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林子里的山匪有十八人,看着比乔装成食贩的山匪凶煞许多,倒得却比那两人更快。只因杨貍这次演都不演了,冲上去对着众人就是一顿打。
杨貍知晓段业声不愿意轻易杀生,为了避免双方出现不必要的争执,她没有对这些山匪直接下杀手。
若无意外,两人今后应该不会再见了。看在这几日相处还算愉快的份上,比起不欢而散,她更希望大家能够和和气气的道别。
段业声不清楚背后的原因,见杨貍为了避免杀伤人命换了竹棒,也不由开始思索,他自己要用几分力才不至于伤人性命?
段业声在人情世态方面的阅历不多,于武道一途却是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已经登临江湖一流高手之境,因此得到长辈许可,早早开始接触天龙寺内更高深的武学。
这次下山之前,他正在修炼一门新的功法。虽然练功过程还算顺利,并没有迟迟无法入门或是参悟不了功法奥义这样的烦恼,但功力提升太快不全是好事。若不留出时间好好打磨稳固,与过去所学融会贯通,很可能会对自身造成损害,为日后的进境埋下隐患。
而问题正出在这里。
段业声不是急于求成的人,这些年来根基一直很稳,只不过他最近修炼的这门功法太过刚猛,尚未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又缺乏与不通武功之人交手的经验,便有些拿不准出手的轻重。
习武之人不论功夫高低,终归比不习武的人抗打些,若是他以为的轻对于别人而言还是重了,很可能会导致误杀。
不如,先试一试这些人的身手?
段业声打算得很好,结果事情跟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杨貍的行动过于迅速,每次出手都是朝着人体的脆弱部位打去。凡是被那根竹棒击中的土匪,全都哀嚎倒地再起不能。她几乎是以一招放倒三个的速度打人,从开始到结束完全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看到前面的路口了吗?过了那个路口,我让你们往哪个方向跑,你们就往哪个方向跑。但凡有人跑得慢,或者不听话想要逃走,我就把剩下的人通通杀了!”
很神奇的,杨貍打人的时候像是下了重手,十八个山匪皆是一击倒地,没有一个人能够起得来身。可是之后在她的威逼下,这些人跑得竟然还不慢,利落的样子根本看不出遭受过重击。也不知是杨貍下手太有分寸,还是山匪们求生欲太强被激发了潜力。
期间,段业声发现杨貍似乎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乱糟糟的,她却能把每一个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甚至不必去看这些人的表情和眼神交流就知道有人想使坏。随手一记石子砸过去,吓得一众山匪再不敢不老实。
这时候的杨貍在段业声眼里其实颇有几分神秘莫测,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对于人心的洞察更是精准,仿佛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
直到很久以后,当两人结伴行至江南一带,某次闲聊提起了相关话题,杨貍对他坦言:“我哪里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是拿自己的心思去揣度旁人的想法。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不尽相同,但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多了,总能找出一些规律,看人的眼光便有了几分准确。
“可是说到底,这不过是凭着经验以己度人,并不是真的看穿人心。我个人的经历与想法无法成为衡量他人的标准,做出的判断亦取决于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是个凡人,有私心,也会偏心,总有看不到的地方、理解不了的事情、体会不到的道理,凭着己身经验得出的结论未必就是对的。”
那一日她坐在船头剥着莲蓬,想起这一年两人对付山匪的事,脸上笑容狡黠,“我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打算做点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不太老实,为了让事情顺利一点,故意吓唬他们的。他们之中是否有人想要使诈不重要,只要他们相信我可以轻易看穿他们的想法,不论使用何种手段在我面前都是徒劳,他们就会彻底扔掉侥幸,乖乖听话。”
她剥开一颗莲子扔到了嘴里,“这些拦路打劫商旅的匪寇很少会有硬骨头,只需要一点点的武力震慑,外加让他们觉得你不是好人,这些人就会老实许多。”
常言道心有所偏,目不见全,情有所倾,智为所蔽。讲的是偏心会带来盲点,让原本能够看见的东西变得不可见。
这一点上,段业声自认无法免俗。他能够做到不以偏见轻人,却很难不对一些人、事、物产生自己的偏向——相比家主之位,他更喜欢寺中常坐的草蒲团。同为段氏弟子,他不记恨被人背后议论身世,却也更愿意亲近族兄段方旬这样的豁达君子。
这算是偏心吗?
