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切割出整齐的光带,维斯塔坐在云雀的专属座椅上——这是她花了三个月才坐的位置——翻阅着房间整修表。
“学校接待室”,她突然停在一页彩印的装修效果图上,“新换了隔音墙,面积是办公室的两倍。”钢笔尖在纸面上轻轻一点,“划给风纪委员会如何?”
沙发上的云雀头也不抬,书页翻动声和琥珀的呼噜声混在一起:“嗯。”
云雀点头同意将接待室划归风纪委员会的瞬间,维斯塔的钢笔已经在审批表上利落地签好了字。她合上文件夹,起身时顺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现在去仓库。”云雀收起手中的书,“新学期器材到了。”
并盛中学的器材仓库位于体育馆后方,厚重的铁门被草壁提前打开,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缓缓浮动。新到的设备整齐地堆放在角落——体育用具、教学仪器,以及……
维斯塔的视线落在仓库中-央那套被防尘布覆盖的家具上。她走过去掀开一角,露出深棕色的真皮沙发——扶手弧度圆润,坐垫厚度恰到好处,正是她上个月特意订购的那款。
“本来是想放在风纪办公室的。”她手指抚过沙发皮质,抬头看向云雀,“不过既然有了新活动室……”
云雀站在仓库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随你。”
这个回答在她预料之中。
维斯塔招手叫来等在门外的后勤人员:“搬到接待室。”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中间的位置。”
阳光穿过仓库高窗,在她脚边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维斯塔看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搬运沙发的背影,突然开口:“云雀”
“说”
“接待室钥匙”,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崭新的黄铜钥匙,“给你”
云雀打了个哈欠:“你留着”
这是默许,也是信任。
维斯塔将钥匙串回自己的钥匙圈,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钥匙圈上挂着的橘猫吊坠晃了晃——和真正的琥珀一样圆头圆脑。
当阳光将仓库货架拉出长长的影子时,他们完成了全部清点。
而走在前面的云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相同的黄铜钥匙——草壁总是很擅长在这种细节上过度准备。
回到办公室,维斯塔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推到云雀面前,往外走:“那我回教室了。”
云雀头也不抬:“干什么?”
“睡觉,这几天太忙,一直没好好睡。”她故意放慢语速,观察他的反应。
云雀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终于抬眼看她:“就在这里睡。”
——正中下怀。
维斯塔唇角微扬,没有推辞,径直走向沙发,顺手捞起窝在一旁的琥珀,抱着猫舒舒服服地躺下。橘猫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尾巴懒洋洋地缠上她的手腕。
她当然没打算真睡,只是想看看云雀的反应。
云雀重新低头翻看文件,但翻页的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甚至刻意放慢了动作。维斯塔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偶尔扫过来,又很快移开。
过了一会儿,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靠近。她眯起眼缝,看到云雀站在沙发旁,手里拿着他那件干净的黑色制服外套——他总是备着一件,就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
因为维斯塔曾经嫌弃过他咬杀别人后衣服上沾的血迹和灰尘,半开玩笑地说:“委员长,您至少该常备一件干净的外套吧?”
云雀动作很轻地将外套盖在她身上,手指甚至没碰到她的肩膀,像是怕惊醒她。维斯塔忍住没动,继续装睡,但心跳却微妙地加快了一拍。
琥珀在她怀里咕噜了一声,云雀的手指在猫头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随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处理文件。
维斯塔闭着眼,却清晰地听到——他的脚步声比平时更轻,翻文件的动作刻意放缓,甚至呼吸都像是放轻了几分。
……真是意外地体贴。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她的睫毛上。维斯塔原本只是装睡,但不知何时,竟真的在云雀的外套下、琥珀的呼噜声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活动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身上的外套依旧好好地盖着,甚至空调温度还调高了两度,而办公桌上多了一杯红茶,杯底压着一张纸条——
「晚上巡查。——云雀」
字迹凌厉,一如他本人。
维斯塔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眼时间——14:50。
她轻笑一声,将外套折好放在沙发上,顺手rua了一把还在睡的琥珀。
走廊热浪翻涌,维斯塔抱着会议资料快步走向会议室,云雀在她身旁,白色短袖衬得他肤色冷白,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淬了冰。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绿化委员会的喧哗声——明明规定每个社团只能派一人,他们却来了四五个,正堵在会议室门口大声谈笑。为首的男生贼眉鼠眼,看见维斯塔时,故意吹了声口哨。
云雀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手已经按在了浮萍拐上。维斯塔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云雀!”
