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我们赶到录像店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妮可和安比站在路边,远远的看见了车子。妮可翘起腿来挥手,让比利靠边停车。我翻滚着从车里滑了出来,像滩泥那样粘在了地面上,安比想把我拉起来,但我捂住嘴拒绝了她,在她不解的注视下,我移动到一旁,抱着垃圾桶开始呕吐。

她怎么了。妮可拍着我的后背,让安比给我拿杯水。比利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可能是来的时候把车开的有点快。

开的有点快?你又超速了!妮可怼着比利的胸口,和他说不是告诉过你了没那么着急的事情的话就慢点开。比利戳着手指,他说很着急啊,治安布在后面追他,他必须着急啊。

你真的是。妮可扶额,不想再理会他了。她看了眼我,确认我没什么要紧的事。我被她拉了起来,软绵绵的立在那里,好像随时都会昏厥过去。妮可说绳匠兄妹就在里面,我们进去找他们。

我有些头晕,站在门外多呼吸了一会新鲜的空气。铃和她的哥哥早就在里面等候多时,妮可招呼我们进来,很得意的给我介绍着,她说这两位就是她们一直以来的绳匠,法厄同兄妹,哲和铃

短发的少女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她握住我的手,圆圆的眼睛笑的弯起,她说又见面了,还记得我么,之前在空洞里见到的邦布就是自己在操控。我站在原地,一时有点难以把面前的女孩和圆滚滚的邦布联系起来,哲在一旁笑,他说妹妹,你吓到她了。

啊!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妮可说了你很多好话,说的我迫不及待想见见你。铃笑着说,得到了妮可的大声抗议,面对我略带询问的目光,妮可有些慌乱,她嘟起嘴,指尖卷了卷头发,她说才没有!她才不会说那些话呢。

安比看着妮可,似乎想说什么,比利戳了戳脸红的少女,小声告诉她兜里的电话响了。沉浸在害羞和尴尬里的妮可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拽着比利和安比就逃出了店铺。

跑得真快呢。哲说。

我不知道妮可究竟有没有说那些话,但铃明显很喜欢我,哲说或许因为她知道了我一边哭一边问她身体状况的事情,所以自带了很高的好感,铃反驳她的哥哥,她说这叫什么话!

她后续又说了什么来狡辩,可我已经听不清了。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在燃烧,耳尖上的温度在进一步提高。好丢脸啊,这么丢脸的场面被别人说了出去,这和在大街上裸奔有什么区别?

哦,这个不违法。

铃看出了我的羞愧,于是放开了握着我的双手,让我得以坐在沙发上缓口气。哲给我泡了杯热茶,有点年代感的杯子让我想起了我的家。和伊埃斯样貌相近的邦布站在外面的柜台里揽客,他不断发出嗯呢嗯呢的声音,蹦起来挥舞着双手。

他们问起我的来历,虽然这话有些冒昧。铃说她没见过妮可会为了救一个人而再一次返回空洞里,我说其实不然,这大部分是安比的恳求。

我在面对以骸的时候被安比和比利救下了。他们两人了解了我的情况,决定把我一起带出去。其实他们就算不回来也没关系。我说,我已经习惯空洞里的生活了。

但是她们回来了,重点就在于她们回来了,我说要感谢的人有很多,感谢她们的帮助,感谢妮可的心软,感谢她愿意冒着风险同意安比的提议,感谢安比提出这个请求,也感谢你,绳匠。

谢谢你愿意带她们来救我。我说。

铃没想到我会因这事感谢她,捧着茶杯的动作明显的顿住了。哲撑着沙发,看向我的眼神里带了些不明的意味。我说我今天能完整地站在这里,完全是大家的功劳,正因为遇见了你们,我才能真正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去感谢了。我垂下眼睛,盯着茶水里自己的倒影。我说我这个人嘴巴笨,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和真心。在来到这和世界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几乎没有和谁长久的相处过,短暂的交谈和良久的沉默让我几乎忘记了如何正常的表达。铃再一次握住了我的手,她安慰我,说这一切都没有关系的,既然现在离开空洞了,就更要好好的和大家相处。