段业声一度分不清其中的区别。他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心中的偏向,但不认为自己的思维出现了盲点。他从未因此失去应有的判断,产生的所有偏向都有着清晰的缘由可循。
直到遇见了杨貍,他开始体会到因为对一个人产生了偏向,导致思维感知变得迟钝是一种什么感觉。并在很久之后意识到,这份最早因简单的好感而产生的偏向,最终在不知不觉间演变成了对于特定之人的偏心。
偏心带来的盲点,在之后两人结伴同行的那段日子里,令他多次忽略了杨貍身上的种种不同寻常之处。即使有时候察觉到了什么,也总是不愿意揣测太多,非要亲眼见到或是证据确凿才肯去想背后存在的某种可能。
便如此刻,若是换了旁人在此,或许会觉得杨貍有些古怪。她举止文雅,颇有学识,明显受过良好的教育。偏偏行事透着几分乖张,所思所想很有些离经叛道,身上还时不时显露出一股与其形象气质不相符的……匪气?让人猜不出她的来历。
段业声同样不清楚杨貍的来历,却没觉得她哪里古怪。哪怕先前看到她击杀巨蟒一身煞气,如今又见她熟练地威胁山匪要把人“细细切碎做馅料骨头磨粉煮肉羹”,也没有产生任何不好的联想。
他不是看不出杨貍杀过人,那股骇人杀气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她不止杀过人,可能还杀过很多人。
其间种种他不知全貌无法评判,只凭眼中所见心中所感,他不觉得杨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人。威胁山匪的话听上去残忍,但他不认为她真的会这么做。
一个会以残忍手段虐杀人命并以此为乐的人,看到饱受苦痛折磨的生命,不会是杨貍那样的眼神。
那是一种对于他人身处苦难的不忍与怜悯,是良知泯灭善心不存的恶鬼无法拥有的感情。
而段业声相信,杨貍不会是恶鬼。
*
南诏与大唐关系破裂后,联合吐蕃拿下了唐西南地区的大片领土,之后又欲往西继续开拓疆界。南诏王阁罗凤此次下令征兵,正是为了西开寻传做准备。
杨貍提出要把一众山匪送去军营的时候,这件事被她描述得似乎很简单。可是事实上军营也不是什么人都收,来路不明的人少不得要接受盘问。
如果想图省事,把人赶到军营附近点了穴就可以走了。顶多给营地里的人留条消息,告知他们这些山匪的来历,接下来他们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但这次有段业声同行,杨貍料想他应该不会同意把人扔下就跑,那么想要尽可能简单的解决这件事,就要让这家伙多出点力。比如,把段氏弟子这个身份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
如果是寻常的江湖人跑去军营,说抓到了一批匪寇想要上交,不被带进去一起审问就不错了。但是换了段氏门人,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段氏祖上本是汉人,迁居西南已有二百余年,发展至今家族势力覆盖了南诏国方方面面。最鼎盛时期朝堂核心一半归于段氏,剩下一半跟段氏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姻亲便是故吏。江湖之上更是名震西南,是毫无争议的南诏第一武林世家。
作为当地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段氏名义上只居于南诏王室之下,实际上势力之盛已经到了连王室都无法控制的地步。这也是为何南诏王深深忌惮段氏,却只是试探而不敢轻易对其下手的原因。
王室尚且如此,下面的官员更不会轻易得罪这一族的人,若是遇到了段氏门人,怎么都会给些面子。
而杨貍这次找上的军营,其统领本就出身段氏,对方治军多年,即便眼下不在营中,总还有亲信在,没准还能碰到其他段氏中人,送段业声上门认个亲戚。
认亲戚自然是玩笑话,但与军营的人接触后,那前来查问的士兵一听有段氏门人,竟是直接禀报了营中副将。
副将虽不是段氏族人,却曾在神剑宫门下学艺,从军之后在老将军段附克麾下待过一段时日,这些年奉命镇守此地,私下对着主将段明微都是喊师姐的。
他没见过段业声,却知道段氏家主大选除段明微之外的三个候选人的来历,如今一听段业声的名字,哪里会不知道他是谁。
