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的食摊开在驿道旁,这个时间过路的人不多,正好方便了杨貍处理两个山匪。
她给炉子熄了火,从角落里翻出两条麻绳,把两个不省人事的山匪吊在了树上。做完之后,前去探路的段业声也回来了。
他告知杨貍前方一里外的林子里有埋伏,看着像是一群匪盗,约有十七八人,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那个出去找帮手的使者应该还没有回来。”
提到给山匪下命令的白衣女子,杨貍对段业声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应该见过她,就在今天早上。”
两人住的那家旅店提供朝食,在大堂等待的时候,那白衣女子正从外面进来。
彼时杨貍被后厨飘来的饭食香气吸引,并没有留意到这女子。直到对方一脸欢喜雀跃地朝着她跟段业声的方向走来,犹如沙漠旅人奔向水源一般来到近前,她就是想把人忽略过去都难。
对于白衣女子的到来,杨貍一开始并没有想太多。对方表现出来的热情明显是对段业声有意,这种事别人不好插手,她也没有干涉的打算。
反正不管是什么结果,以段业声的人品都不至于做出害人的事。这姑娘喜欢上一个正直有原则的好人,总比喜欢一个品行有问题的烂人安全得多。
然而很快,杨貍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那白衣女子的眼神已经越来越露骨。
她的目光落在段业声身上的时候,杨貍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当女子转移注意力将视线投向她,面对这人毫不掩饰的打量,杨貍的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不适。
那是一种被黏腻?浓稠的欲念紧紧绞住的感觉。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隔空贴在身上,从脸颊滑到胸口,再从胸口继续往下,肆无忌惮地爬过身体的每一寸。
这是人的目光,里面藏着恶欲,而杨貍对此并不陌生。
自她离开师门的这些年,有许多男人用这样的目光打量过她。那些人的眼神淫邪、露骨、猖狂,无形的视线恨不得扒光她的衣服。直到被她打个半死,这些令人讨厌的目光才会短暂的消失。
可是现在,她竟从一名女子这里感受到了相同的打量……
错觉吗?
杨貍没能来得及细思,因为前一刻还热情殷勤的白衣女子,不知为何脸色突然一变,望着段业声的目光充满了惊疑与警惕,整个人一改之前的情意绵绵,竟是匆匆告辞离去了。
这段插曲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杨貍心知白衣女子可能有古怪,但对方既已退去,她也不会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倒是段业声,刚才白衣女子在的时候,他对这女子一副退避三舍的态度,等这女子离开了,他又望着人家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杨貍见他不像生了思慕之心,便猜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事。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故意道:“别看了,人都走了。如果喜欢人家,你刚才怎么不接话,现在知道后悔了?”
段业声回过神解释:“姑娘误会了,我对那位姑娘并无他意,方才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了什么?”
“关于另一位姑娘的事。”
“喔~关于另一位姑娘的事。”
杨貍差点憋不住笑,严肃着一张脸道:“看不出来,你这佛寺里长大的小师父,认识的姑娘还挺多的。”
段业声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本不觉得这样回答有问题。然而经过杨貍这么一打趣,他再是不清楚她的想法,也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他面上有些无奈,却没有解释什么。恰好此时饭食摆上了桌,他接过自己的那一份慢慢吃了起来,看上去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杨貍探头:“生气了?”
段业声摇头:“没有。”
杨貍:“那你怎么不解释?难道不怕被人误会,于自身名声有损?”
段业声:“信我者无需多言,疑我者多言无益。”
杨貍怀疑自己被点名了,但又觉得眼前人不像是长了这根筋会揶揄人的样子。
她很有辩论精神地道:“这话虽有道理,但这天下并非人人互有了解,便如你我萍水相逢不过短短数日,对于彼此知之甚少,哪里谈得上了解?又能积下多少信任?遇事若不自辩,旁人怎么知晓个中是非,清者自清也得先让人知道你的清白。”
段业声没有反驳,而是表示了赞同:“姑娘所言有理。”接着颇为受教地补充道:“在下方才所想之事,的确与一位姑娘有关,但这位姑娘与在下亦不过是萍水相逢,彼此之间并无过多来往。如此说,姑娘可相信了?”
杨貍干笑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段业声颔首道:“多谢。”
杨貍:“……”嚯,他还谢谢我呢。
段业声的态度其实从始至终都很端正,没有任何阴阳怪气的地方,但杨貍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种被堵到的感觉。
她拿起面前的饼咬了一口,没嚼几下,又忍不住看向了段业声。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把头转了过来,眼底的疑惑像是在无声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杨貍默默收回目光,咬着饼在心里对自己发出诘问:你说你没事惹他干嘛?
