了什么协议后被供货方找上了门。
阿帕基又花了点时间,让忧郁蓝调呈现出前来安置炸.药的人。
我拍了照,思考片刻和他讨论道:“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是黑手党。这批du品的来源也很莫名。就算是走私也应该能查到对照上才对。不管怎么说,这人应该是卖家的人,找匪帮混混帮忙销货的。”
“的确,黑手党不会用这种方式解决背叛交易的人。”阿帕基表示认同,一边接过我拍下的照片查看:“无论如何,下午再跑一趟警局,有照片要摸查不是难事。”
查清楚供货方,亲卫队的人负责缉du,而我要做的就是把和爆炸事件有关的人清理干净,为医生复仇。
有了明确了要做的事,心情总算平复了不少。
整个上午就这样耗在了沃梅罗,我跟着阿帕基离开调查点,准备找个地方解决午餐后就赶往警局,在准备下坡道时路过了卡巴雷的诊所。
那里依然保留着半毁的状态,我抬头就能看到二楼那间墙体暴露的蓝色诊疗室。
已经……再也无法去那里了。
悲伤透支的心里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凄凉,正当我打算收回视线时,只见一楼残破的楼梯口,有两个孩子正在那里玩闹般地踢着摆放在街边的白色花束。
卡巴雷虽然诊金收得高昂,但他的确是个受人尊敬的好医生,除了我还有许多患者,那些一束又一束堆放在楼梯口的鲜花就是证明,只不过已经被顽皮的小孩踩踏得七零八落。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上前一把用力抓住了离我最近的男孩肩膀,脱口而出地吼:“滚开!这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
另一个孩子见情况不对,已经机灵地跑开了,留下被我抓住的男孩惊恐又不安地眨着眼睛瑟瑟发抖。
破碎的白色花瓣随着尘土和风一起拂过我的鞋面,朝远方飘去。
胸口涌现出一阵阵说不出的沉闷,我没有办法思考,这根本没什么可生气的,但我就是没办法松开紧抓着男孩肩膀的手。
“伊莱德文!”阿帕基厉声叫着我的名字,大步走来按住我的手腕,强迫我松手放走了小孩。他目送孩子惊恐跑远的身影消失,这才低头看向我,语调严肃地低声说:“你怎么了?”
我无法解释,紧紧握住了拳头又松开,摇了摇头。
阿帕基抬头看了看医生那间已经毁了大半的诊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就住这里吗?你死去的那个朋友。”
我无所适从地对上了阿帕基的双眼,不知该做何表情。
卡巴雷算是朋友吗?大概吧。
银发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大约半分钟,终于妥协般地叹气了,劝说道:“去买束花吧,下了坡道的街角就有花店。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布加拉提说的没有错,阿帕基真的很温柔。
我买完花回到原地,银发男人还倚靠着墙叼着烟在等我,他看着我把白色绽放的雏菊和百合花束放下,忽然说:“我曾经,也有个朋友,死在了我的眼前。”
太突然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疑惑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大概连阿帕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过去的事,他烦躁地掐了才抽几口的烟,似乎是想迅速结束话题地啧了一声:“算了,不太一样,那个人……是因为我才会死的。”
他真的比起我更不会聊天,这下气氛变得更加沉重了。
我想到了乔鲁诺所说的话,每个人都有痛苦,不止是我,阿帕基也……
“医生说过,”气氛使然,我未经思考下意识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人的一生中会出现很多人,他们或许是带着使命出现的,完成后就会离开。”
这不是安慰,只是复述罢了,但阿帕基诧异地望过来,几秒后神色忽然哀伤又温柔了下来。
快乐有千万种,然而痛苦的感受总是相似的,有那么短暂的几瞬间,我确信和面前的人有了些许微妙的共鸣。
阿帕基朝我走过来,就像长辈那样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他个子很高,低头望着我表情认真:“伊莱德文,有那么一种说法。”
“……”
“人们在死去之前,会将生命中剩余的好运当做祝福留给眼前最后的人。无论如何你的朋友已经死去了,但你还活着。”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应答,眼眶却酸涩而湿润。
卡巴雷死了。这个令人痛心的事实我已经劝告自己接受了无数次,却依然让人窒息。
阿帕基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他的眼神如此有力,就像是无形的手控制着不让我的泪水流下,我听到他说:
“带着这份祝福好好地活下去,你的朋友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我强忍着压下了泪水和想叫爸爸的冲动,向他点了点头。
有了照片按理说接下来的事并不难,然而有关安置炸.弹的那个人却一点有效信息都查不出,他没有加入任何组织,经历也平淡无奇,看上去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想从这个人身上再深挖点信息恐怕还需要时间,阿帕基决定将这件事暂且交给情报部门,我们根据受害混混的信息查到了他所在的匪帮,是个那不勒斯当地的小组织。
“真狡猾,”我看着手中获取到的最新资料,和阿帕基交流着:“这个组织先前我跟着情报部已经调查过了,根本没查到他们手下的混混参与了贩du。藏得可真好。”
“从卖家和供货方查本来就不容易。”阿帕基提醒。
我受到了启发,迅速翻了翻资料页,有了主意:“你的意思是……假扮成买家?”