段业声对于家主之位没有想法,前不久段氏选拔家主,仅是代表天龙寺出来走个过场。但外面的人不清楚这一点,尤其副将常年驻守边关跟同门交流少了,消息不那么灵通,望着段业声的目光便不免带上了几分意味明显的打量。
好在家主大选已经结束,段业声虽是在天龙寺长大,其师祖段俭北在出家前却是出身神剑宫一脉,更是神剑宫现任宫主段俭魏的长兄。这一套关系顺下来,副将看段业声的眼神就显得特别和气。
杨貍以前听过段氏内部的两宫之争,亲眼见到还是头一回。虽然都是段氏门人,但拜在神剑宫门下的副将明显跟不少神剑宫弟子一样,对大理宫一脉的人很不服气。
在确认了段业声的身份后,他先是打听了主将段明微的近况,担心她迟迟不归是因竞争家主之位失败受到祖父责罚,知道她只是被一些事情绊住,才放下心来发泄对大理宫的不满。
“那段方旬名不见经传,不过仗着祖父是大理宫长老,才被推上了家主之位。师姐这些年镇守边关劳苦功高,文治武功哪一点比不上大理宫的小子?
“也可惜了师弟你这一身本事,你虽不常在外走动,当年凭一己之力逼退菩提会恶僧的事,却是连我也知道的,真是英雄出少年。
“大理宫说什么打破祖宗规矩,下一任家主能者居之,结果到头来还不是选了他们自己的人……”
副将不知道是自来熟还是心向师门爱屋及乌,不仅不拿段业声当外人,也完全没顾忌旁边还有个杨貍,就这么义愤填膺一句接一句,听得杨貍都想找点果脯肉干来嚼一嚼。
听到后面,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段业声不通世故,完全没意识到他的这位同门师兄不是真的打算反对什么。这可能是对方的心里话,但其中发泄情绪的成分居多,剩下的便是借着由头跟“自己人”客套。
偏偏段业声心思实诚,既没有顺着副将的话往下说,也没有含糊其辞应付过去,而是有理有据的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为新家主正了名。他可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客观,可是听在副将耳中,只听出了这个师弟对新家主的信赖与推崇。不用问,家主大选段方旬得到的三签里,必然有一签是这家伙投的。
副将心中腹诽,却不曾对段业声生出不满。
没办法,他也是刚从这个师弟口中得知,段氏这次选拔家主竟然不是由老家主和一众族老决定,而是儿戏般的让四个候选人自行投选,竟然还真的选出来了。
最后的结果,出身大理宫一脉的段方旬得到了三签,神剑宫少主段宴得到了一签。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段明微手中的那一签,不是投给了段方旬就是投给了段宴。
考虑到神剑宫这位少宫主的脾气,他手中的签不太可能投给别人,那么段方旬得到的三签都是谁投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副将太了解段明微的性子。
这是一个意志坚定、要强自主、遇到困境绝不会畏难而退只会越挫越勇的人。以其心气之高,既然决定了竞争家主,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何况她不是孤立无援,而是得到了家中的鼎力支持。其祖父段附克本为南诏清平官之一,与神剑宫宫主段俭魏的关系再好,这件事上也是亲兄弟明算账,丝毫没有让孙女给别人当陪衬的意思。连下面的士兵都知道,但凡这位老将军可以自己决定家主人选,段明微早就已经是家主了,哪里还用得着选。
这样的情况下,段明微没道理会把选签投给别人。除非她真的打心底认可了某人,觉得对方比自己更合适,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从她手里得到这一签。
想通了这一节,副将的心情不免复杂。
段氏这次选拔家主,四个候选人中有两人出身神剑宫。段业声虽是天龙寺收养的弃婴,却是正经拜在了大悲僧段俭北门下,论立场自然该是神剑宫这边的人。若要互相投选,段方旬作为四人之中唯一出身大理宫的人,怎么看都很吃亏。
可正是在这样不利的局面下,段方旬最后以三签胜出。
副将一向信服段明微的决定,再看段业声也不像那等糊涂谄媚之人,倒是没有再坚持之前的看法。
不然怎么办?