触-手的皮肤滚烫,肌肉绷紧得像拉满的弓。云雀低头看她,灰蓝色的眼睛里杀意未褪。
“会议要开始了。”她压低声音,指尖在他腕骨上轻轻按了按
云雀冷哼一声,但还是被她拉着走进了会议室。
学生会的主持人正在分发资料,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起身:“风纪委员会的座位在这里。”
维斯塔刚要在指定位置后站着,却发现云雀径直走向她座位后方的窗台。他斜倚在窗边,午后的阳光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活像什么王牌打手在给大小姐镇场子。
于是优雅落座,翻开手边的房间分配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划归风纪名下的接待室。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为什么有个委员会能独占接待室?”图书管理会的女生突然提问。
旁边的女生赶紧扯了扯提问者的袖子:“是风纪委员会啦……”
“有什么问题吗?”云雀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那女生吓得直接站起来鞠躬:“没、没有问题!对不起云雀学长!”
维斯塔侧头看向窗边的云雀,朝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云雀淡淡地移开视线:“会议继续。”
但绿化委员会的人却不识相地嚷嚷起来:“凭什么风纪委员会能占用学校的接待室?按照规矩一个社团只能有一个活动室”
云雀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你们是什么好朋友委员会吗?规定每个社团只能派一人。”
“那云雀学长不也带了秘书吗?”带头挑衅道。
空气瞬间凝固。
云雀缓缓站直身体,声音轻得危险:“我的行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点了?”
维斯塔在心里为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默哀。
会议结束后,绿化委员会的人刚走出教学楼,就被埋伏已久的风纪委员们团团围住。维斯塔站在窗边,看着那群人被揍得哭爹喊娘,最后像垃圾一样被丢进了花坛。
“满意了?”云雀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维斯塔转身,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云雀,是在为我出气吗?”
“只是维护风纪。”
但他的嘴角,分明勾起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正午的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维斯塔站在接待室的门口,指尖还搭在门把上,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一时无言——
崭新的皮质沙发被炸得只剩骨架,墙上满是焦黑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火药与烧焦布料的气味。云雀恭弥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白色制服领口沾着灰烬,肩线却依然挺拔如刀裁。
“云雀……”
云雀侧过脸,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维斯塔熟悉的、捕食者般的兴味。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处湛蓝的天空中,一顶绿色的降落伞正晃晃悠悠地飘着,下面吊着狼狈不堪的泽田纲吉三人组。
里包恩!
维斯塔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这绝对是那个鬼畜婴儿的手笔,故意把泽田的训练和云雀挂钩,甚至不惜炸毁风纪委员会的新活动室来挑起事端。但最让她心惊的是——云雀竟然露出了这种“有趣”的表情。
“那个小婴儿,”云雀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愉悦,“是值得让我咬杀的家伙。”
维斯塔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太了解云雀了,这种语气意味着他已经对“更强的对手”产生了兴趣——而里包恩绝对会把强者一个个送到他面前。
算他厉害,搞偷袭
窗外的降落伞越来越远,维斯塔甚至能想象里包恩计划时,啜着咖啡露出计划通的微笑。如果云雀被拉入彭格列,作为他贴身秘书的自己自然也会被划入势力范围。
“云雀,”她强作镇定地跨过地上的衣服碎片,“我已经通知委员们来修理了”
云雀转身,烧焦的窗帘在他身后飘荡。他伸手拂去维斯塔发梢沾上的灰尘,指尖残留着火药的气息,这个亲昵的动作却让她后背发凉
维斯塔看着阳光下云雀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场博弈里,自己才是被将军的那个。里包恩早就计算好了每一步,包括她不得不跟随云雀的选择。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远处传来泽田的惨叫,伴随着狱寺的“十代目小心!”和山本的笑声。维斯塔默默掏出手机,给里包恩发了条消息:
「你赢了。—V」
对方秒回:「合作愉快—R」
这个该死的婴儿!
