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伤

“姐,你还好吗?”艾伦一手护住三笠,一边用警惕的眼神望向这个搂住他姐的男人。

莎蔓深吸一口气,尽管情绪还没有平复,但理智已经占据了上风:“这是我的......朋友。艾伦,你先带着三笠回去找阿尔敏,我还有点事。”

他还想继续说什么,但三笠拉了他一下,两个孩子犹疑着走远。

莎蔓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了死去的卡露拉:“他们的妈妈死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慢了一步,没来得及,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后面的话她张了张嘴,没能问出口。

过去了这么久,利威尔现在也能平静地提起那天发生的事:“我也一样,莎蔓。法兰和伊莎贝尔被巨人杀死的时候,我明明就在附近,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是吗。”似乎有足矣撕心裂肺的情绪从这句话中涌出,莎蔓闭着眼低头:“那我们可真是一样的失败。”

利威尔叹了口气,拍了拍莎蔓的背,任由泪水浸湿肩头:“是啊。真是失败。”

他们都没能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人。

杀死卡露拉、法兰和伊莎贝尔的都是巨人。但莎蔓想,真相只是他们看到的这样简单吗?

“玛利亚之墙夺还战,我必须去。”莎蔓松开利威尔,双眼仍旧通红,但里面有化不开的坚决。

她必须去确定一件事。

“呦利威尔,你这是夜会小情人去了啊?这会儿又不洁癖啦?”利威尔的队友望着他肩头一块被泪沾湿的痕迹,调侃道。

他给了队友一个毫无波动的眼神,似乎是不想搭理他。但等他转过身,利威尔的声音又幽幽地响起:“我这是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无视了队友惊掉下巴的表情,他已经擅自决定和对方换好了巡逻路线。

好像出去两年,莎蔓带回来了三个孩子。她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

隔两天下午,利威尔又准时出现在了房子外。不过这次莎蔓不在,是一个老人开的门。

老人笑呵呵地问他:“是来找莎蔓吗?进来坐吧。”

“我们这群难民,王政府养不起。要想吃饱,除了发下来的救济粮,还得自己想想办法。”阿诺德指了指窗外:“这片土豆田后面是一小片森林,有时候会有些野兔,莎蔓大概在那里。”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好半晌才继续说:“是我们拖累她了。我这把老骨头不顶用,这三个又还小。她一个人照顾我们上上下下,被我们拖得哪都去不了。”

利威尔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帮老人家倒杯水。

阿诺德顺了顺气,朝他们喊:“阿尔敏,你们几个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对这位军官说。”

他目送着孙子惴惴不安地带上门,这才安下心来:“我活不久了,很快就会死在这场夺还战里。但莎蔓是个好孩子,又这么年轻,没必要白白送死。”

“你和莎蔓是旧识吧?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老头子我恳求您,想想办法,把莎蔓摘出去。”他推开椅子下跪:“之后无论干什么都好,只要能活下去。”

利威尔把他扶起来,神色不明。

他当然也不想莎蔓去的。

王政府并不打算一直留着这群难民。开荒进展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考虑安排个好听的名头送这帮人去死。

连武器都没有的难民,在墙外能活多久?哪怕他知道莎蔓有些保命的本事,但巨人围攻之下,她又是否真的能保全自己?

上一次选择的后果,是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同伴。

他这次又该如何选择?

莎蔓说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他不知道这个理由是否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但他也知道,莎蔓的决定,他大概是无法动摇的。

这或许是这件事里唯一的仁慈——结果并不取决于他。

可如果最坏的结果也要他承受的话,利威尔想,莎蔓对他是不是太残酷了一些。

失踪了这么久,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在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望着月亮,期待着那一丝丝的可能。

月亮或许真的给出了回应。负责后勤的莉莉丝向埃尔文报告时顺嘴提了一句:“埃尔文团长,莎蔓在墙破那天说她有事要找你,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她把我的马牵走了,我可还等着她还的。”

当时办公室里三个人立马都站了起来,莉莉丝惊恐地举手说她什么都没干。

他已经不太记得后面都说了些什么,但那时酸涩复杂膨胀的情绪却留在了胸口。

‘我们才刚见面,你就要再次离开吗?’利威尔苦笑着想。

轻盈的女声在门外响起:“艾伦,你们怎么不去屋里?外面风大,快进去吧。”

莎蔓怀里抱着一袋子黑面包,手上还提着一只兔子推开了门。

她从利威尔一贯冷淡的眼神中看出了很多东西。

利威尔很快收回眼神,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各种东西,甚至掏出了匕首准备给兔子剥皮放血。

他在屋外处理,几个小孩就好奇地围在一旁张望。莎蔓叹了口气,在阿诺德对面坐下。

“阿诺德,这场夺回战,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有自己的目的,无论如何都必须去。”

“就当做是阿尔敏拜托我的吧。”莎蔓望着窗外:“再说了,好不容易再见了,我怎么舍得这么快就死去呢?”