就像我,只要和哥哥呆在一起,去哪都一样。你也是,既然来到了新的世界,也要努力在新的世界过的开心,只要你有需求,我们都会帮你,哥哥也同意。铃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接受了少女的好意,张开双臂狠狠的拥抱了她。铃比我矮,我抱紧她的后背,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体温。我吐出一口气,连带着抛弃了我的恐慌和不安,铃告诉我,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来录像店找她。

我们是朋友了,对吧。少女冲我眨眼,活像朵绽开的鲜花。我说当然,我们是朋友了,铃说好哎!到时候让你再见见伊埃斯。

伊埃斯?他原来是有自主意识的么。我问道。

当然了!他可是我们家的好孩子。对吧哥哥。铃俏皮的把话头转到了哲的身上,哲附和着,说那肯定啊,伊埃斯是我们家最好的孩子。

我感觉自己还得学习一下邦布和人类的关系。

关于这个世界,我需要了解的还有很多,铃和哲愿意解答我的疑惑,带领我逐步认识这个世界。在我和比利到来之前,她们从安比口中得知了我是个穿越者的消息,二人在震惊过后迅速反应过来,一下意识到了我反常的原因。

在见识到我人之后,她们更加确定了一些事情——这个人不简单。她们不介意多一个朋友,也不介意多知道一些事情,她们愿意帮助我,从根本上来讲,传奇绳匠法厄同,其实是两个很心软的人。

我看出了这一点。

所以我对这对兄妹露出了最真诚的笑容,我发自内心的去关心,去惶恐,因为,大家都很好。

在这个世界,我得到了好报。

......

妮可悄摸摸的走回了店里,想要看看我们的谈话有没有结束。两人一机像做贼一样,一连吓跑了几个来挑选录像带的客人。哲看不下去了,他过去揪出三人,问他们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呢。比利被推了出来,他看着站在后面的安比和妮可,只怪机器人没有后槽牙。他挠着脸解释说妮可老大看她在店里呆了好久都没出来,所以回来问问。

回来问也没必要这样吧,发个消息或者直接敲门进来都可以啊。哲说着,叹了口气。妮可站出来,她说哎呀,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哲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妮可,他说你其实是担心听见铃揭你老底吧。

怎怎怎怎么会呢,哈哈。妮可结巴起来,装模作样的左瞧瞧右看看,一巴掌拍在了比利的后背上。没反应过来的机器人莫名挨了一下子,踉跄着向前迈了几步。哲靠边,给比利让出一条敞亮的路,失去重心的比利一路往前,差点撞到对面的门上。

和铃一起走出来的我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比利在摔到门前的最后一刻稳住了身型。他用力的松了口气,扯了扯自己的夹克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我看着他扭来扭去,用压低了的嗓子说话,他说真不愧是我,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做得出来。

哦,真不愧是比利,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做得出来。铃从我后面钻出来,面上依然带着笑。她的忽然出现打断了比利动作,吓得他又差点栽回去。比利看见我和铃,忽然就立正了,他说哦哦哦店长!你来了。

我们一直都在,你有点糊涂了。哲开起玩笑,气氛一下子缓和了很多,妮可觉得我们谈完话了,偷偷的问哲对我的印象,哲说很好啊,自己的妹妹很喜欢她。

这就足够了。

临走之时,法厄同委托妮可去调查一些事情,关于那个保险箱,是赤牙帮从哪过的的。妮可很爽快,她拍着胸脯,说着尽管交给我吧。比利又点不高兴,他说真不想再和赤牙帮那些家伙来往啊,安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件事从根本上来讲,是他们招惹的。

如果不是绳匠的介入,本该是我们自己面对那样的事情的。安比说。既然绳匠代替我们遭受了伤害,我想我们就应该帮这个忙。

说的也是啊。比利抬起脑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铃把我们送出门,临走时还在邀请我办一张他们店的会员卡。