“可以,但是不够谨慎。”
采取了阿帕基的意见我决定暂时不与对方正面接触,既然已经确定了匪帮的名字,那么只要安排人蹲点在对方人手常出现的酒吧舞厅等场所盯梢,总能有所收获。
为了揪出爆.炸案的幕后真凶,尽早为医生复仇,结束了一天的调查后当晚我没有休息,直接前往了其中一家死者生前常去的酒吧。
因为乔鲁诺提出的条件,我当然不可能独自行动,然而原本和我搭档的纳兰迦不知为何被福葛替代了。
“怎么是你。”我盯着眼前的金发青年,他罕见地在下班后没有穿那身奇怪的破洞西服。
大概是为了融入四周环境,出现在酒吧的福葛穿着一件看似质地柔软上乘的白色羊绒毛衣,外面套着深色的呢大衣外套,围着格子花纹的细围脖,一脸烦躁地挤开人群坐到了我身边。
他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解释般开口:“让纳兰迦来酒吧盯梢?你疯了吧。”
有点道理,我无法反驳,比起天真快乐单纯放肆的数学天才纳兰迦,此时吧台边靠着的福葛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来酒吧寻欢作乐的富二代。
他没搭理我,向酒保要了酒,一边紧盯着手机上和任务相关的匪帮人员信息,时不时抬头在四周嘈杂的人群中寻找着相似的面孔。
我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为了友好合作我主动关心道:“你嘴角怎么了?摔跤了吗?”
不问还好,听到我的话后福葛像是被提醒了,原本只是烦躁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恼怒的神色,他竭力控制着自己额头青筋暴跳地看向了我,压低嗓音质问:“你以为是谁的错?这是被米斯达打的!”
“呀,他为什么打你。”我故作不解地浮夸感叹:“天,福葛,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暴脾气,米斯达可是我们的同事,要好好相处才行——”
话没说完,我的衣领被他一把揪住,那双紫色的眼睛凶巴巴地瞪着我,他想说点什么,或许是猜到我在故意激怒他,最终还是放弃地松手甩开了我。
盯梢的任务总是很无聊,为了不影响工作我们点了酒却没怎么喝,周围很热闹,音乐越来越吵人,五彩的灯光晃得我眼睛疼。
人越来越多,我有点受不了地把椅子挪向了福葛,转身面向他伸手搂住了他的后颈。
金发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张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搁在吧台上,酒水都洒了不少,他震惊中带着一丝羞愤的目光转向我,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大喊大叫地质问:“你干什么?!”
我无奈朝他靠近,不顾他的挣扎凑近他耳边低声提醒他:“就我们两个一言不发坐在这里太显眼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不愿意不如现在就打电话换米斯达过来。”
福葛咬牙切齿地看向我,他不甘又羞恼的表情实在有点好笑,挣扎了好一会儿后他无比屈辱地伸手,轻轻搂住了我的腰。
“这就对了,潘纳科达。”我稍稍朝后仰了仰,顺势抬起一条腿搁在他大腿上,冲他笑着大声说。
炫目的灯光中,那双紫色的眼睛颜色绚烂得不断变化着,目光却渐渐沉静下来。
我们靠得很近,即使音乐吵人但我依然能听到他清楚的声音开口了:“伊莱德文,玩弄身边的人让你感到快乐吗?”
他的质问太突然,我错愕地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无法作答。
那个总是暴躁乱发脾气的人很少用如此平静甚至淡然的语气对我说话,问话犹如利刃直击人的灵魂深处。
我感到一阵羞耻,还有几秒短暂的恼怒,很快冷静下来。
没有必要和面前的人争执,毫无意义。
“你又知道什么。”我嘲讽地看着他笑了。
音乐一曲终了,四周稍微安静了些许,只剩下了人群嘈杂声。我紧盯着面前人那双紫色深邃的双眼,胸中压抑多日的痛苦似乎终于冲破闸口,缓慢汹涌地淹没了一切。
我缓缓地开口道:“你根本不能体会到我的痛苦。你没有经历过我所遭遇的事。”
福葛没有应答,只是盯着我,像是耐心地在等我说下去。
我躲开他逼人的视线,低头伸手把玩着他围巾的流苏,酒没有喝多少,我依然清醒,但还是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起来:“你明白一个人每天拼命工作只为了让身体多一点疲惫却依然无法入睡的痛苦吗?你明白每个夜晚彻夜睡不着又无法控制大脑回忆起过去那些无法摆脱的记忆时窒息的沉闷吗?你明白在清晰的每一刻,任何一个举动甚至是无心说出的一句话都会触发和那个人有关的事从而引发海啸般的折磨是什么感受吗?”
“……”
我拼命深呼吸想要挣脱胸口的沉重,紧紧闭上眼皱了皱眉头,这才继续:“我很痛苦。而且这份痛苦没有人能够承担、没有人能够理解、没有人能够帮到我。我也不想摆脱它,它提醒我过去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曾经拥有过W。
我想摆脱这一切,但又不想,这份纠结会继续陪伴我,或许直到永远……
福葛的声音像是在叹息般响起:“可是他已经死了。伊莱德文,放过自己吧。”
我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瞪向他:“谁说他死了?”
