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临近六点的时候,你走在熊本县的夜市上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正担忧地问你:“晋川,萩原说你离开快一个月,才回来休息两天就又跑去出差了,你是不是把自己弄得太忙了点?”
你语气轻快地回答道:“没事啦班长,我只是最近段时间公司里的事比较多而已,把这段日子熬过去就好了,明天回东京。你跟娜塔莉两人最近怎样?我一直忙,都没时间跟你们聊聊天。”
“我还好,案子不多。小娜最近挺忙,晚上回家后还在加班工作,但我担心没用,她自己一直乐在其中。”
“做喜欢做的事都比较有动力,班长你也别管太多,让娜塔莉多注意休息就行。”
“我知道,每天都在监督她两点前必须睡觉,不能把身体熬坏。”
你听着那头人粗糙嗓音里的柔情和温馨,忍不住笑了笑,抬头又正好看见一对亲密的情侣从灯火通明的热闹街头手牵手走来,说笑着从你身边路过。
“你跟娜塔莉还真是在互相监督,她也经常抱怨你不注意自己身体。”
“嗐,自从她上次放了狠话,把我关外面几天,我就没再熬过通宵了。”
聊完自己和女友的事,对方的语气一变,开始严肃地说教起你来:“你也是,别让自己太累,你那工作跟案子一样永远都弄不完,所以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你当初说自己不当警察,不就是为了能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你很是无奈地想要扶额。
“哎呀班长,真是的,你别老听萩原和松田胡说,我都没告状他俩一搞就在警视厅或者家里熬夜写报告呢,这两人倒先找你告起我的状来了,过分!”
“你们三个就不能互相监督一下?老子在这头操碎了心。”
“这能怎么办,你知道,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啦——”
你手机在这时震动了,是见面的闹铃提醒。
“——不跟你说了哈班长,我要回去开会了!”
“诶,你多注意点休息,别只顾着工作挣钱。”
“知道了知道了,拜拜~”
你匆匆跟电话那头的伊达航结束通话,看了眼已经跳转到“18:00”的锁屏页面,踮起脚环顾周围到处是人的商铺小店,然后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一眼发现自己在找的人。
对方什么也没做,就站在那儿,仅凭在群亚洲面孔中尤为显眼的欧美长相就吸引走了不少路人好奇打量的目光,让他成为小片范围的焦点。
他还没看见你。
“……”
你压低了帽檐,悄悄靠近。
“野格。”你在后面出声叫他。
被你叫到的人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你时反应一愣。
这次在日本区办事,为了不引人注意、避免概率很小的碰到熟人的情况,你顶着日本随处可见的黑发黑眼,掩人耳目地戴了顶鸭舌帽和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框架眼镜,眼镜后的脸当然也变了,一张看上去比较成熟的青年面孔。
野格试探性地叫了你一声:
“金麦?”
“是我。”
你朝人行道的一侧偏了偏头示意他跟上,脚步一转,重新融入到人群里。
成功会面的临时搭档落后半步走到你斜侧方,你们俩就像其他来熊本县徒步旅行的普通游客那样,一人背着一个鼓鼓的旅行背包,不紧不慢地窜梭在熊本县人来人往的闹市里。路人的目光最多在你们的背包上多停留一秒,然后不再关心地收回视线继续与身边人交谈。
从会面地点走出段距离,你维持匀速穿行在人流量大的街上,声音压到只有你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我早上收到了消息,关于今晚八点二十五的对接,我们不知道那个情报员的身份和长相,这次的行动主使权在他手里,要等他主动找上我们。”
“我们就见机行事,一旦他联络上我们中的一个进行碰头,另个人就负责想办法在八点二十分牵制住他身后的尾巴。”
“然后分开撤离。”
野格心领神会地点头。
“没问题。”
“嗯。”
你嗯完后就沉默了。
正事就这样谈完了。你们用了两段对话的时间就达成关于这次行动的共识,虽然这口述出来的行动计划听上去计划了跟没计划一样,但不得不说效率出乎预料的高。可问题是,你们之前为行动前的会面所预留出的时间远比这四句话要长得多了——
对方在你嗯完后也不再吱声,你们一瞬间生出了临时搭档之间莫名的默契,一起闭麦。周围路人都有说有笑的走过,这让走在一起明显是同行的同伴、却互不吭声的你俩就显得有些突兀。
“其实,”
过了大约五分钟,等你们保持着不言不语的状态来到不至于像刚刚那样摩肩接踵的另一条夜市街上,野格温雅的英腔渐渐响起,终于打破了这种诡异又异常和谐的沉默。