思念在她触及到那个身影时疯长。

在马莱那段时间整日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像个如履薄冰的机器。而失去了重要之人后骤然重逢,她第一次感到了“庆幸”。

还好他还在,还好他们还能再次互相拥抱。

“人的一生会做出很多选择,有些回头看的话会觉得无比愚蠢。”莎蔓道:“可不论后不后悔,都已经无法后悔了。”

“所以,大概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吧。”

利威尔最不擅长应付小孩子的叽叽喳喳。他此时心情不太妙,平日胆子最大的艾伦也只敢一阵一阵问,还是阿尔敏一句“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莎蔓姐了呢”拯救了僵持的气氛。

艾伦和阿尔敏两人回忆和莎蔓一起生活的日子,利威尔和三笠认真地听,偶尔插插嘴,看着竟有几分和谐。

“这才一会儿工夫,你们关系就这么好了?”莎蔓叉腰:“利威尔,真想不到你还挺讨小孩喜欢。”

......这要是让他那群队友听到估计得笑掉大牙。

阿尔敏及时补救:“不是的,我们在聊莎蔓姐以前的日子。”

“......”他一怔,讷讷道:“对不起。”

莎蔓笑:“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多想想开心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帮助抚平伤痛呢。”

“人呢,是一种需要积极的情绪才能活下去的生物,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摸摸阿尔敏的头:“往前看吧。”

道理当然都懂。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是能够跨过去的阵痛;可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是时时腐烂、无法愈合的伤口。

处理一只兔子要不了多久,莎蔓嘱咐三个小孩看好火候,自己却拉着利威尔去了他们重逢时的长椅。

“上次有些话忘记说。”她拉住利威尔的手,他们额头抵着额头:“我很想你。”

在每个藏身街巷的夜晚,在炮火的轰鸣声中,思念便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在夕阳下接吻,用唇舌的纠缠诉说两年的惶恐不安。

最后他们的晚餐是一只烤焦的野兔。

.

玛利亚之墙夺还战如期进行。

韩吉在城墙上用望远镜细细搜索,并时不时发出怪叫:“是那个吗?啊啊啊是这个吧?人太多了,根本分不清!利威尔,你来看!”

其实这也没什么用。利威尔腹诽,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了望远镜。

想在大批难民的背影中找到一个人是很难的事。但也许是巧合,莎蔓恰好在这时回过了头。

他看到她的嘴型:等我回来。

“喂利威尔,你笑什么,找到了吗?”韩吉狐疑。

利威尔板起脸:“没有,什么都没看到。你自己找吧,浪费时间。”

战役情况是预料中的惨烈。手无寸铁的难民们几乎刚出城门不久就死了一大半,鲜血把大地浸成了红色。

但在这种几乎不可能生还的情况下,依旧有一个人幸存——尽管是重伤濒死。

宪兵团查过确实是重伤后,就将人放给了调查兵团,要求他们尽快出具提审报告。

利威尔租了辆马车,以前所未有的黑脸护送人飞奔向最好的医院。

该死,莎蔓她来真的!

“患者全身多发性骨折,腹部开放性伤口。”护士忙的团团转,趴在床边的医生扒开眼睛大声喊:“对光反射消失,颈动脉搏动消失,快抢救!!”

抢救室的灯亮了一整夜,利威尔陪着在外面站了一整夜。

埃尔文赶到时,恰好碰上医生推门出来。

“你是她什么人?”医生摘下口罩,长叹一口气。

“......”利威尔喉结动了动,一下没发出声音:“...未婚夫,我是她未婚夫。”

医生对着他上下看了看,这才露出一个笑来:“病人脱离危险,去看看吧。记得安静点。”

埃尔文扶住利威尔,点点头:“谢谢,辛苦了。”

“好了,去看看吧。”他带些笑意:“然后去休息,这里会有人一直守着。”

利威尔站稳,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看她一眼。

“你真是......”他隔着一步,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喃喃自语:“吓死我了。”

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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