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莎蔓跳进来，落在离窗口三步远的地方。

艾伦回避了她的视线，望着桌上的花瓶出神。

“一共有九大巨人，其他几个你应该都打过照面了。”他说：“我是始祖巨人和进击的巨人。”

“……我明白了。“莎蔓叹了口气：“其中至少有一个是从格里沙那里继承过来的吧。”

他笑了笑，但很难说具体表现出了什么样的情绪。

“你果然也知道。不过这两个巨人都是我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我想起来了，我吃掉了他。”

原来这就是继承巨人之力的方法，出乎意料地……残酷。

莎蔓停了停，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姐姐说辛苦他了。

艾伦突然弯下腰，哽咽起来。

“姐姐……姐姐。”他哭喊着：“死了好多人，萨沙也死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到底也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莎蔓轻轻地抱住他，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轻轻拍打脊背，静静地等待他情绪平静。

目前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但从弟弟身上传过来了浓烈的悲伤和恐惧。

那一定是很艰难的事吧，艾伦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受苦了。

于是她摸了摸艾伦的头：“好孩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莎蔓本来以为萨沙是在与吉克的战斗中失去了生命，却没想到在艾伦那里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未来？”

“啊。”艾伦垂着眼，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与其说是未来，不如说是来自未来的记忆。只是一些碎片。”

“那些记忆导向一个还算不错的结局。巨人之力消失，三笠和阿尔敏他们也会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但是我唯独看不到你。”

他抿了抿唇，略带不安：“我看不到全部，但是也知道不可能一点关于你的记忆都没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傻孩子。”莎蔓失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记得吗？小时候你问过我差不多的问题。”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那有些事就不能让她知道了。艾伦艰难地笑了笑。

“不说这些了。”他岔开话题：“通缉是什么情况？”

莎蔓大致解释了一下。目前大陆高官人人自危，倒也确实腾不出手来将矛头对准帕拉迪岛。

“老实说对阴谋诡计这方面我实在是不太擅长，一时冲动就去做了。虽然我也不会在这方面后悔，但值得庆幸的是的确有效果。”昏暗的灯光下，她细细地观察艾伦：“我们都是一类人，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什么都可以做。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对吗？”

“你想要保护兵长和我的这种心情......我也有。”他短促地掀了一下唇角，像是有什么话卡在喉咙——

因为姐姐想要保护的人有且只有两个，但他不是。他想要保护104期的大家。

姐姐，会选择同意吉克的计划吧，而且她也有改变的能力。

是威胁。

“只要巨人之力不消失，就永远是个轮回。”吉克喝了口酒，“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无法改变，只好在别的方面想想办法。”

“我也是艾尔迪亚人，父亲母亲都是偏激的复权派，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艾尔迪亚人所遭受的苦难。我希望我的同胞能够得到解放。”

“哦，伟大的理想。”莎蔓不咸不淡，抱着刀靠坐在椅背上。

他大声笑了两下，怀念地看向远方：“曾经我也有一个珍视的人，不过因为巨人继承者的寿命问题，他没有办法活下来。不过我得到了他的承认，继承了他的理想。”

“也继承了他的巨人？”莎蔓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是的。”吉克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利威尔就是你重要的人吧，那至少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我们都想拯救艾尔迪亚人。”

“这件事我准备了很久，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艾伦，我们的弟弟。话虽如此，但我同样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他会同意？”莎蔓反问。

吉克眯起眼睛：“会的。”

艾伦来到大陆，见了莎蔓一面之后就匆匆离开。

但其实他这次过来是打着吉克的名头，听了对方的计划之后他没有说什么，而吉克认为他还需要时间思考。

回去之后调查兵团只问了谈话的细节，没有人知道他见过莎蔓，也没人知道他心里下了什么决定。三笠察觉到了问题，但不知从何说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夕阳下，他看着坐在车里的大家，突然提起巨人继任者的问题。

“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继承巨人。”他说：“因为我希望你们能够一直活下去。”

这就是他的愿望，是他赌上一切、义无反顾选择的未来。

对不起。

.