租三盘录像带就回本!家里有电视就能看!铃热情地推销着,连哲也加入了,她们大有种一定要让我办一张卡的架势,连柜台前的那只邦布都嗯呢起来。

我很心动,但我现在分文没有。而且,别说电视了,我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我说。

哲和铃对视一眼。

她们看向妮可,又看了眼我,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我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两人。我说妮可一行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定会努力回报,而她们也已经仁至义尽,我不应该再奢求更多了。

哲不说话了。

铃最后抱了抱我,尽可能温暖着我的身体。她说等伊埃斯修好了在一起聚餐,到时候大家一定都要来啊。

我说当然。

妮可完全同意,并合理的提出了谁提议谁请客的方案。铃和哲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没拒绝。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录像店。

......

回去的时候我又坐上了比利开的车,这回他开的很稳,规规矩矩的没超速也没闯红灯,连紧盯着他的治安布都满意的点了点头。妮可把自己的手提箱放在一旁,很没形象的摊在了后座上,她说好饿啊,现在就想吃东西。

今天晚上的汉堡想多加一块肉饼。如果能配上新鲜的生菜就更好了。安比念叨着,开始想起了晚餐吃什么,妮可说怎么又吃汉堡,冰箱里的还没吃完,不能买新的。

安比哦了一声。

唉,应该在六分街的拉面店随便吃点的,希望那里的全吃完拿大奖的活动还在。妮可感叹着,把窗户降下来了一点,我看见外面的天色逐渐变暗,巷子里出现星星点点的的灯光。

原来这里会天黑么。我说。

当然了!为什么你会认为这里不会天黑......妮可的声音停住了,她变得安静了,车内在没人说话,好像所有人都被我一句话给问住。我撑着下巴,把头靠在车窗上,微微扬起了嘴角,我说这么来看,这里和我家也没差多少。

那,那不是很好。妮可顺着台阶下了,让车内的氛围再次变得活跃起来。安比哼起小曲,噔噔咚咚的,比利问这是什么歌,安比说在电影里,一段故事结束后都会播放类似的歌曲。

这种歌听起来让人感觉很宁静,很适合做一天的收尾。安比道。

我们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花了来时的大约两倍时间才回到狡兔屋的据点。妮可第一个下车,蹦蹦跳跳的要去开门,紧随其后的比利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阻止。

怎么了比利?妮可已经把钥匙插进锁里,正打算扭动来开门,比利忽然喊住她,到让她起了疑心。

额妮可老大。比利可能知道自己干了坏事,挤进妮可的身前尽可能的想要延缓她开门的速度,但妮可可不管,她推开比利,一把拉开了紧闭的房门,房间里黑漆漆的,衬着闪烁的电视屏幕更加刺眼。

电视还开着,你不会走的时候根本没关电视吧!妮可大惊,回头质问着比利,比利尴尬的站在那,被妮可摁进了屋子里。她踩到了掉在地上的窗帘,抬头看向窗户,她问比利,地上的是窗帘,窗户上的是什么。

我的床单。比利小声说。

妮可被气岔气了。

她一拳砸在了比利脑袋上,痛的自己甩着手吸气。安比走上前去,顺手递给妮可一个枕头。妮可隔着枕头打了一拳,她不疼比利也不疼,这让她更生气了,抡起枕头就砸在比利身上。

这自然是不会给比利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比利喊着妮可老大饶命,开始四处逃窜,这让妮可很是解气。安比跨过两人,从电视旁的冰箱里翻出了昨天剩下的汉堡。妮可在揍人之际还能分出心思去关照安比,她说安比,你把汉堡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别从冰箱里拿出来就塞嘴里。

已经把汉堡拆封并咬了一口的安比默默的把包装袋系了回去。

她们还是没有开灯,就这样在黑暗的环境里吵闹着。我望着窗户投射进来的阴影,感觉这间屋子像极了深层的空洞。忘了关掉的电视机成了唯一的光源,硬要说的话,比利的眼睛也算。

