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阿尼亚扬声回应，下意识想抽回被达米安握住的手，却被他更紧地攥住。

（达米安的心声）：“……为什么要躲？反正……迟早大家都会知道。”

贝姬气喘吁吁地推开木门，看到并肩站立的两人，以及他们紧紧交握的手，眼睛瞬间瞪大。

“哇哦——！”她拖长了语调，脸上是“我磕的CP终于修成正果”的狂喜，“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还是……正是时候？”她促狭地眨眨眼。

阿尼亚的脸更红了，试图解释：“贝姬，我们……”

“不用解释！我都懂！”贝姬大手一挥，笑嘻嘻地凑近，压低声音，“恭喜啊！终于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本大小姐真是功不可没！”

（贝姬的心声）：“限量版手办稳了！说不定还能敲次子一顿大餐！”

达米安轻咳一声，恢复了平日那副略带高傲的神情，但耳根的红晕出卖了他：“布莱克贝尔，有事？”

“当然有事！”贝姬一拍脑袋，“舞会快结束了，还有个集体合影呢！学生会主席和‘重要嘉宾’可不能缺席！”她特意在“重要嘉宾”上加了重音，调侃意味十足。

返回礼堂的路上，达米安依旧紧紧牵着阿尼亚的手。尽管沿途收获了无数或惊讶、或好奇、或羡慕、或心碎的目光，他始终目不斜视，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阿尼亚起初还有些害羞，但感受到他掌心的坚定，她也渐渐挺直了脊背，脸上带着浅浅的、幸福的微笑。

（阿尼亚的心声）：“感觉……好奇妙。手被他牵着，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集体合影时，达米安理所当然地站在了中心位置，而阿尼亚则被他自然地拉到了自己身边。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达米安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阿尼亚带着甜美笑容的侧脸上，而阿尼亚似乎有所感应，也抬头看向他。

这张照片后来成为了伊甸学院星夜祭的经典之一——画面中央，英俊的学生会主席与娇俏的粉发少女相视而笑，背景里是璀璨的星空与灯光，以及无数见证了他们爱情开端的面孔。

星夜祭结束后，达米安坚持要送阿尼亚回家。

豪华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后座上，两人并肩坐着，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和尴尬，与刚才在庭院时的亲密判若两人。

（达米安的心声）：“……该说点什么？牵手……会不会太唐突了？”

（阿尼亚的心声）：“好安静……要不要说点什么？他是不是后悔了？”

最终，是阿尼亚先打破了沉默。她偷偷瞄了一眼达米安紧绷的侧脸，小声开口：“那个……次子……”

“嗯？”达米安立刻转过头，金色的眼瞳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

“今天……谢谢你。”阿尼亚抿了抿唇，声音细若蚊蚋，“还有……我很开心。”

简单的话语，却瞬间融化了达米安心头的紧张。他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下来，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

“笨蛋。”他低声道，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责备，只有纵容，“这有什么好谢的。”

（达米安的心声）：“……她开心就好。”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悄悄地将手伸过去，覆上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阿尼亚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将她的小手轻轻包裹住。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驱散了所有的尴尬，只剩下脉脉的温情。

车子在福杰家公寓楼下停稳。

“我到了。”阿尼亚小声说，手指动了动，似乎有些不舍。

“嗯。”达米安应道，却没有立刻松开手。他看着她，眼神在夜色中深邃如海，“明天……学校见。”

“明天见。”

阿尼亚终于抽回手，推开车门。就在她准备下车时，达米安忽然叫住她。

“阿尼亚。”

她回头。

只见达米安微微倾身，快速而轻柔地将一个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触感一瞬即逝，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晚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便迅速坐直了身体，看向前方，仿佛刚才那个大胆的举动不是他做的一般。只是那通红的耳根，在车内灯光下无所遁形。

阿尼亚愣住了，额头上被亲吻的地方像着了火，一路烧到了脸颊，连脖颈都泛起了粉色。她呆呆地看了他几秒，才如梦初醒般，声音细弱地回了一句“晚安”，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进了公寓楼。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达米安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抬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

（达米安的心声）：“……做了……真的做了……她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但是，心跳得好快。”

*

阿尼亚心跳如鼓地打开家门，迎面就撞上了黄昏审视的目光。

“回来了？”黄昏放下手中的报纸，语气看似随意，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描着阿尼亚，“玩得开心吗？舞会怎么样？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黄昏的心声）：“脸这么红？气息不稳？那个臭小子对她做了什么？！”

“很、很开心！”阿尼亚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额头，眼神飘忽，“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跳舞，吃东西……那个，爸爸我累了先去洗澡了！”

说完，不等黄昏再问，她飞快地溜进了自己的房间，背靠着门板，捂着胸口，感受着里面那头依旧在横冲直撞的小鹿。

（阿尼亚的心声）：“他亲我了……虽然只是额头……但是……啊啊啊！”

