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师维茵在营帐里洗了把脸,把头发和身上的血污脏污都洗干净,靠着火炉绞干头发,因为刚刚驻扎下来,深夜的营地还有均匀忙碌的白噪声,过了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吵嚷的声音,师维茵向声位看去,匆匆拾掇好,顺手背起武器出了营帐门。

费诺里安接纳救助了他们,提供了一片土地供以休整,凯勒巩“慷慨好心”地提议派卫队为他们驻守,因为这支队伍的老弱病残实在有点多。师维茵不置可否,并没有提出反对。

她掀开营帐帷门,看见篝火场地聚集了一些人类与精灵,他们一目了然地分派对峙着,一边是队伍的许多人类与一些精灵,一边则是费诺里安的诺多精灵。

他们尚在大声争辩,还没到要动手的地步。师维茵走过去,看到人群之后,凯勒巩悠闲地站在那看热闹,他注意到师维茵靠近,便把视线放到她身上直到近前,带着似有若无的哂笑。

“怎么了?”

师维茵上前询问,与她同行的人类们大多惴惴不安,看到她出来后立刻后退与她站在一处。

她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矛盾起于诺多精灵和人类的隔阂,他们一路跋山涉水而来,从魔苟斯的奴役中解救出来的不乏有东来者——那些在泪雨之战站在精灵这边的。而东来者乌方之属的背叛,让伊露维塔的首生子女与次生子女之间产生难以弥合的裂缝,他们渐渐疏远了与彼此的交往。

能够坚持跟随费艾诺众子至今的诺多精灵们,他们大多会是固执、自视甚高,骨子里极其高傲,应验着“费诺里安”之称的那股“疯劲”。他们有的敌视东来者,甚至蔑视所有人类,以凯勒巩的领地臣属为多见。

师维茵静静地听完叙述,看着对面那些高等精灵,最后笑了出来,并不含轻蔑的意思,“为了这个发生矛盾?”

“背叛同盟、投靠魔苟斯的,是他们这些人吗?”

实际上他们并非愚昧盲从的,只是对于任何精灵来说,那样惨痛的过往如在昨天,他们的悲伤与愤怒无处可去,摆在他们眼前的是曾经的同胞、同盟逃出生天的事实,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他们的怀疑藏在心底。

这会不会又是魔苟斯的诡计。

师维茵说的话很明确,他们当然懂什么意思。只是气氛更加沉默了,同样从北方逃离的精灵出言调和,或许这样糊弄过去也能相安无事,但师维茵看了一眼袖手旁观的凯勒巩,选择把事情挑大,“看来你们已经完全丧失斗志,认为魔苟斯不可战胜,打算永远生活在他的统治下,并且把多余的傲气和战争矛盾转移到友盟的身上。”

“那么这么说来,你一定有绝妙的办法,”凯勒巩似乎已经沉不住气,站出来呛声,“明早出发砍下魔苟斯的头颅,回来还能喝个下午茶?”

师维茵看向他,对他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缓缓说道:“看来您觉得没有人可以做到。”

凯勒巩说:“难道你想说你可以做到?”

“我当然不会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师维茵答道,“既然您有如此‘明智’的想法,却还放任自己臣属造成我们彼此之间的猜忌,分裂明明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样的行为可和您说的话一点也不沾边,还是说您就是这样知行矛盾的?”

凯勒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使得周围的气氛也剑拔弩张起来,他笑了一下,走上近前,而师维茵渐渐抬头看他,便往后退了几步,这样的后退并非心生畏惧,只是为了不仰视他,凯勒巩顿了顿,停下脚步,话语间无不是讽刺,“我却觉得你可以做到,带着老弱残兵穿过北方,是魔苟斯都不敢轻举妄动,这可真是惊人之举,恐怕你能做到的事数不胜数,而你这张煽动人心、巧言令色的嘴,和安格班的黑暗迈雅如出一辙。”

师维茵:“这又是您挑拨离间的美言?”

凯勒巩:“挑拨离间?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居心叵测?”

