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子女士:温婉贤淑,眸如朝阳,行如烈火,心如那天边压过的涛涛橙海。这般秀外慧中之人,是我的母亲。
她妆容简洁,只穿套头衫和七分裤,套着口袋很大的白大褂、可以从里面掏出许多东西,鞋子是防滑室内鞋,看着极为朴素。她从不肯在外貌上多做装饰,最多是在干燥时涂保湿唇膏。母亲在家族时的衣着华贵繁复,像个装饰架般会戴很多饰品和雏台上盛装安坐的人偶一般无二。母亲18岁生大哥,19岁生大姐和二哥,20岁生三哥,21岁生二姐,22岁生我,27岁进入基地,32岁与我永隔;我18岁与她永别。
■前奏——
战争越发焦灼,基地里的外人愈多。N迎接了一批实习生,其中有不少五官深邃、发色鲜亮的洋人,带着基地少见的活力,着实吸引眼球。负责复制实验的夕子女士那里也进了两个外国实习生——这可太稀奇了,N又达成了什么交易不成,他们便是条件?
我看向屏幕:封闭的房间中,九岁的幼儿在里活动。
我拿过话筒,对里面自娱自乐的幼儿道:“阿九,开录像带,你该上课了。”与玩具较劲的幼儿极为听话,立即放下喜爱的布偶狗,跑去给视听设备换碟,还问我:“修治,你什么时候再过来啊?我画好了狗狗和修治,要来一起看吗?”
我充耳不闻,按照教案给他上课。脑子里则回荡着先前帮我捡东西的金发男人,实习生之一,保尔·亚瑟。
我拿过信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之后路过某间屋子时从门缝塞入。不久后我的门缝收到回信,上面是夕子女士对女研究员们春心萌动的抱怨。
此时的中也已经成功植入荒霸吐,就在我时隔多年与母亲回家省亲的日子里。回来后他就被锁在了房间里,我只能用话筒和监控来管控他。彩的结局似乎不言而喻。当实习生破开中也的房门,我也到了柏村所在的实验室。在这满是管道和仪器的房间里,我哼着随心小调,将剩余的自制炸彈都丢到培养罐前。今夜会发生一场大事:荒霸吐的容器将被盗走,前往东京述职的N会死于非命,被攫取价值的柏村可以获得死亡的解脱,我这罪无可赦者将被火光映出洁白。
对了,还有思雅。
因为樱桃异能的特异点融入实验,加上她自身的串联共享异能,无需异能提取技术便可将我的异能传承给她。我的异能作用是隔绝,但经过传导后,樱桃不再是自发性的被动异能,异能本身也没有了隐蔽性,发动时会产生肉眼可见的透明罩子,虽然平常用着似乎是“无法打破的防御”,但那是因为罩子里没有氧气,进来的人除非杀了我,否则就会窒息而死。好在我的异能可以在樱桃内编织幻境——镭钵街诞生之初,阴差阳错产生了空间特异点,镭钵街当年大部分地区其实都被吞入了空间中——也是从那儿出来后,我的樱桃有了编织幻境的能力,如今看来是思雅的串联异能作祟,导致产生了什么奇特反应。
樱桃事件使得那个空间特异点再开。不知是时间流逝不同还是其他原因,思雅还是三四岁左右,夕子女士被特异点能量同化成异能生命体。我们都被思雅的异能串联着,兰波放出了荒霸吐,然后是中也身上微弱却激活的樱桃异能,以及爆炸中思雅身上自发性展开的樱桃异能,直面荒霸吐全力释放异能防御的兰波,想抵消荒霸吐释放吉格的魏尔伦,被异能串联锁血的我,产生出荒霸吐能量体的柏村,以及不知在哪的时间异能者彩,或被思雅串联、或在现场对撞的异能和强力能量产生特异点——除了见势不妙逃走的魏尔伦,和不知所在的彩,当初没被镭钵街爆炸瞬间弄死的我们来到了特异点空间,空间里蕴含充沛的能量,其形成的潮汐淹没了灼热的慧眼,还活着的人成了被能量潮灌气的皮球,虽然很痛苦,但没有成为气球。
■第一幕:嘤啼
今天是个重要日子。
彩与中也的诞生。
以出生为一岁计,现今三岁的思雅啼哭着。离开气味古怪的消杀室,我走向长而窄的通道,其尽头的实验室中是身体年龄加速到和我同岁的、九岁的彩和中也,他们沉睡在各自的培养罐里。伫立在昏暗中的我身边是思雅的啜泣。神游结束的我走向操作台,灯随之打开,受光线影响的彩与中也睁眼,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例行检查数据,含着奶嘴的思雅安静下来,与罐子里的彩和中也面面相觑。通过屏幕反光看到的我垂下眼皮,伸手按下几个按钮,准备好的新生儿疫苗注入培养罐。
疫苗通过培养液被他们迅速吸收,没受过多少刺激的两人肢体不自觉抽动。当屏幕上的某一数值超过临界点后,彩的培养罐骤然破碎,防毒面罩下的我为N献上悲悯的笑。飞溅的玻璃划破我的防护服,流血的伤口因药液迅速发炎。思雅被我及时扯到身后,画地为牢般的异能将她笼罩。我中也的罐子被碎片击穿,培养液哗哗泄露,经过液体缓冲的碎片扎在中也大腿上,鲜血混入翠绿液体,血的主人还是一副状况外的蠢脸,伸出的手撑在看不到的屏障上。中也如我出生时一样被罩子关住了。
是那个实验,在思雅出生前的一个构想——非矛盾型异能特异点能量提取实验:N从我这里提取到了“混乱”属性的特异点能量,表面像是不停涌动的水波,因光线折射呈现出类似万花筒的深浅色块。
N将混乱与思雅适配,毫无反应;N与彩适配,毫无反应;N与中也适配,毫无反应;N将混乱的能量体与柏村的复制适配,无一例外都被如魔方般打乱,或者如万花筒的图案般扭曲重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背地里做我的复制体。
最后如何来着?好像是融入到与我异能产生特异点的那个异能者身上了,听说那家伙在一瞬间变成了道具:据说有着打开人心灵、并扭曲其人格的能力,其名——绮梦。
之后还有几次实验,不管是谁,只要能和我的异能产生特异点,不管特异点呈现方式是什么,都能收集到有着混乱属性的特异点能量。实验员们称其为伊邪那美之力、造物主的神迹;而最终将异能者们扭曲成异能道具的实验,被他们称之为伊邪那美的赐福,若非只有与樱桃产生特异点的异能者才能被伊邪那美扭曲成异能道具,又没有多少和我产生特异点反应的异能者存在,如今的我还不知是什么下场。倒是受伊邪那美计划,日本也算有了制作异能道具的技术:秘书先生存储异能的“青峰”,福地樱痴克制吸血鬼的“圣剑”,传说中能够实现愿望的书……全都是以这种方式成型的哦!
