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谁是卧底

凌晨,万籁俱寂,白六本以为自己回来的够晚了,没想到还有个不听话的家伙忘记了门禁时间。

“几点出去的?”

“七八点那会吧,哦对,给我拨点钱再买个洗衣机,佳仪还小,她的衣服不能和你们的一块洗,你们成天身上不是血就是灰,她本身就营养不良体虚生病了怎么办?”白明玉撑着玄关处的鞋柜换鞋,出去逛了一圈她的发辫彻底散了,发绳却不翼而飞,想来是戴在了他人的手上。

一种无聊的,人类青少年时期对短暂伴侣的“宣示主权”,幼稚又廉价。

如果说已经【死亡】的吴苏玉是在寒冬后复苏的雪滴花,永远怀揣着希望和新生,那现在白明玉更像是菟丝子,以【爱】为名吸取所需的“养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意大利已经有三四个被她用这种手段困死的【寄主】,现在呢?她又选择了谁呢?

灵魂饥饿,以爱为食,她的痛苦比以往要累积的更多更多。

“早点休息。”桌上的打火机被他收走,他走到白明玉面前,伸出手,还真有了几分兄长严肃的模样:“以及,我说过多少遍让你戒烟了?拿出来。”

666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了。

白明玉对他向来没什么避讳,操作相当硬核,裙子一撩露出里面预防走光的牛仔短裤,从兜里掏出烟盒甩到了他手中,她掀裙子之前邪神下意识的扭过头去,反应过来头疼的叹了口气,挥挥手赶她回房间:“你能不能正视一下我们之间的性别差异?”

“你个硅基生物还和我论这?啥时候身体里能检测出来人类的DNA再和我分男女。”有一点白六错了,白明玉不是没有把他当男人看,是压根没把他当人。现在夜深人静客厅除了他俩外再也没了其他活物,头沉的她脖子发酸,她取下两枚固定假发和发网的一字夹,灰白的真发被压的贴头皮,看上去有些滑稽和油腻,白明玉对着玄关处的试衣镜抓了抓自己的头顶,提着这顶温柔的黑长卷绕开他上楼。

“还有,别找人跟着我,今天我就当没发现,再有下次我剁了对面的脑袋丢到你面前。”

白六:?

哇哦,好大一口锅。

“我没……”

门关,把他的解释隔绝在外,巨大的声响甚至惊醒了牧四诚,凑热闹的盗贼本以为是小丑和少爷又打架正准备好好嘲讽一番,表情都摆好了结果发现是自己老大吃了他妹的闭门羹,一时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扭曲,挤眉弄眼。

“诶,老大,你不是闻不了烟味吗?”牧四诚的脑袋转的快,牵强的把话题移到了那盒细支薄荷烟上:“哪来的?合作伙伴孝敬的?”

“明玉的。”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盗贼也没想到那文文弱弱跟林黛玉似的小豆芽儿还有这不良嗜好。白六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在底部看到了行稚嫩的刻字,【my dear.】,亲昵又暧昧,他能想象到刻下这行字时对面是怀揣怎样心情的,激动,认真,还有羞涩。

幼年期人类对【爱】特有的诠释。

“你现在还能看到她朋友圈吗?”

牧四诚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老大还会被自己妹屏蔽,本着助(多)人(涨)为(工)乐(资)的想法点开了白明玉的头像,结果经典的一道横杠,刚加上好友还未满十二小时他就喜提对方朋友圈毕业大礼包。

也是个阴晴不定的主。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白六在顾忌什么,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是个哥都忍不了(当然他觉得白六这畜牲应该对亲缘看的很淡,今天这出纯粹太阳打西边出来),思及此他拍着胸脯保释虽然自己只看见了一只手,但哪怕掘地三尺也会把那只拱白菜的猪找出来上演恶婆婆棒打鸳鸯的戏码。

白六:……

其实没这必要,他不觉得白明玉谈恋爱会对自己的财产有所贬值,她刚诞生的灵魂脆弱不堪,状若棉絮,不稳定到仿佛风一吹就散了,他巴不得这孩子多吸附些【寄主】,多吸收些“养分”,好让她的“茧”她的“壳”更加坚固,更加完整。

他期待着她的【破茧】。

“不用,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断断续续谈了不少,她还小,爱玩很正常。”如此开明的家长态度让盗贼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是真怕白六来一句“财产贬值”就把自己妹用骨鞭勒死,毕竟公会里有很多这种“没用”的会员被以这种方式扼杀了生命。

菩萨保佑,希望这个“妹妹”能让白六重拾自己的良心。

“赵副队!三队唐队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议!”