硝烟尚未散尽的活动室内,维斯塔的目光突然凝在云雀的左脸上,一道浅红的擦伤横贯颧骨,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云雀的脸是带着古典韵味的精致,像博物馆里陈列的东方瓷器,此刻这道伤痕,却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名画上划了一道。
她立刻转身,从尚未被爆炸波及的办公桌抽屉里抽出医药箱。
“云雀”她晃了晃手中的棉片,“伤口需要处理。”
云雀瞥了她一眼:“大惊小怪。”
话虽如此,当维斯塔指向新搬进来的沙发时,他还是走了过去,姿态从容地坐下,仿佛只是给她一个面子,而非真的在意这种小伤。
维斯塔站在他身前,微微俯身,指尖捏着沾了消毒液的棉片,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颧骨。云雀没动,灰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呼吸轻缓。
棉片擦过伤痕时,云雀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表情依旧冷淡。维斯塔的动作放得更轻,指尖几乎没碰到他的皮肤,可即便如此,她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
“只是擦伤,不会留疤。”她低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云雀轻哼一声,似乎对这种多余的关心嗤之以鼻,但也没推开她。
消毒完毕,维斯塔收起医药箱,云雀已经站起身,走向窗边。阳光透过破损的窗帘洒在他身上,那道伤痕在光线下淡了许多,几乎看不出来。
“下次”,他侧过脸,语气平静,“别做多余的事。”
维斯塔挑眉:“那委员长下次也别受伤。”
云雀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收拾医药箱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抽离。灰蓝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一道细线,浮萍拐冰冷的金属质感紧贴着维斯塔的颈动脉。云雀的手指稳得可怕,他每个音节都像刀尖刮过冰面,“你和那群草食动物到底什么关系?”
“朋友。”维斯塔的喉结轻轻滑-动,蹭过浮萍拐的棱角。
云雀的唇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拐子又压进半分:“那个婴儿?”
“里包恩是职业杀手,泽田纲吉是他的学生。”她呼吸放缓,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也在接受他的训练。”
听到山本的名字时,云雀的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浮萍拐稍稍抬起,尖端挑起她的下巴:“你呢?”
维斯塔的指尖缓缓抬起,触碰锁骨间的银质项链——连环内-侧刻着细小的字母:【H.K&V.R】。她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凹凸的刻痕,随即翻开展示给云雀看。
“委员长应该很清楚”,她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平静,“我入职以来一直都是你的人”
这是云雀第一次正面质问——关于她频繁为泽田他们打掩护的事。
她想起上周用消防演习支开云雀,好让彭格列维修队处理被炸毁的体育馆;想起上个月故意漏记泽田的迟到,因为里包恩的特训让他浑身是伤;想起无数次在云雀即将发现异常时,她恰到好处的风纪报告。
“他们...”她斟酌着词句,项链在锁骨间微微晃动,“是麻烦的源头,但也是并盛的一部分。”
云雀的拇指按上她后颈,像在测谎:“你替他们撒谎。”
“我只是在维护并盛的风纪。”她抬起眼,“委员长不也默许了吗?”
——那些没拆穿的谎言,那些放任的掩护,都是云雀无声的纵容。
云雀的视线落在链坠上,但手并未完全移开。
空气凝固了几秒,远处传来草壁指挥风纪委员搬运残骸的声音,衬得室内的呼吸声愈发清晰。
“哇哦。”云雀突然松开她,浮萍拐挑起她下巴,“你倒是很会利用我的默许。”
维斯塔顺势抓住他的手,将链坠缠上云雀的腕骨:“那云雀你要收回这份特权吗?”
阳光在银链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将字母的刻痕映在云雀的手腕。他盯着那抹光亮看了两秒,突然起身走向门口。
“再有下次,连你一起咬杀。”
维斯塔摩挲着回到胸-前的项链。窗外,泽田正被狱寺和山本扶着逃离现场,她低头给里包恩发消息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和云雀的叠在一起
如同她此刻的立场,分明站在风纪委员会的阴影里,却仍被彭格列的光照到衣角。
小维相当于被彻底拉上彭格列这个黑船了[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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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归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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