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正巧月末，信一顺便就对起帐来。
他灵巧地用左手拨完算盘，看账本的同时，顺手掏出蝴蝶刀舞了几招。
即使是左手，在他手中的小刀依然灵巧迅捷。
“耍刀，当然要又帅又狠。”
注意到你的视线，他干脆走出柜台练习起来。
你点点头，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不止是脸……是他的全部。
招式越发复杂，看到他伸出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残缺右手，你不自觉地从口中漏出半句话。
“你的手……”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很快反应过来时，赶紧找补，只是在他爽朗的微笑下，你止住了话。
没想到，信一却是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问呢？”他说。
9
那天，在城寨某个高耸的棚户上，你明白了信一悲伤的由来。
你双脚悬空，静静地听他讲述着这个漫长的故事和惨烈的结局。
不久前的大战，逝去的弟兄，被削去的三根手指，还有……
如同父亲一般的上一任城寨龙头。
信一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的苦涩揪住了你的心。
你不知如何是好，四顾慌乱地找寻能够安慰他的物件。
突然，你的肩头多了几分重量，于是你安静下来。
夜风轻拂，四处无声。
信一没有再说话，你也心照不宣。
直至，晨光熹微。
10
白天，你在冰室中照顾生意，偶尔帮忙照看隔壁的鱼蛋妹。
晚上，你有时和四少中的三个打麻将，有时和街坊一起看电视。
日子对于你来说，好像就会这样熙熙攘攘地在这座拥挤的城寨中流淌下去。
这里是，容身之所。
你确定了。
然而，追杀你的人还是到了。
似乎看沟通无望，他们直接闯进来了。
确实是他的风格，你想。
11
为首的是一个清秀的年轻人，他的脸上满是客气的笑容。
而他身后的马仔各个阴毒狠辣，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么大阵仗，不知道这是哪里吗？”洛军两只手里各提着一把钉锤。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规矩，你们没听过？”
十二少一向义气，听到有人闯进城寨，第一时间带着刀从庙街赶了过来。
“这么多人进了城寨，闹事？”信一不紧不慢地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扑街□□！”嗯，是四仔的风格。
你在隔壁的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尽管他让所有人回家管好门，但你并不准备就这样躲起来。
“喂，你们说话客气点，这可是黑狼会的陆少主。”一个马仔大喊。
“怎么说话的。”年轻人不满地斥责道，继而对着信一说，“龙头息怒，我们只是来找个人。”
“找谁？”
“家姐，陆心。”
“那就是闹事咯。”信一说。
“陆意。”
与此同时，你推门而入。
你出现的时候，信一的脸色白了几分。
“阿心，你……快回去。”
你摇摇头，露出安慰的笑容。
“姐，你终于肯见我了。”陆意一脸欣喜。
“什么？你是女的？”洛军失声叫了出来。
其他人憋不住笑，连信一脸上的紧张也少了几分。
“你们几时知道的？”洛军明白过来，不可置信地问。
“第一次给她医治的时候。”
“第一次吃饭的时候，没看到她没喉结吗。”
你望向信一，他正好也看向你。
信一微微眯起眼笑着说：“从一开始。”
“姐姐，你就乖乖回去成婚，王叔虽然老了点，老婆多了点，但还是很疼人的。”
看到这里的人好像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陆意终究是端不住架子，恼羞成怒，口出狂言。
“毕竟你好好打扮一下也是带得出手的，就别让爸爸操心了。”
听到这话，信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黑着脸正要说什么，你抢先一步开口。
“小弟，你说的对。”
说着，你就往对面走去。
“阿心！”信一着急地拦住了你，这是你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不冷静的样子。
“信一，安心。”
你握住了他的手腕，如同初次见面那样。