赵禧从杂乱的资料堆里抬起头,眼下的黑眼圈青的活像被人揍了两拳,她这抽屉里东翻西找,干嚼了包苦咖啡粉才赶走了脑海里的瞌睡虫,脚步虚浮的往三队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门口的苏恙显然是等了有段时间了,看到她这副累样也是震惊了一瞬,连忙开门把她迎进去:“怎么这么累?昨天熬夜了?”

“通宵,卧底传来的消息太碎片化了,我们那的技术员和我拼了半宿,结果抬头一看天亮了就去食堂买了点东西吃,他吃着吃着撞电线杆上我又陪着去趟医务室,忙到现在基本上没闭眼。”赵禧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靠着椅背伸展自己僵直的脊椎,坐在办公桌后的唐二打冷笑两声,把自己桌上的电脑扭过去:“先别急,你看看这人你眼不眼熟?”

“哪个崽……”最后的字被她咽下喉咙,赵禧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脸差点贴电脑屏幕上,她的视线近乎贪婪的描摹着女孩眉眼的轮廓,伸出手,却又克制的回缩:“很像我当年在爱心福利院认识的一个孩子,只不过当年火势太猛,消防队认为她葬身火海。”

葬身火海个鬼,金蝉脱壳到有可能,唐二打现在严重怀疑吴苏玉也有之前世界线轮回的记忆,不然不可能每次的决策都比之前要更精确更完美,那全是拿人命堆出来的经验。

但现在呢?一个完全熟悉异端处理局内部运作和决策的,离核心最近的“前一支队副队长”与恶共舞,人心难测,他不敢赌吴苏玉现在的态度,万一呢?万一她真的选择堕落,她会不会拿他们的命当献给白六的“投名状”?

他不得而知。

但他不想让惨剧再次重演。

“你们那个福利院我也大概清楚,拿孩子的血去灌养血灵芝这个异端,可在XX年被一场大火烧毁,除了少部分孩子胃里的灵芝残留再也没踪迹。”唐二打的手指敲着桌面,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嘲弄:“但是,当时福利院老师轻点人数时,你们几乎所有人都活了下来,独独少了两位。”

“一个叫吴苏玉,另一个叫白六。”

“您的意思是苏玉被白六带走了?还是她联合白六放了那把火?唐队,您这猜测很搞笑,您现在大可以随便捞一个从那鬼地方跑出来的队员问问,我们的逃跑计划是苏玉计划的,她对白六更是退避三舍看一眼就哭。”赵禧觉得不可思议,如此恶意的去揣测曾经的挚友,抱歉,她真的做不到。

“可别这么想我,我只是在想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是在什么样的人家长大的,她那耳钉可不便宜,三局局长识货,说是什么意大利一拍卖行的压轴展品。”唐二打随意的点了支烟,话锋一转,又聊起了另一件事:“和你们一队接触的那个卧底,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是我们队长介绍的,”赵禧寻思他事真多,但出于礼貌还是把那句【你连我们队长脸都没见过还他妈想见卧底】咽了下去:“我们都没见过脸也没听过声音,就连性别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代号--”

“鬼脸蛾。”

白色的飞蛾扇动翅膀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女孩的指尖逗弄着它脆弱的须子,小橘猫奶声奶气的喵喵叫惊跑了这白色的生灵,白明玉抱起这明显又圆了一大圈的肥喵,掐着它的小胖脸额头抵住它的额头:“鱼仔,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谁是最乖的bb?是不是你呀?”

“啧,别老看它,我没它长得好?”顾聆也是奇特,说好一起出来完成老师布置的写生作业却穿的花枝招展,身上还喷了点香水,骚的像只开屏孔雀,白明玉用力揉了两下他半长的发,没好气道:“你最帅行不行?比你大舅哥还帅行不行?”

“话说,阿玉,你什么时候把我带到咱哥面前啊?给个名分行不?我不想是正宫的地位小三般见不得光。”

“……他跟唐僧转世似的,我怕他念死你,他兄弟也不是善茬,你还是先窝着吧。”

不远处的一株灌木丛里,被牧四诚带出来放风的刘佳仪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伸手,狠狠拧了盗贼的腰一把,牧四诚差点当场破功,硬生生的憋住了这声尖叫。

“靠,小瞎子你想干啥?”