她扑到床上，把滚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嘴角却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

而客厅里的黄昏，看着女儿紧闭的房门，眉头紧紧锁起，心中的警报拉到了最高级别。

（黄昏的心声）：“绝对有问题！”

-

星夜祭后的第一个上学日，阿尼亚和达米安的关系在伊甸学院高中部已然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从阿尼亚踏入校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含义各异的目光。有好奇，有羡慕，有祝福，当然，也少不了某些嫉妒和审视。

“看，就是她，福杰。”

“真的和德斯蒙主席在一起了？”

“难以置信……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听说星夜祭舞会他们是第一支舞呢！”

阿尼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和次子……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

（阿尼亚的心声）：“可是……还是好紧张……”

当她走到自己的座位，看到旁边那个已经坐得笔挺的身影时，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达米安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正在预习今天的课程，侧脸线条冷峻。但阿尼亚注意到，他今天校服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了一颗，领带也系得没有往日那般一丝不苟，透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随意。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金色的眼瞳看向她。那一瞬间，阿尼亚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飞快闪过的一丝光亮和……温柔？

“早。”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淡。

“早、早上好，次子。”阿尼亚有些局促地坐下，拿出课本，动作略显僵硬。

（达米安的心声）：“……她在紧张？为什么？……因为那些闲言碎语？”

他合上书，转过头，正对着她：“今天放学后，学生会没什么事。”

“啊？哦……”阿尼亚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所以，”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一起去图书馆。你上次借的那本《近代间谍史考据》，应该看完了吧？有些地方，我可以给你讲解。”

（达米安的心声）：“……想和她单独待一会儿。”

阿尼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宣告他们的关系，并且给她支持和安心。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脸上的紧张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甜甜的笑容。

“好呀！”

坐在前面的贝姬听到这段对话，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显然在拼命忍住笑。

（贝姬的心声）：“傲娇的关心方式！真是百看不厌！”

这一整天，达米安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但他无处不在的“存在感”却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课间，他会“恰好”经过她的座位，放下瓶她喜欢的口味的果汁；午休时，他会“顺路”和她一起去食堂，然后“勉强”和她以及贝姬坐在同一张桌子；甚至在亨利老师的历史课上，当阿尼亚被提问有些卡壳时，她都能听到旁边传来他压低声音的、清晰的提示。

（亨利的心声）：“……德斯蒙少爷居然会提示别人？真是……不优雅，但……年轻真好啊。”

放学后，图书馆。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长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阿尼亚和达米安并排坐着，面前摊开着那本厚厚的《近代间谍史考据》。

达米安讲解得很认真，条理清晰，深入浅出。他靠得很近，清冽的薄荷气息萦绕在阿尼亚鼻尖，他修长的手指偶尔点过书页上的重点，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阅览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阿尼亚却有些心猿意马。她的注意力无法完全集中在那些复杂的间谍网络和历史事件上，更多的，是被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他说话时微微滚动的喉结，以及他偶尔看向她时，那双专注的金色眼瞳所吸引。

（阿尼亚的心声）：“……他讲题的样子，好帅……”

（达米安的心声）：“……她有没有在听？好像走神了……是我讲得太无聊了？”

他忽然停下讲解，转过头，正好捕捉到她偷看他的目光。

阿尼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

达米安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伸出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温柔却不容拒绝地让她抬起头来。

“喂，跟班，”他微微挑眉，语气带着点戏谑，“我讲得这么枯燥，让你都想睡觉了？”

“没、没有！”阿尼亚连忙否认，脸颊绯红，“我很认真在听！”

“是吗？”他凑近了些，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促狭的光，“那我刚才讲到，东国在19世纪末使用的第三种加密方式，是什么？”

阿尼亚：“！！！”

她完全没听到！

看着她瞬间懵掉、眼神慌乱的样子，达米安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声音愉悦。

“果然是笨蛋。”他松开手，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满溢出来，“算了，今天就到这里。”

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书本。阿尼亚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点小小的挫败感，又有点被他笑声蛊惑的晕眩。

“走吧，”达米安站起身，向她伸出手，“送你回家。”

这一次，阿尼亚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两人牵手走出图书馆，再次成为了沿途的焦点。达米安坦然接受着所有目光，握着她的手坚定而有力。阿尼亚跟在他身边，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最初的那点紧张和不安，渐渐被一种踏实而甜蜜的感觉所取代。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是面对全世界的目光，也可以这样勇敢。

然而，这份勇敢，在到达福杰家公寓楼下时，遭遇了严峻的考验。

黄昏，正站在公寓门口，手里拎着一袋垃圾，脸上挂着堪称“核善”的笑容，看着牵手走来的两人。

达米安和阿尼亚同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