就这样,杨貍因为调侃段业声不成反被他的反应堵到哑口无言,之后没有再去过问他与那名白衣女子之间的纠葛。直到发现有人跟踪,又从山匪口中问出了幕后之人,她才又想起了早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段业声无疑也想到了这一点,甚至有了更多的头绪。他对杨貍道:“我大抵猜到了此人来历。”
杨貍表情微妙:“巧了,我也猜到了。”
段业声:“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杨貍目光深沉:“我也觉得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段业声一脸认真:“杨姑娘,此事可能会有些麻烦,既是因我而起——”
“行了,别跟我客气了。你之前不是还说,两人一起有个照应吗?”
杨貍话里十分直白:“你方才也听到了,这伙人接到的命令是对付我们两个,就算现在分开,他们也不一定会放过我。那人早上可是亲亲热热地邀我去她家做客,说她有个姐妹最喜欢我这样的妙人。什么妙人,我看是想男女通吃。万一碰上有特殊癖好的家伙,我可不见得比你安全。”
段业声:“……那女子应是来自天欲宫,其门人擅使迷香,姑娘还需当心。”
天欲宫乃是发迹于南疆的江湖势力,门下弟子多沉迷**,且喜好豢养男宠。这几年因其宫主宓桃远去北地加入了史朝义大军,原本只在南疆、巴蜀等地活动的天欲宫弟子开始涉足中原,这一派的名号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杨貍过去跟天欲宫的人打过交道,对其行事作风有些了解。这一派的人享受阴阳交欢带来的愉悦,门下纵欲成风,凡是看上的人总会想方设法掳走。但若是迟迟无法得手,或者目标危险性太大,她们也不会傻到要色不要命。
用这些人自己的话说,天涯何处无嘉树,人生苦短,绝不能为了一棵树失去赏玩整片树林的机会。
像是今天早上那白衣女子还未下手便匆匆离去的情况,怎么看都有外人不知道的隐情。
杨貍看着段业声,开门见山地问他:“你与早上的白衣人该是互不认识,可她后来态度有异确实是因为你。我猜她是在你身上发现了什么,因为担心自己冒然出手会把事情搞砸,所以才暂时离开寻找帮手。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发现对她很重要,重要到连美色都顾不上了。对于这一点,你似乎知道什么?”
段业声点了点头,却没有趁势道出个中内情。
杨貍问他:“不方便说?”
段业声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位兄长的嘱咐。这次出门前,他叮嘱我在外游历虽不必处处隐藏自己,但若无必要,不要轻易对旁人提及心中隐秘之事。”
“那你兄长应该再嘱咐你另外一件事。”杨貍的表情变得十分诚恳,“嘱咐你不要把他的嘱咐随便告诉外人知道。”
段业声轻轻笑了笑,“我信姑娘的为人。”
杨貍:“……”
不等杨貍给出什么反应,段业声取下了挂在腰间的血红玉石,“此物名为极乐莲,因对修习天欲宫的独门功法有所助益,故被奉为天欲宫秘宝。若是不出所料,那人应该正是盯上了极乐莲,才会派人在半路埋伏。”
“怪不得,这就说得通了。”
杨貍没有伸手去碰,仅是凑近看了两眼。玉石呈血红色,质地莹润隐有流光,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
接着,她意识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脸上满是费解:“天欲宫的秘宝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但凡换个人,她可能已经产生各种各样的联想了,偏偏到了段业声这里,她想不通他手上为什么会有天欲宫的秘宝。
这人怎么看都做不来偷盗的事,如果只是偶然所得,他既已知晓东西来历,为什么还要将其时时带在身上?