他满怀歉意地对你说道:“我站那里不动后一直在找你的身影,但怎么也找不到。你每次出现时的变化都很大,感觉上像你,却又不敢确认。”
你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其实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就很难从被改变的外貌着装上认出对方。
“你刚下飞机,时差还好受吗?”你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跟朋友闲聊,十分的随意自在。
对方也很自然地接过你话头:
“还好,我休息了一路,下飞机后又有人送我过来,基本不需要我干什么。”
应该是伏特加了。
你看着前面行人的背影,说:“我们上次聊的实在是太过仓促,挺多细节没考虑到位,我都忘了要问你到日本后有没有熟人,后来还是琴酒跟我说了声有安排别人接应你,我今天才没去机场。”
野格听后也露出了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长相英俊的英国人腼腆地笑了,讪讪摸了摸自己鼻头,带着些许感慨地说:“实际上,我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光记着过来做任务,如果不是上飞机前琴酒发邮件让我到了后找车,我都没想自己落地日本后该怎么办。”
“幸亏还有人帮忙记着。”你跟着感叹了一句。“不过,”你藏起话语里的试探,好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之前一直都在英国吧,怎么会和琴酒认识?”
“他曾经提拔过我。”对方没有迟疑地回答了你,“我们算是有点交情,但后来因我所执行的任务的特殊性质,再没见到过他。”
你了解般的点点头。
看来他在进入MI6之前就已经参加过一些组织里的行动。不过琴酒那厮似乎是真喜欢提拔别人,大概是为了提拔人上来跟他一起当工作狂。可惜到现在也就成功带出了一个帮忙开车的伏特加,现在正带着的那个是个假的。啧啧。
“金麦,我有个——”
“等等,叫我藤泽就行。”
你打断他,放缓了步伐,侧过身向他友好地伸出右手,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藤泽野,我的名字。”
野格一怔,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停了下来,动作同样自然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他说:“确实,在外面还是换个其他好用的称呼比较方便。我叫安德森·布朗,可以直接喊我安德森。”
安德森·布朗,登记在MI6档案里的名字。
多半是假名。
你与之不轻不重地握了握,旋即松开。
“你刚刚要说什么?”你替他接上刚刚没说完的话茬。
野格接着刚才的话:“我刚刚是有个问题想问,藤泽君是日裔?”
“不是,我在这土生土长的。”
“你竟然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野格露出了副吃惊的表情,随后他的后半句被切换到了流利的日语上去。“之前都没有听出来什么地方口音,还以为藤泽君是一直生活在国外的日裔。”
你小小的一惊,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好吧,组织都已经把总部迁到日本,里面的打工人会点官方语言也挺正常。
但你还是表现出了过分的吃惊,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他。
“你还会日语?”
英国人低下头与你对视,态度谦逊地回答说:“嗯,我之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学过几年日语,能进行正常交流。”
几年就把日语学成这样真可以,这水平在学校里怎么也是个顶呱呱的学霸了吧?跑到一个犯罪组织里当犯罪团伙……嗯,果然,没想开的天才们是犯罪党的潜力股。
“挺好的——”
你灵光一闪想到什么,语锋陡然一转:
“你现在忙吗?”
野格被你的问题砸得猝不及防。
他带着不解地回答你:“现在不忙了,今晚还是我回来后的首次行动。”
哦对对对,他现在是半停职状态。
确认这点后的你眼睛更亮了。
“那——”你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等回去后,方便时能不能帮我带带孩子?”正好那孩子看上去没什么自学语言的天赋,学了半天也才学会个你好再见,再多点就是问问吃没吃早饭。
你问的话让听的人脸上的表情像卡机般空白了整整三秒。
野格像没听懂你刚说的日语似的,伸手掏了掏耳朵,然后切换到熟悉的英文,一脸迷茫又震惊地问你:
“Mr. Fujisawa,你已经……结婚生子了?”
“啊,没有。”你给的回答十分随性,“就是随便领养的。”
“啊?”