在城寨的这段日子，不止是身体，你的心气也被养回来了。
城寨这个容身之所，就是你的底气。
在看到他艰难地点了下头之后，你转向那个所谓的亲人。
“太好了，姐姐，你终于想通了。”陆意满意地点点头。
“是的，我们确实不能让爸爸操心了。”
你坦然地从肋下抽出从不离身的匕首，精钢打造的锋刃上闪着寒芒。
“来吧，小弟，我们用黑狼会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12
小时候的你一直在想，既然狼群以强者为尊，信奉强大的实力，那为何母狼不能参加狼王的争霸呢？
可你讨厌那个无恶不作的家族，逃离一直是你的目标。
总算等到父亲病重，可你的小弟却还想榨干你的最后一丝价值。
皮囊或者血肉。
“你们都别出手。”
陆意从马仔手上接过砍刀。
他笑得张狂，但他很快笑不出来了。
那把匕首在你的手中如同翻飞的蝴蝶，刀光一寒，几乎一瞬间就在陆意身上划出了数道血痕。
这么多年伏低做小，谨小慎微还是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为人鱼肉，被人宰割，你他还要过来夺走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容身之所……
你多少是带着怨的。
陆意吃痛后退，你暂时没有追击的想法。
“回去吧，小弟，看来你早就忘记小时候被我击倒的样子了，以前你打不过我，现在……更不可能了。”
你潇洒转身，准备回到信一身边。
其实你并不是心软，家族总要有人掌权，杀了他之后的麻烦事会更多。
陆意气血上头，抓着砍刀冲了过来。
信一瞪大眼睛，大声喊：“快躲开。”
他的身形已动，朝你这里扑来，想要保护你。
你浅笑一下，矮身躲过背后的攻击。
你知道的，自己这个小弟易怒又阴险，偷袭这种烂招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做的。
你轻巧地转身，匕首没有阻碍地刺入了陆意的腹部。
“你没有抓住最后一个机会。”你的声音冷漠，但又揉入了一丝惋惜。
若是他乖乖回去，也不用受那么重的伤，受伤在狼群中是致命的存在。
你扭动了刀柄，又拔了出来。
陆意哀嚎着倒地，如同一滩烂泥。
“愣着干嘛，给我上啊。”
随着陆意的一声令下，马仔们一拥而上。
果然，他是不会遵守战斗规则的。
13
你正准备迎敌，却有四个身影比你更快，从你身边窜出。
这是你第一次看到城寨四少的身手。
洛军凶猛，四仔稳健，十二少凌厉。
至于信一……你的目光被他的身影死死地吸引着。
他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又像一阵穿堂的清风，一柄蝴蝶刀在他的手中上下飞舞。
信一仿佛在血肉中舞蹈，冷冽的刀锋划出某种符号，好像是在进行着祭奠仪式，悼念曾经弱小的自己和没能救下的亲人。
一边倒的战局很快就结束了，马仔们倒地哀嚎不止。
你慢慢靠近着自己的弟弟。
“你总是模仿着父亲，想像他一样游刃有余，可这样的气质靠的是历练和心性，如何是你表演得的呢？”
陆意恐惧地看着你，不住地往后退去，腹部的伤口还汩汩地流着血。
“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陆意恐惧地大喊。
“被迫成为亲人罢了，你我都并非自愿，不是吗？”
你冷静地说着狠话，却还是留了他一条性命，只是出手挑断了他右手的手筋。
你知他永远不会像信一那样。
那么，失去利齿的狼，还有什么可惧的？
闹剧结束，入侵者夹着尾巴逃走。
“多谢你们。”
你由衷地朝这些并肩作战的人们道谢。
“多大点事。”
“还没打够呢。”
“记得晚上打麻将啊。”
人们陆续散去。
一道灼热的视线从背后锁定在你的身上。
你整理着心情，将匕首收回肋下。
终于，你鼓起勇气转身面对信一，脱口而出道：
“你想唔想食饭？”
“好啊。”
信一伸手擦去你脸上的血迹，温柔地笑了起来。
于是，你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是你的爱人，是你自己选择的亲人。
他的身侧，便是你此生的容身之所。
还有彩蛋和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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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异乡人】下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