杨貍百思不得其解,目光不由打量着段业声。
说实话,如果只看外貌,段业声的长相实在不像个憨厚的老实人。
他五官深邃,眉骨高挺,微微上挑的眼尾没有冲淡轮廓线条的锐利,反而突出了皮相带来的疏朗清贵,第一眼便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神采令人惊艳。
这样一个人,如果他是个风流多情的性子,总把气定神闲的笑挂在脸上,总让明亮清透的眼睛含着缱绻柔情,口中随时随地冒出一些讨女子欢心的动听话语,不再遵守清规戒律而是变得放浪形骸,到处拈花惹草,还不知道会惹得多少人为其心碎。
段业声若是这样的人,恐怕杨貍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会断定这是个祸害,没给他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就不错了,更别谈为了帮他跟天欲宫对上。
杨貍并不喜欢天欲宫门人动辄使用迷药强迫别人迎合自己的行为,但也觉得有些男人根本不值得救。
色字头上一把刀。有多少男人在碰到美貌女子投怀送抱,又或听说天欲宫弟子大多沉迷**的时候,没有心猿意马生出香艳的想法。不仅不害怕沦为阶下囚,反而觉得纵是被这一派的人盯上了,也是自己占便宜。
这些人将女子视为猎物,认为猎物再是张牙舞爪也只是情趣,送上门的艳福不要白不要。甚至与人调笑,道是巴不得被天欲宫的人掳走好享齐人之福。
对于这种人,杨貍连提醒他们都嫌浪费时间。
如果极乐莲是落在这一类人的手上,她只会猜天欲宫的人是不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导致宫中秘宝外流。但是换了段业声,她想不到背后会是什么原因。
他跟天欲宫应该没什么来往,以前不知道这玉石的来历还罢了,后来既已知晓,为何还要留着这烫手山芋?
“此物乃是我襁褓中所带。”
段业声给出了一个相当出人意料的回答,杨貍当场愣住了。
他将她的惊诧看在眼里,面上却无异色,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继续道:“这玉石跟随我多年,过去一直不清楚来历。前阵子有一位宓香姑娘找到我,想要拿回此物,我才知道这竟是天欲宫的秘宝。
“我本想将极乐莲交由宓香姑娘带走,但她顾忌秘宝现世的消息已经传出,不欲沾惹麻烦,此物便继续留在了我这里。
“也是我太过大意。自上一次的事之后,天欲宫的人一直不曾找上门来。时日一久,我便渐渐疏忽了此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们,还连累了姑娘,业声惭愧。”
杨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因为在段业声给出解释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跟他的身世有关。
自从知道他来自段氏,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该是拥有一个无可挑剔的清白家世。毕竟天龙寺在段氏内部地位崇高,不是专门养孩子的地方。段业声不管是什么原因被养在天龙寺,不论双亲是否还在,至少段氏内部对他是重视的。不然段氏家大业大,哪里不能养孩子,为何非要送到天龙寺交给段氏的族老们?
段业声的心性、见识和能力,也无一不表明了他在天龙寺并非是被人忽视的存在,而是得到了精心的培养。
这样一个人,他的成长环境按理该是顺风顺水的,可如果不是呢?
杨貍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她不相信段氏上下皆是开明宽厚之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这些世家大族不仅不能免俗,还往往对人抱有更多的世俗成见,面上再有风度,内里也是事事分个高低,处处计较利益。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家族里那么多人,同姓攀比捧高踩低更是常事。段业声的身世若是与天欲宫有关,他在段氏会是什么处境?
天欲宫在江湖上的名声算不上好,纵然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也是被白道的家伙们视为邪教的存在。
段氏门第显盛,族人多与南诏当地大族或者江湖名门结亲,会允许门下与邪教中人来往过密,甚至谈婚论嫁吗?
从段业声话里的意思来看,他的双亲若是正常成婚,他便不会一直不清楚极乐莲的来历了。甚至连他的出生,都有可能涉及了段氏内部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果事情真的是她猜得这样,段业声过去的日子只怕不是那么安稳。他是何时意识到自己身世有问题的?又是否听到过别人议论他的闲话?
很多人以为孩童不知事,却不知道人在幼年时期的一些经历,很可能会对未来产生影响。
杨貍对于这一点本来没什么感触。环境会给人打上烙印,但这烙印在她这里一擦就掉,只要她大步向前适应得够快,儿时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便只能留在过去。
直到后来她迎来了人生的又一个转折,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受到了影响。
杨貍不清楚当年若是选择留在师门,她现在的心境会不会变得更加平和一些。只知道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她选择了如今的这条路,也自然而然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虽然可能会让曾经的师长失望,也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走入了死胡同,但既然至今不曾后悔,那么自己选的路还是得好好走下去。
而段业声看上去跟她、还有许许多多被记忆打下烙印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的身上寻不到一丝那些灰色记忆曾经存在的痕迹,他的成长过程似乎毫无阴霾,不曾受到任何不公的对待,所以才会是这样赤诚光明的模样。
她曾经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可能要改变看法了,在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低估了眼前人之后。
“抱歉……”
这是杨貍第一次向段业声表达歉意,“这件事我不会再问了。”
段业声有些意外,但随即明白了杨貍的意思。他面上完全不像介意的样子,反而宽慰她:“姑娘并没有逼我回答,何错之有,此事无需介怀。”
杨貍点点头,从善如流不再介怀,甚至下一句话已经变成了告诫:“你也不要总是那么老实,别人问什么,你答什么。这种事不要随便告诉别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不安好心利用这点对付你。”
段业声还是那句话:“我信姑娘为人。”
“你信得也太容易了。”
杨貍忍不住道:“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对我几乎一无所知,却相信我的为人。下次再碰到个张虎,李豹,你是不是也会轻易相信他们?”