“?他不是……你不是为了他才坚持跟进这个任务的吗?”福葛困惑地看着我,“你之前喝多了的时候不是也——”
我反应过来,有些头疼地扶额,烦躁地推了他一把:“你搞错了,我们在说的不是同一个人。死的不是W。是医生。”
福葛又生气了:“医生不是W?那他是谁?你到底有几个忘不掉的前任?!”
“我他妈——医生不是前任!医生是我重要的人!难道我只能为前任难过吗?!”
拥有超高智商的福葛显然不甘心自己理亏,迅速整理了信息后又继续和我呛声:“所以你那个小白脸、——你那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前任没死?你这算什么?一边和米斯达在资料室里纠缠一边和我哭诉那个男人?别想那些没用的了,你们已经分手了,你难道还想找他复合吗?”
这个狗男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他说话总是让人这么火大。
“你管我?你管我?!”得亏酒吧人多,根本没人在意我们这边的吵闹,我指着福葛的脸继续叫嚷:“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什么?”福葛冷笑一声,“米斯达为了你和艾达分手了。你和那个前任要死要活随便你,至少——”
“为了我?”我忍无可忍,几乎咆哮起来打断他:“他告诉你什么了?那你知道米斯达把我塞在衣柜里让我看着他和艾达上床的事吗?!”
我的声音或许是有些大了,周围几个喝酒的客人像是闻到了八卦的气息,不约而同用探究的眼神看过来。
福葛的表情僵在那里,他语塞了好一会儿,突然没了气焰,不敢置信地低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他竟然……”
这下好了,福葛看我的眼神忽然就变成了同情。
我耻辱地朝后退开一点距离,恨恨地低声恐吓他:“等哪天我退出了PASSION,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千刀万剐弃尸荒野。”
福葛突然犹如变了一个人,迅速认真甚至礼貌诚恳地对我说:“你说的对,伊莱德文,对不起,我不该插手你的事。”
我一阵无能狂怒,还是好气,真想把手里的酒全部泼他脸上。
见我没有应答,福葛坐在那里看了我好一会儿,又露出了先前在佛罗伦萨道歉时那副认真带点委屈的神色,轻声补充:“你从来都不解释。”
“什么?我要解释什么?”
“有关于你的事……你从来不提,还有别人对你的误解,你从来不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你们根本不会明白——”
“如果,”福葛自言自语般打断了我的话,低垂眼帘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如果早点了解有关于你的事,我不会……说那样的话。”
“……”
“佛罗伦萨的火车上也是。要是知道那个男人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我不会……绝不会取笑他。”
“没关系啊,”我扬起假笑,眯眼看向福葛柔声安抚:“我根本就不在意你的看法。你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你爱怎么误解就怎么误解。而且我说过,你忘了吗?在公园喂鸽子的时候,我和你说起过W,那时候你干了什么?你说我恶毒又讨人厌。”
“……对不起,伊莱德文。”
“别道歉了,根本没有意义。”我烦躁又疲惫地打断了他,自嘲地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说的……也不完全错。我的确干了一堆乱七八糟自己都不明白的烂事。”
作为拥有感情的高智商动物,人真的不可思议,经常会做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
我抿了一口快要恢复常温的酒水,将视线挪向人群,漫无目的地搜寻着是否有熟悉的面孔。
原以为对话到这里已经结束了,谁知道福葛又忽然语气低落地开口了:“折磨我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那么伊莱德文,随你高兴。”
我惊讶地回头,只见金发青年依然低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甚至有点可怜地坐在那里。
我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他又继续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像这样接受他人的恶意。”
“你也……没必要这样吧。”我尴尬地收敛了语气,“搞得我在欺负你一样。”
又来了。
像以往那样互相嘲讽时无论对着福葛说出多么尖酸刻薄的话我都不会感到一丝愧疚。反倒是他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甚至还委屈巴巴的样子让我不自在起来。
“难道不是吗?”听到我的话福葛总算有了点精神,抬头望过来,那双紫色的眼睛可能是光线的关系莫名湿漉漉的,让面前一向倨傲看不起人的那张脸变得线条柔和起来。福葛紧盯着我的眼睛,抿着嘴唇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低声补上了一句:“你对米斯达都——没这么恶劣。你就是针对我。”
我:“……”
我:“你是不是喝多了,福葛,你现在的语气像是在撒娇。”
福葛:“我没有!你胡说什么伊莱德文——”
我:“越来越像了,你脸都红了——”
就在我们即将重新开始新的一番对峙之际,福葛突然按住了我的手,目光凝重地看向了我的身后提醒:“来了。”
我扭头,只见两个穿着背心臂大膀粗纹着俗气花臂的壮汉显眼地挤开人群,朝一边隐蔽的过道走去。
在他们的身后,跟着的那个一脸漫不经心神色淡漠的年轻女人。
是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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