对方显得更懵了。
“哎呀,别愣这不走啊~”
打定主意要靠这个临时搭档帮忙解决孩子学习老不好的心头大患,你一高兴,直接伸长了手臂,慷慨地搭上野格肩膀,哥俩好的招呼他一块接着往前走。
“这事啊,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兄弟!”哈哈哈哈总算找到人接手了!
……
临近八点,黑夜已经早早降临人间。
已经换上齐整得体的宴会西装的你顶着一个低调的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的青年企业家身份,手持请帖,站在大堂门口,优雅地调整了下手腕处的袖扣,随后在迎宾小姐的微笑注视之下,迈步踏进慈善晚宴的会场。
——
“请问你是藤泽先生吗?”
在演奏着优美交响曲的会场,你放下手里的高脚杯闻声回头。一个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孩朝你走来,她身上佩戴着闪亮的金银珠宝,小巧的抹胸裙勾勒出了少女刚显成熟的轮廓。
你目不斜视,冲对方礼貌一笑。
“正是。”
女孩手里端着个香槟杯过来,长长的睫毛重重刷了几下。她微仰起下巴,稚嫩地摆出副社交老练的姿态,向你伸出手。
“很高兴见到你,藤泽先生,我叫高谷雅芝。”女孩顶着两片绯红的脸颊,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你,说话时的语气却故作成熟。“我爸爸是南公堡的集团董事,他经常向我提起你,说你是一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非常出色,他很看好你。”
哦?经常提起?
你看着面前把话一本正经说出口的女孩,差点笑出声。
不是,怎么回事啊这姑娘,说话怎么纯扯淡呐?这名字都是你今天一早才编出来的,她爸是你脑子里的蛔虫不成?
你侧过头,用手挡住嘴不让人家发现你在笑。
“藤泽先生?”没得到回应的女孩见你转头不看自己,犹豫了下,又小声叫了你一声。
“喔,在呢。”
把笑声憋回去了的你重新把脑袋转过来,还是很给这个鼓起勇气找你搭讪的小姑娘面子,面带微笑地伸出手。
“你好,高谷小姐,方才失礼了,实在抱歉,想打喷嚏却没打出来。”
你一边解释,一边与女孩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收回手,然后从容地接过由她开启的话头,商业套话张口就来:“多谢令尊赏识,高谷先生一直是我崇拜的人物,当年他一手打造的南公堡集团成为了日本数一数二的贸易公司,这段持续至今的辉煌往事让我听多少遍都不够。”
“是、是吗?”
以为自己成功打开话题的女孩声音一颤,小小激动了一下。
“其实我小时候也经常听我爸爸的故事,他有时候会跟我讲自己创业的经验,但我都没听太懂,他想教我,但我觉得我学不会他那套。”
“不用太着急,高谷小姐,”你安慰道,“有些事的确需要耐下心后慢慢来。”
“嗯嗯!”
高谷小姐连连点头,耳朵上的坠饰被晃得轻响。
“那个,我能方便问一下,藤泽先生是本县人吗?”
“不是的,我出生在长野,后来去到东京了创业。”
“原来藤泽君是长野人?真巧,我爸爸说我奶奶的妈妈也来自长野,藤泽君要不要有空时上我家坐坐,我可以为你引见一下我爸爸。”
喔,这可要不得。
“咳,咳,”你手握拳放到嘴边挡了两声咳嗽,战术性转移话题。“高谷小姐还在读高中?”
对方被你转移的话题弄得一愣,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是的,我今年高二。”
“是高二啊,美好的年纪。”
你的脸上开始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看到高谷小姐,我不禁有些想起了自己读书时的日子,那时不像如今,还有一群青春洋溢的同学陪着。”
高谷小姐哀愁地叹了声气。
“其实,我并不喜欢在学校里呆着,学校里的同学总爱拿我的家世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他们不像藤泽君,一点也不——藤泽君这是——?!”
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羞涩的眼光自然而然滑落到你左手上。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神色一变,声音因激动变尖了许多,引来周围几位来宾侧目:
“藤泽君已经结婚了?!”