“凯勒巩,”格温多从人群中站出,他站在两者之间充当调和者,“法伊尔芙伦是维拉的使者,她解救了我们。”

凯勒巩转移了他攻击性的视线,看向格温多这位老熟人,轻飘飘地说:“格温多,好久不见,你为什么刚才不来打招呼呢,我都认不出你了。”

这位来自纳国斯隆德参战的精灵,在安格班的奴隶岁月失去了左手,原有的俊美消失无踪,变得孱弱,如同苍老的人类,他听出凯勒巩言语中的嘲弄,却已经无心力去愤怒,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费诺里安甚至已经变得拒绝维拉了,你们执着的疯狂并非完全由誓言所导致。”

凯勒巩笑了一声,“那我可真希望这几年已经让你磨练了心性,不要那么冲动了。”

这句话的恶毒让格温多都愣住了,他的愤怒像冰锥一样刺着他身心的每一处伤痛,他深呼吸着,想说出什么话语去驳斥他。而师维茵已经先他一步开口,语调平静无波地直言不讳,“看起来图卡芬威殿下把战败的罪过怪给人类,怪给东来者,也怪罪当初英勇参战却被俘虏的无辜同族,却一点也不怪自己当初篡权、强掠他人的低下行径导致失去多瑞亚斯及纳国斯隆德的盟约。”

“图卡芬威!”

格温多高声呵道,师维茵已经意料之中反应迅速地反手拿起武器,工艺高超的精灵长弓挡住了银剑的利刃,在弓臂上撞出一道白色的划痕,凯勒巩低头看着这张猎弓,笑得不怀好意,“你可真是把这帮精灵和人类迷得晕头转向的,煽动者,除了给他们不切实际的希望,你又想得到什么?而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卑劣的小偷,‘法伊尔芙伦’,你配不上这个精灵名字。”

他伸手用力握住弓臂,强行转过来,把隐藏在前端的刻痕压到师维茵面前,轻佻地念着上面自己的名字,低声威胁道:“你偷了我的弓与箭,维拉的使者?骗骗这些头脑不清醒的蠢东西罢了,像魔苟斯一样的偷窃者什么时候也成了维拉的使者了?”

师维茵的表情很奇怪,她大概是对于他愤怒生气的重点放在这上面而有点困惑和无语,但此种情境下,她不合时宜的想法显然不会被读懂,而她对此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这确实是“他”的武器,不可能从头解释起来。她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凯勒巩似乎被她的笑容更加激怒了,长剑用力斩下,切断了弓臂与弓弦,师维茵愣住了,持弓的手脱开,有点茫然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残骸,回过神来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看来您尚有一些理智,没有将剑锋对向我的咽喉。”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凯勒巩盯着她背后的箭筒,似乎也很想把这个夺过来,他蓦然抬起手,却捉向她发间的发饰,意料之外地抢夺下来,“还有这……”他愣了一下,看着上面的纹样,脸色变得更阴沉。

师维茵没有去看过提耶科莫给她的这个发卡又有什么设计,多数都是用昆雅语雕琢文字图样,满足他的一些“领地标记”的**。她平静地看他变化脸色,倒是很好奇上面设计了什么。

“……你可真让我恶心。”凯勒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师维茵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师维茵俯身把猎弓的残骸捡起来,淡淡地说:“希望殿下以后还是能就事论事,不要忘记东来者里亦有自始至终忠于奈雅芬威殿下的一方,还是说您依旧喜爱权势,身怀异心?……如果接纳我们让您觉得勉强,那我也会致信奈雅芬威殿下,想必他能理解并欢迎。”

鸣金收兵之前,师维茵伸出手,并未得到他归还她的东西,也就不了了之。

.

“……实际上一昧地拒绝维拉的存在,也算是一种唯心主义吧。”

“这是形而上学。”

师维茵看向提出这句话的程照,解释道:“我并不是拒绝维拉的存在,只是不赞同世俗对他们的‘定义’。”

这是他们分开行动之前,程照来找她聊天。

程照:“信仰是人的自主意识的产物,可在这里又是不一样的。”

师维茵说:“因为这里他们是事实存在的。”

大概是被赋予的权能,让程照对自己往昔的认知产生了改变,她并不像师维茵那么坚定,但并非不清醒,也会质疑师维茵的“坚定”是否就是与现实作对。

程照:“如果你是阿尔达的生灵,你会怨恨维拉不管中洲的死活,不拯救他们的苦难吗?”

师维茵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可我并不是,没办法回答假设,如果以我现在的角度来看,我无所谓。”

“无所谓?”

“人们不能总是怨恨维拉不给予他们庇护,维拉也不该进行他们的降灾、祝福和审判,等‘人’理解这一切,那就是这个群体的成人礼,等‘神’清楚他们的位置,他们也应该离开这个物质世界。”师维茵说,“这是我相对和平的想法,我想以后是会这样的,但如果此时更激进地讲,我站在我这个群体里,魔苟斯的‘黑暗力量’就是阶级压迫,而这样的斗争是持续不休的,低迷也是一种进程,而阿门洲的维拉嘛……也就是维护同类、养虎为患,不会背叛自己的阶级。”

程照眼神飘忽了一下,“那……乌欧牟也是?”