被选择的人若是徒有虚名,那选择了他的人岂不也是盲目?
副将掩饰性地咳嗽一声,主动提起了段业声送来的一众山匪,“这些人我会安排,先送去别处充个劳力,那里有人看着,他们跑不掉的。匪寨的事不如也一并交给我。那座山头有些距离,师弟若是亲自前往,路上要费去不少功夫,还是我派人走一趟。若有无辜受害者,我会妥善安置。”
“师兄好意,业声心领。只是此番登门已经多有叨扰,怎能再让师兄费心。”
段业声只是在人情世故方面有些不通,不代表没有常识。很明显天龙寺的老僧们不只教了他诵经念佛,凡是段氏弟子应该学的东西,他也尽数学了。
军营之中最重军纪,士兵不得擅自离营,外人不能随意进出。段业声很清楚这一点,也并未忘记他跟杨貍之所以能够进入营地,是这位同门师兄开的特例,而非天经地义。他们不是军中之人,待在军营里本就不合适,再劳烦对方接手匪寨的事,更是不妥。
“这些人多数不通武功,业声尚可应对,待探明寨中情况,到时再来劳烦师兄。”
副将看出段业声的拒绝不是在客套,还以为他面皮薄不愿意太过麻烦别人,“都是同门师兄弟,客气什么。我这里人多,抓几个贼而已,小事一桩。这件事便交给我了,你与杨姑娘且在营中歇息一晚,明日我派人送你们出关。”
然而,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段业声还是没有顺势应下。他对副将直言营中自有营中的规矩,不好累他违背军令。
副将大概没见过这么实心眼的人,一时有些语塞。倒是在旁围观的杨貍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问段业声:“你在寺里的时候是不是很守规矩,不论做什么都严格按照长辈的要求来?”
听到她突然开口,段业声和副将的目光都不由看了过来。
不等前者给出反应,杨貍已经接着道:“像是早课去迟了,你明知道从正门进去会受罚,却还是不肯翻墙。被罚抄书一百遍,就绝不会只抄九十九遍,更不会故意缺字漏页。是也不是?”
段业声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貍又问他:“你真的迟到过吗?”
这个倒是没有。
段业声不是铁打的人,也会有生病需要休息的时候,但除了这种特殊情况,平日里不论读书、习武还是洒扫值勤,他从来不会迟到——“只要早些出门,时间足够宽裕,纵使遇到意外状况也不至于忙乱。”
杨貍:“你每次提前多久?”
段业声:“约莫半个时辰。”
副将:“……?”
杨貍:“那想来你也会把寺规背得清清楚楚,要求安歇就不会半夜溜出去,要求看经书就不会看闲书。严令禁止的事情绝对不做,规定要做的事情全部照做,是也不是?”
段业声再次点头,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世上的规矩千千万万,并不是每一种都能以简单的好坏来评判,每个人的感受也不尽相同。
或许有人觉得佛寺中的生活枯燥无趣、乏味压抑,但在段业声自己看来,幽静的禅院,堂前的佛像,手中的经卷,还有自儿时起便深深烙印在记忆中的混合着香烛气息的诵经声,这些带给他的从来不是束缚与痛苦,而是安心和自在。
对于他而言,寺中的清规戒律是助人摆脱惰性不断提升自身的外在助力,可以引导修行方向,培养自律习惯,约束不良行为……既然对他自身无害,又为何要违背?