扯远了,说回彩和中也诞生这天——彩一出生就变得不一样了,对比中也那副无知的蠢脸,他可是在咳嗽中掌握呼吸后、就乖巧地坐在乘着营养液的培养罐底座上,像个可怜的小鹌鹑般抱膝蜷缩。他未经风霜的细嫩脸颊带着薄红,异色的双眸不住眨动,即像是眼睛不适应干燥的环境,亦像是羞怯地不敢面对现实。
毫无疑问,他在出生的瞬间就有了自己的思想,而非无知稚子,可以明辨是非。
呵呵,真成功啊。可惜这只是荒霸吐计划的附带。N一定是既欢喜又心痛吧~
啊,不能发呆了。
虽然及时躲避,但有个碎片刁钻地扎入右蝴蝶骨,不过几息,我右半边身子滚烫。
我动用肿胀的右胳膊,将自己撑起。计算机屏幕完好无损,操作台上的几个按键到是被我给按得弹不起来了。
先呼叫N,再提取小臂处的伤处样本,在异能道具的加持下做出针对性疫苗。打开只剩半罐营养液的罐子,强撑着力气给他打上疫苗,而后丢掉针管,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中也腿上的碎片,眼见伤口因他跪坐外翻,我扯着他换了姿势,又给他拔掉碎片,鲜血顺着他泡白的皮肤流淌。
N正好到了,先帮我拔掉蝴蝶骨上的碎片,又给中也处理腿上的伤,顺便见了他的脐带,把人抱到不会接触到药液的实验床上。在他去关心彩之前,我懒洋洋地抬起胳膊:“还有我哦,请把体力消耗巨大的我送回宿舍。”示
N不为所动,先放出制作疫苗期间被我关在空罐子里的思雅,又把我拉起来:“这里太乱了,你把思雅带出去。”
我将思雅丢给消杀室外的实验员,但没有回宿舍。
实验室中,实验床上坐着的中也一脸懵懂地提着腿,N和彩不知所踪。我在隔壁的检查室里找到了他们。彩失去了意识——毕竟很明显啊,那副和中也完全不同的神态。
“不去休息吗?”调配药剂的N问我,“对了,你要不要在这里做个检查?还是说你要上去做?那位女士——说起来要告诉她吗?关于她要做祖母的事。九号——我记得你给他起了个名字对吧?■■……啾、中也?好像是这个。总之按照协定,他是■■家的人了。一想到■■先生的风姿,再想想培育室里无忧无虑的少年、修治可要尽快教会他常识啊,你父亲不久后就会收到消息,若他想来视察,只怕是……”N摇摇头,专心为彩全身体检。
我沉默地退出房间,默默看着自娱自乐的中也。
N的猜想是极有可能,但我心中没有紧迫和烦躁,只有N说出“■■中也”时,突然生出的对自身姓氏的抵触。
不能牵扯思雅,在基地里她还有被开发能力的可能,若让她成为协定里■■氏,作为女孩子的她价值太低了。拥有异能,也只是拥有无害异能的稀缺筹码,而非家族成员。
若换成彩,有他不知名蜕变带来的智慧,作为一个新生儿倒是能在父亲那里合格。但出生就打破了培养罐,这样的杀伤力,在荒霸吐计划投入过多成本的N不会轻易松手,就算N乐意松手,也有的是关注这座基地的大人物想要。
所以必须是中也,也唯有中也才可以。但这个选择也不是没有阻碍的,觉醒了樱桃的中也——完美契合N实行培育计划的目的之一:以樱桃笼罩荒霸吐,以樱桃作为挡板来释放或阻隔荒霸吐……
可以说,中也才是N最需要的宿体。但碍于合约和我之间的微薄情分,还不想撕破脸的他愿意履行合约——让某个孩子成为■■家的孩子。
毕竟是三个呢,怎么也该给投资者一些“回报”。
但——中也和我“同岁”却还不会走路说话,哪怕是被药剂加速成长了,真正的意识还只是个小宝宝。有心理成熟的彩和能跑能跳的思雅对比,中也的“资质”似乎格外糟糕。
父亲见了,定会无视,然后强硬地带走思雅或彩(最终结果看父亲与对家博弈),届时“损失惨重”的N就只能无可奈何地接手“最差”的中也,心里乐开花地为所欲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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