师维茵:“我咋知道,我又不认识他们,我这只是地图炮。”

在师维茵引导着精灵与人类来到南方后,程照就来到了西方的港口,她倒是希望能在法拉斯找到文三思,只是这里也已经被奥克军队攻破,化为了废墟。程照站在早已没有阳光的沙滩上,忽然回想起几百年前她还在这里和精灵们游玩、在沙滩上捡贝壳、看到迎面走来的芬德卡诺。

身后传来动静,是游散的奥克与座狼,在他们举起武器之前,程照冷淡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地底涌出的海浪顷刻间杀死了他们。

她慢慢走进了海中,海中回声开始响在她脑海里,她张开双臂,闭眼向前倒去,融入了海中,留下溅起的水花和漂浮的泡沫。

不知道文三思当初乘船穿越贝烈盖尔海时是怎么样的,她有没有看到海中多的不同寻常的尸体。程照的意识融进了海水中,实则很难辨别方向,她只能搜寻所有海的边际,在找到阿门洲的登陆点之前,她先被乌欧牟找上了门。

“……吾来自异界的代行人,返回你的来处,应当穿越迷咒群岛登上不死之地的信使不是你。”

程照睁开眼,她没有在无垠的深海看见任何形体,但乌欧牟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她沉默了半天,“应当?”

海神不再回应。

程照:“不如直接取走你赠予的权能,让我淹死在这里。”

程照没有得到回答,她继续扩大自己的搜寻范围,在西南找到了巴拉尔岛,海湾中的托尔埃瑞西亚,继续向前搜寻。乌欧牟再次开口:“权能并非吾所赐予,是一如的旨意。”

程照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你很关心精灵。”

“……确实如此。”

“那……”程照停下了话语,将思绪蔓延到尽头。

“我并不能像你一样随心所欲地去救助,做出改变。”

“为什么?”程照疑惑,“显然你能做到的比我多得多。”

乌欧牟:“你或许以为只是改变一件小事,或是直接解决最大的隐患,但命运十分复杂,或好或坏的改变最后并不能得到一个好结局。”

程照想起文三思和她简略地讲起大乐章的安排,觉得格外不解,“还会有比那更坏的结局吗?”

乌欧牟:“我所说的并不是个体的命运,是整个阿尔达的命运。一是我们本身不能随意干涉伊露维塔的子女,其次是……有一些你认为好的改变,也会最终走向一个无解的未来。”

程照:“未来是延续的,怎么会无解?”

“‘无解’,就意味着任意改变而分支出的每一个可能的未来,哪怕你认为幸福美好,都会通向毁灭的结局,无论如何,精灵必然要回到阿门洲。”

程照想了半天,很想说能不能把话讲明白点,一个两个都像讲谜语一样,所谓“无解”的未来……那不等于是编故事编不出结局了吗?可故事固然有结局,但合上书本的故事之外,故事的未来依旧是在流动的,所谓的“毁灭”的结局,又如何定义“毁灭”?毁灭了就是结局了吗,毁灭之后如果有新生呢?

程照想得头痛,冷不丁地开口:“你的意思是,如果做出了一些改变,精灵会不回到阿门洲,这一个锚点会导致毁灭?”

乌欧牟没有回应她,海中回响如潮水一般从她脑海中退去,程照始终没有找到边际的登陆点,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想到了文三思给她的旧怀表,她拿了出来,上面指针依旧停留在原本的位置。

【“……你确实可以让悲剧荡然无存,你把它们想成电影,电影是什么样的形式?你只要说出那两个字,真实和虚幻都会被你倒转,只是这件事确实要慎之又慎。”】

程照忽然明悟了文三思说的“两个字”是什么,她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伊露维塔给她的力量,又或者应该是文三思在知道“电影院”后暗地里投机取巧改造的能力,寄托于这个怀表。她张了张嘴,以威胁的意味表述自己将说出那两个字,而在她说出口前的一瞬,怀表的指针一下子移动了,像是变成了一个指南针,是维拉被授意的妥协。

程照的眼界开阔清晰了,她看到了蒙福之地的登陆点,一切都那么祥和宁静。她冒出水面,缓缓走上岸,在步伐中,海水离开她的身体,她望向阳光普照的海岸。

欧幽洛雪上传来大君王曼威的声音,它直达心底脑海,并未被其他住民听到,“吾之朋友乌欧牟的代行者,你的执着我们已经知晓,由你赐福的埃尔达会前来引领你。”

程照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看到温和的阳光下驭马奔来的埃尔达,她愣了愣,直到他翻身下马,走到近前。

“你返生了?”