段业声:“姑娘说笑了,业声还不至于如此盲目。姑娘心怀慈悲,为人侠义,自是让人信得过。”
心怀慈悲?
杨貍这些年偶尔会被认为是好人,但觉得她心怀慈悲的人还真不多。
她是做过一些别人眼里的好事,但从不觉得自己这是慈悲,她只是有所求。
至于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现在的她还无法说清。
不过不管怎样,恶人谷的恶人被人认为心怀慈悲,这话要是传出去,白道上只怕会有人气到跳脚。
想象了一下某些人可能会有的反应,杨貍开心地笑出了声。她扔掉了从山匪手里顺来的刀,去附近找来几根竹棒试着挥舞了两下。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为了不辜负你的信任,这次我就稍稍慈悲一点吧。”
言罢,她手腕一翻,手中竹棒走势突变,好似旋风一般朝着段业声面门打去。后者不见慌乱,骤然一退令攻击落空,于棒影再次袭来之际挥掌截住了这番攻势,刚猛的掌力迎上灵巧的棒法,眨眼之间两人已经过了数招。
“好了,到此为止。”
伴着竹棒开裂的声响,杨貍及时收势喊停,扔掉手中报废的竹棒,从地上又捡了一根,“我们先去对付那伙山贼,我怕下手重了直接把人打死,用这个正合适。”
段业声的段氏武痴属性发作,还在回想着刚才的试招,“以巧破力,简中有繁,虚中有实,灵活多变……姑娘这几招着实精妙。”
杨貍:“丐帮的打狗棒法名传天下,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段业声有些意外,“姑娘是丐帮中人?”
“非也,只是曾经见人使过。丐帮人多,跟人打架的时候也多,虽然水平参差不齐,但遇上了几回多少会有印象。我不知口诀,只粗通招式,用来打人还是挺顺手的。”
杨貍敲了敲手中竹棒,面上露出了些许回忆之色:“其实我曾经差点加入丐帮,只不过当时说要推荐我入门的家伙一去不回,我又有了别的际遇,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段业声很少听杨貍提到她自己的事,这些于不经意间出现的只言片语,只能让人窥见她过往不起眼的一角,至于全貌是何模样,正如她方才说的那样,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
段业声并不是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若是对世间万物全然无动于衷,他也不会在修习段氏武功之余,翻阅寺中记载的江湖各派武学见闻,更不会在初涉红尘有所感悟之后,心生想要继续看一看外面世界的念头。
他对杨貍亦有好奇,之所以始终未曾探究,是因为心里清楚,即便他问了,她应该也不愿意回答。而在段业声看来,若是自己的好奇心会让别人感到为难,这份好奇就不该被宣之于口。
杨貍不知段业声的想法,正跟他打商量:“之后天欲宫的人要是找来,如何行事由你决定,下手的时候我会注意分寸。这帮山贼交给我处理,我已经为他们想好了去处,到时你只要帮我把人送过去就行了。”
段业声问:“不知姑娘打算如何?”
杨貍答:“把他们送去最近的南诏军营。”
段业声:?
杨貍:“南诏王室最近在抓壮丁,各地驻扎的军营都会收人。之前领兵驻守此地关隘的是一员女将,她治军极严,从不骚扰周边百姓。这帮人去了她的军中肯定会被严加管束,即便不能洗心革面,也不会有机会为非作歹了。”
毕竟情报里写的,胆敢不尊军令明知故犯的兵痞都被对方砍了以儆效尤了。
“说起来她也姓段,你们可能还是本家?听人说,她早前离营至今未归,营地目前是副将在管。”
段业声道:“姑娘说的该是明微阿姐。她驻守边境多年,为人一向负责。现下虽有事耽搁,但后续必有安排。”
杨貍对段氏内部的家务事兴趣不大,闻言仅是点了点头,“这些山贼不足为惧,但如果跟天欲宫的人碰上了,到时场面乱哄哄的也是个麻烦。”
她指尖点了点手中竹棒,“军营距离此地尚有不短的路,我们速战速决,先把人押过去,再来对付天欲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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