莎蔓的确同意了吉克的计划。

在她看来这个计划确实稳妥，几乎不流血就可以达到目的。抛却伦理上的顾虑，莎蔓默认了吉克的动作。

随着时间推移，单纯的死亡威慑已经不足以拖慢马莱侵略的脚步，吉克提出主动出击。

“你的能力我已经领教过了。”吉克慢悠悠道：“战锤在你手上败北，其他就更不用说。这场袭击势在必得。”

在这个当口爱因兹贝伦的身份被曝光——来自帕拉迪岛的恶魔、血腥的复仇者。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一时之间喧嚣尘上，舆论的影响飞速扩大。威利·戴巴的长子率先发声，大陆对艾尔迪亚人的仇恨被掀起，声讨帕拉迪岛迫在眉睫。

风吹起长发，莎蔓站在屋顶，垂眼用衣袖擦着刀。

这场各国代表都会来的宣战注定会到来，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艾伦至今不信任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吉克寿命也只剩下一年，这样急着曝光她身份、拖她下水搅乱局势倒也能理解。

一声巨响过后，艾伦化身巨人登场。而莎蔓回头遥遥地看了夜空中一眼，便从高处跃下，加入战场。

她察觉到，有一个心跳近了。

战锤化出分身支援战场，但这招对已经和她交过手的莎蔓没用，反而给莎蔓提供了寻找真身的线索。

最棘手的战锤巨人被盯上，削减了调查兵团很大一部分的压力。鄂之巨人瞄准了艾伦，三笠在一旁找机会驰援。

“我非常、非常想念的人就在旁边。”莎蔓抽刀：“所以我会尽快解决。挣扎是没有用的，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

这次，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两边都结束得很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解决了敌人。

但不同的是，波尔克·贾力艾德被艾伦直接吃掉，而战锤的脖子则在刀锋下跳动着。

“姐姐。”艾伦在身后叫她。

莎蔓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并没有收手，反而将刀往前送了送。

“巨人是珍贵的战略资源，姐姐要将它拱手让人吗？”

莎蔓答非所问：“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吉克的说法看似完美，但你绝不会认同。艾伦，你到底想做什么？”

艾伦掀起一丝微笑：“我也警告过吉克了，不要与你合作，看来他没听。”

“姐姐，你说的不对，我们不是一类人。”他把手背在身后，看不清动作：“只要利威尔一句话，你就可以为了他改变自己的决定。但我不是。”

“这种话无论是谁说我都会点头赞同，只是由你说出来让我有点伤心。”莎蔓表情没有变动，只是看着他：“不过也料到了。那次会面后你就有了自己的决定，并不再向任何人透露。连三笠和阿尔敏也不知道吗？”

他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整个身体都变得紧绷：“我是自由的，我所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出自我的自由意志，而不是像你一样时刻受到别人的影响。他们当然不知道。”

“不过我没有骗你，”他说：“我所看到的......的确已经是最好的未来了。”

莎蔓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双眼。

周身硝烟弥漫，四处传来枪声，中间夹杂着惊慌的惨叫。这种情景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我没有想过再度见面的时候我们会这么警惕彼此。”莎蔓垂下眼嗤笑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抹了战锤的脖子：“不过是区区一个巨人，不必可惜。”

沉稳的脚步声靠近，莎蔓动了动嘴角，用袖子擦感觉刀上的血迹。

“变化真是大啊，艾伦。”她路过他身边，捶了下如今身高超过她不少的弟弟的肩膀：“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连刀都没带就想吓唬人，你如今还是太嫩了。姐姐我可是从无数厮杀里活下来的，别太小看我了。”

“有什么话记得至少要和三笠说一说，其他人就算了，但她很喜欢你，不要让她伤心。”

她背对着艾伦走出一段距离，又停下，望着夜空叹了口气：“下次，我们会是敌人吗？”

艾伦没有回答。

利威尔从不远处的拐角现身，同样带着警惕看过来。

莎蔓悄悄挪了挪脚步，挡住了艾伦的背影。她扬起笑脸打招呼：“利威尔！”

“不想笑就别笑了。”利威尔放松了握刀的手，疑虑在心底生根发芽。

莎蔓还是宠爱弟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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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