但他动的实在太快了,我难以捕捉到那微弱的亮光。

电视里录像带不知道播放到了哪个阶段。有人叫喊了漂亮美女的名字,我知道了她叫莫妮卡,漂亮的都市女郎自信又阳光的走在路上,使得所有人都为之倾倒。我移开视线,不去思考莫妮卡的设计原型,试图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跳动的比利和妮可身上。

我失败了。

她们再也不能吸引我的注视,因为我的大脑已经被其他东西填满。面对这样自然又温馨氛围,我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自打离开空洞以来,我便一直跟狡兔屋呆在一起,我不知道我除了这里还能去哪,不过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我的一半身子在门里,另一半在门外,只要稍微后退就可以离开这里。可我还是留恋,还是舍不得就这样转头,安比就快要吃完那个汉堡了,她热得很敷衍,我敢打赌那个汉堡只有一半是热的。

你怎么还不进来,开着门放蚊子么。妮可放过比利,将话题转移到了我的头上,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她的心情。我说哦,这样啊,那我关上门就好了。说着,我抬起腿,向后跨过了门槛。

嗯呢嗯呢?(你怎么往后走?)是妮可的邦布先拦住了我,她站在我的身后,发出困惑的嗯呢声,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妮可在这时摁开了灯,一眨眼便飞到了我面前,在我的注意力被邦布吸引的时候,她伸出手挡住了门框。

站住!你想去哪?我们狡兔屋可是很贵的!我们为你出入空洞,你就这样离开是不是不太合适。妮可喊住了我。她说我现在还不能走,得付完相应的委托费,如果现在付不起的话,就留在狡兔屋还债吧。

我冒出一个问号。

别担心,妮可的意思是她很想让你留下来,但直接说可能会显得自己很随便,在录像店的时候一边担心绳匠一边思考怎么才能邀请你留下来,最后想了这么一个借口,虽然听起来很奇怪。安比吃完了她的汉堡,开始充当起了翻译,中译中般的把妮可的真心讲了出来。妮可的耳朵红了,她想阻止安比,又不想否认她的话,自己气鼓鼓的站在哪,眼睛看向地面。

是啊,妮可老大怕你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想了好久怎么讲才能让你放松点……好痛!老大你怎么又打我。比利被妮可拍了一巴掌,她看起来快要恼羞成怒了。她说你们这样讲,好像是自己在道德绑架一样。

咳,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妮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声音还没有她邦布的嗯呢声大。她说不管怎样,狡兔屋欢迎我的到来,但如果我执意要离开,她们也不会阻止。

电视里的《哦~甜心》大概播放到了结尾,美艳的莫妮卡站在电影开头的那条路上,随着她的回头,电影彻底迎来尾声。我的瞳孔里倒映着妮可发红的脸,耳边又响起了那有点熟悉的女声,她们依旧在讨论我,像是为了说明那不是梦境,她们中的一个在感叹自己猜对了,妮可果然会邀请我加入,而另外一个则开启了新的赌注,赌我是否会接受狡兔屋的邀请。

当然了,我想,这还需要问么。

在比利小声的“我们是不是搞砸了”的话语里,我跨过房屋的门槛,越过妮可伸出来的手,踏过一地的窗帘,搂住了妮可的脖子,在她的惊呼声中,我抱住了她的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比也抱了过来,面无表情的把脸埋进了我们俩人的缝隙里。比利犹豫了一下,被我用胳膊揽了过来。

妮可的邦布,绿色的,全身上下只有名字值钱的艾米莉安跳到比利身上,把自己揣进了我们另一边的缝隙里。

我想我永远会记得这个拥抱的。

月光透过比利的床单照在地上,妮可郑重的向我发出邀请。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她对我说:欢迎来到万能事务所狡兔屋,我是这的社长,妮可.德玛拉。

安比.德玛拉。安比冲我点头。

比利.奇德。比利冲我比了个看上去很经典的姿势。

嗯呢,嗯呢呢。(艾米莉安)邦布冲我眯眼笑,摆动着胖乎乎的身体。

我笑了。

关于我的,在这个世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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