芬德卡诺的灵魂在崭新的形体中已经退去了疲惫,如同他在维林诺时期的朝气活力,发辫上的金丝闪闪发光,他笑道:“是的,我一回到曼督斯殿堂就返生了。”

程照错开他注目的视线,别开眼,“是吗,我还以为他们还得让你坐会儿牢。”

芬德卡诺:“纳牟大人说我的罪过已经被你宽恕赦免,祂无需再对我裁决。”

程照绕开他继续往前,“我没觉得你有罪过让我赦免。”

芬德卡诺愣了一下,转身追过来,“你不愿与我同行吗,是厌恶我吗?”

程照停下脚步,她低着头似是在想着什么,而后无可奈何地说:“你当然知道不是。”

“看来命运总是有所不同,”芬德卡诺笑道,“像‘我’就没法得到你的青睐了。”

程照目不斜视,无视了他这句话。一路上他积极热情地介绍着维林诺的一草一木、每一处景点建筑,程照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环顾着不被战乱侵扰、安静祥和的不死之地,看着身旁好似无忧无虑的精灵,心中想着,这怎么不算一种“杀青”,只是演员们退下舞台后的爱恨与痛苦是真实存在的。

“那是什么?”

来到维尔玛的时候,程照指着绿丘上的枯死巨树问道。

“那是双圣树……曾经它的光芒壮丽明亮。”

程照驻足注视着焦黑光秃的绿丘,两棵巨树千百年地在那里昭示着死亡,她忽然开口:“既然枯死了,却还在那里,是等着谁来救活吗?”

.

玛格洛尔远远地看见她躺在露台的长椅上小憩,她似乎总是懒于离开房间,偶尔会出来晒晒太阳,一般都是在梅斯罗斯出门的时候。

玛格洛尔就在远处安静地看着她的面容,他是此地接触她最多的精灵,当然在长久的观察中发现了那一件事。

小精灵阿纳里昂与她的相貌有七八分的神似,若是仔细观察,连与奈雅酷似的安诺瑞尔也有她的几分面部特征。玛格洛尔把这个秘密隐藏着,而她似乎也在躲着奈雅,而梅斯罗斯因为看玛格洛尔时常接触她,便鲜少关注这边,像是默契地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的弟弟。

玛格洛尔思量再三,走向露台的方向,慢慢靠近她,精灵轻盈的脚步不会打搅她的小睡,他就这么走到了跟前,视线掠过她颈间的珠宝和示指上的金戒指。

她的呼吸均匀平缓,对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的戒心,就像她之前随意地交付精灵宝钻,即使被软禁也掀不起她的情绪波澜,明明眼睛里情感充沛,却将这里的一切当做过路的景光来对待。

玛格洛尔伸出手,指尖碰到她的戒环,被体温浸润的金属好像也带着暖意,他缩回手指,看着她睁开眼眨了眨,抬头看向他。

玛格洛尔面色如常,寻了张座椅坐到她对面,开始讲述起他们收到的讯息。

文三思听完后的惊讶也是淡淡的,好像并不出乎意料,“是吗,那还真是奇迹。”

玛格洛尔:“你的语气告诉我你其实不那么想。”

“这不也是好事吗?”文三思笑了笑,“诺多精灵又能联结同盟……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珍惜得之不易。”

玛格洛尔对后半句奇怪的音节语言表示疑惑,“什么意思?”

文三思给他用辛达语繁琐地解释了一遍,玛格洛尔沉默不语,他们之间坐的不近,但盖在文三思膝腿上的毯子垂下来,仍然碰到了他的鞋尖,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想听我唱歌吗?”

文三思愣了一下,“好啊。”

强音的歌者唱起柔和的歌曲,在战场上他的嗓音是武器,和平时期带来音乐的福乐。文三思静静地倾听着,沉醉似的半闭上眼睛,视线低垂,好像出神地进入了歌曲的境界。

玛格洛尔注视着她,歌唱的同时,他伸出双手,而文三思却也不自觉地抬起双手,将手指放在了他的手心,玛格洛尔握住,转调的歌曲让她完全闭上了双眼。

直至歌曲结束,玛格洛尔已经松开了手,静谧的氛围中,他的灵魂也获得了短暂的安宁。文三思醒过神来,完全沉浸于音乐的情境中,并不知道刚才自己不自觉的动作。

她睁开眼睛,视线抛向远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着边际地就开口了:“我打算去一趟多瑞亚斯。”

“在这之前,再去趟托尔嘉兰吧。”

文三思看向他,“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玛格洛尔愣了愣,只答道:“我不能抛下我的职责。”

文三思:“好吧,那也是。”

第二天,文三思顺利地离开了堡垒,并没有被拦住,走向渡口的方向时,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玛格洛尔追上了她,将同行的马匹牵过来,“你打算走着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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