“我还想问你们俩倒到底想干啥,鬼鬼祟祟盯着我和我对象半天了。”顾聆下三白眼,冷脸的时候看着不像好人,双手叉腰,一米八的个头往那一杵也蛮有威慑力,不过右手腕戴着的小皮筋和他这身形成强烈反差,有些不伦不类。牧四诚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站起身来丢掉手里的两根灌木丛枝,气势汹汹的俯视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我是她哥手下,呸……朋友,她哥不同意你俩谈。”

顾聆:?

他扭头看向抱着猫眨着眼满脸无辜的白明玉,指着面前一大一小不像好人组合问:“媳妇,你认识他俩吗?”

“这两位啊……”她语调含笑,尾音上扬,在牧四诚期待的眼神中缓缓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见过呢。”

“报警吧,现在很多人贩子都喜欢带个小孩上街激发受害者同理心。”

“我艹,白明玉你没有心!”跟白六混后手上也是真的不干净,出于心虚,牧四诚抱起刘佳仪就跑小声嘀咕白明玉不讲武德,身后远远传来顾聆疑惑的声音:“诶,阿玉,你不姓陆吗?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可能吧,毕竟我长得挺大众的。”

牧四诚:……

我靠,姐们你可真是张嘴就来。

盗贼也没想到自己能在一丫头片子上吃这么大个瘪,憋着火在白六面前添油加醋,愣是把白明玉和顾聆编排成了薛平贵与王宝钏,丹尼尔在一旁听的是嘴角直抽抽,忍不住插嘴挽回了一下白明玉的形象:“你知道你口中的恋爱脑让我的两位弟弟反目成仇吗?”

牧四诚:……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丹尼尔家里是真的动枪子,要是白明玉能同时钓了两条“鱼”还能毫发无损的功成身退……

这尼玛确实有点手段。

而远在市区公园的白明玉丝毫不清楚自己到底被某盗贼编排成了什么样,打了两个喷嚏后身上就多了件薄薄的花衬衫,顾聆审美浮夸,但胜在那张脸颜色浓能撑得起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白明玉嗅了嗅衬衫上的味道,很浅的洋甘菊洗衣液和暖洋洋的太阳味。

鱼仔是只懒喵,窝在顾聆腿上后舒舒服服的睡了将近两三小时,它“爹”也是仁义,保持这个姿势画速写画到老腰不保。一只五斤重的小橘也算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白明玉吹了声口哨,小猫晃了晃自己的耳朵,舒展四肢,摇了摇屁股弹射起步蹦到了她的怀里,这下好了,顾聆扶着腰,她捂住肚子,俩人对视后跟傻逼一样笑到冒眼泪。

先多笑笑吧。

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么松快的生活了。

逢场作戏,假名假姓,这是她在神明无孔不入的监视下难得喘息的空闲,她需要一层混不吝的伪装,也需要一个可供倾诉的死树洞,挑来挑去,就瞄上了顾聆,倒不是他长得有多对她胃口,只是因为他冷着脸太吓人,身边围着的女孩少,容错空间大,这个不行还可以及时止损换下一个。

美术班共四个班,顾聆是上学期半道转学到隔壁九班的,海归少爷,父母忙碌,为人缺心眼子,感情史干净没心理方面问题(自从被梁言玊给了一刀后她就格外在意这方面),她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人追到了手。

托白六的福,白明玉改头换面后基本上拒绝社交,导致全班将近三分之一至今不清楚她的具体情况更别提外班了,她怀揣着抱歉的心情借用了陆驿站的姓氏给自己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身世:父母离异,她和哥哥跟着父亲,前两年父亲去世她哥继承家业没时间管她。

就这简单的三言两语让顾聆泪流满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哽咽的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说会一辈子对她好,毕业就订婚。

白明玉:?

Bro,不至于。

“阿玉,你哥给你发消息了。”存在他那的另一部手机回到了她手中,白明玉拨弄了下自己的耳骨钉,余光打量了下周围,点开了与陆驿站的聊天框。

【明晚八点,宛裳巷咖啡馆。】

【愿安,鬼脸蛾。】

恭喜白某成功让交际花成了透明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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