虽然下山之后,他的确因为一些见闻产生了些许疑惑,也开始思考起了以前不曾想过的问题,但在是否应该遵守清规戒律这件事上,他的观点仍然跟以前一样——如果当前的规矩对于行使范围内的人是正向有益的,能够为大部分人带来安宁,那么这套规矩便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规矩不会一成不变,但在他达到一定境界能够判断在这之外是否存在更好的选择之前,他需要做的是遵守规矩,而不是肆意破坏原有的秩序。
段业声并不渴求特权,也并不享受任何会影响秩序、破坏规则公正性的特殊待遇。曾经他拒绝了枯荣大师想要提前传他天龙寺武学的想法,而今也并不想因自己之故,冒然打乱营中原本的安排。
解决匪患虽在守将职责之内,但如何行动还得结合实际情况。尤其是前期的侦查部署,需要考虑边境当前形势和各类突发状况,避免顾此失彼耽误要事。
如今主将不在,营中各处安排本就偏保守,匪寨中的情况不曾彻底摸清,背后还有个天欲宫需要提防。这样的情况下,段业声并不愿意当甩手掌柜让他人为自己承担风险。
“师弟的意思,我明白了。”
副将没有因为段业声的坚持己见而不高兴,毕竟对方肯为了别人考虑,恰恰说明这是一个值得相交的人。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件事难办,但也不想再跟这个师弟争下去。一来对方也是好意,二来他直觉这人可能不太好说服。
“既然师弟坚持,那不如这样,匪寨的探查交由你负责,我派兵从后接应,若有变故也好及时支援。”
段业声这一回没有异议,见杨貍对留在营中过夜没有意见,便接受了副将的好意。
“这就对了,都是同门,无须与我这般客气。”
副将拍拍段业声的肩膀,正要唤亲兵给两人准备住处,却见段业声突然转头看向了营帐之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仔细分辨着什么。
副将感到奇怪,问他:“怎么了?”
“营外有马蹄声快速接近,动静有些异常。”
段业声周身气息微变,运转内力进一步强化了感知,“他们停下了,有两人绕过前哨,自西南方向朝着营中而来。”
副将闻言甚是惊讶地看了段业声一眼。
前哨距离营中尚有一段路,他的军帐又位于营地中央区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能不受周遭环境影响,清楚地感知到营外的动静,这得是多深的功夫才能做到的事?
副将心中震动,但想到此前有关段业声的一些传闻,又觉得对方合该有此实力,不然凭什么能够越过段明微与段宴这两个门中公认的天才,被冠以“同辈最强”之名。
只不过,他的这番表现真的只是因为功力深厚吗?
杨貍觉得不尽然。
江湖上的高手的确可以通过强化感知捕捉更远处的动静,感知距离也确实与自身修为有关,但警惕心再强的武者,也不会时时刻刻保持紧绷的状态,集中精神探查那么远的地方。想要防备突发情况,只需要注意身边一定范围就够了。
而杨貍可以肯定,段业声一开始发现有人接近的时候,并非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起码没有刻意探查远处。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拥有如此惊人的感知,这样的人她以前只见过一个。
明教法王,「夜帝」卡卢比。
据说对方来自沙漠地下一个奇异的部族,即便不去刻意强化,听力也远胜于常人,对于周遭环境的感知比许多武功在他之上的人还要敏锐。
那么段业声是哪一种情况?
是她看走了眼,这人的武功其实在她之上,还是他的听力也像明教那位夜帝一样,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奇特之处?
备注一下大致时间。
段氏门派地图时间是公元759年,此前的门派除了几个特殊情况,大部分门派地图时间在745年,即唐天宝四年,这一年玩家离开新手村加入门派闯江湖。
750年南诏与大唐关系破裂,同年屠龙大会、烛龙殿、南诏皇宫剧情。
755年安史之乱爆发。
756年马嵬驿兵变,贵妃假死失踪,李亨即位,李隆基成太上皇,同年大明宫、血战天策、风雪稻香村剧情。
757年太原系列剧情,安禄山死在秦皇陵,永王行宫副本。
758年东海系列剧情。
759年段氏家主大选,在外游历多年的段方旬返回南诏,段业声第一次离开天龙寺。
目前游戏主线时间推进到762年,但本文不走主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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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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