你转动了两圈套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目光在触碰到它时变得柔和起来,脸上跟着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我觉得,后面的话还是不说出来会更好,美丽的小姐。”
你对面前一脸震惊的女孩,十分歉意,又保持适当距离感的轻声说,
“我伴侣会生气,她发起火来,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
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劝走了一个想把你往家带的高中生,你拿起杯酒准备离开这地方,躲到没人的角落去,一位有着头褐色直发、站在长桌边的女士转身时没注意,高跟鞋被桌布绊住,一不小心将自己杯子里的酒水全部洒到了你脸上。
莫名被泼的你:“……”
淦。
你的脸可不防水。
红酒液体从上至下,顺着下颚骨流进衣领。你抿了抿沾到唇角的酒渍,尝出股柔和的果味,像是黑莓的气息。
“抱歉抱歉!”
惊慌失措的女士慌里慌张地拿纸巾想帮你擦拭,离得最近的服务生也连忙递上干净的餐巾,但你已经抽出自己放置在胸口的墨绿色口袋巾,遮住被泼到的左半边脸。
“我没事。”你一面用口袋巾轻轻沾着脸上的酒水,一面挡下了看上去快要急哭的肇事者女士不断往你身上伸的手臂,态度温和地安抚她一句后,便跟服务生说,“带我去趟洗手间处理下就行。”
这张脸不能用了,不过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是个脱身离场的机会。
服务生上前一步为你引路。
“先生,洗手间在会场外,请您跟我来。”
“好的谢谢。”
你对不远处穿着身服务生套装、早早出现会场侦查的野格不动声色地比了个手势,目光从角落里正在交谈的一男一女身上轻轻扫过,过后若无其事地落回视线,跟在服务生身后离开会场。
……
咔的一声,洗手间门被打开。
正在对着镜子用纸巾沾干身上酒渍的你头也没回:“你就不能换种方式吗,梅洛,我这身衣服五位数起步,单位是美元。”
门口的动静停止了一秒。
你关掉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化作为无,门外隐隐约约的悠扬音乐声变得清晰许多。
一秒过后,门口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随着门锁的轻声落下,高跟鞋声有节奏响起,跟随一起的,还有个听起来柔和无害的女声:
“我果然没料错,你跟从前一样聪明。”
你沾衣领上的酒渍的动作一滞,瞳孔猛地颤动。
你缓缓放下拿着纸巾的手,面不改色地转身。
“你认识我。”
“你觉得呢?”
刚刚在宴会上拿葡萄酒泼你一脸的女人在你看过来的时候,用上挑的朱红色嘴唇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妩媚的狐狸眼,一身艳气,之前的那副手足无措的柔弱模样荡然无存。
“我们做情报的,总会比别人多长一只耳朵和一只眼睛。”
女人说着,将一个小小的黑色U盘放在洗手台的台面上。
空气像锋利的冰渣围绕四周,你看着她动作。
“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比小时候更招人喜欢了。”放下东西后,对方的眼光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你身上来回地游移盘旋。“外面有好几个富家女和有钱富婆的眼睛都色迷迷的黏在了你的腰上和腿上,你自己没留意到吧?我猜她们肯定有在背地里讨论该怎样把你搞到手,然后亲自上手试试扶在你腰上的感觉如何~”
“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你过滤掉后面那些恶心的俗话,平静地说。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
梅洛笑盈盈地仰起头望进你的眼睛。
“我那时是隔着玻璃看到的你。十六年前你刚被那女人带回来的时候,就像只可怜没人要的小狗,想不到几年后被养成了长爪的猫,没提前拔掉你的指甲是他们最大的失误。”
“……”
你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肉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得好似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你从那里逃出,它曾带你逃离噩梦。
如今梦魇阴魂不散。
“现在,你看见了我,在想些什么呢?”
女人调侃地问道,像鬼一样的眼睛一直盯着你,一步步靠近你。梅洛酒极其讽刺的柔和气息已经开始冲撞鼻息,搅动起了周围冷冽的空气。
“在想该如何把我跟实验室里的那些人一起烧掉是吗?或者直接用手拧断我的脖子?”
“……”
“我好怕哦~但是你瞧,从你成功离开那座实验室时起,就注定你走不掉了呀,小怪物。”
啪!
你厌恶地拍开她要伸到脸边的手。
“离我远点,你脸上的皱纹卡粉了。”
梅洛甩了甩自己被拍红的手腕,表情有些遗憾。
“你真是粗鲁。”
凝固的空气被撕出裂缝。
“赶紧滚回去,我那搭档拖不了多久。”
梅洛耸了耸肩。
“没关系,那帮废物只不过是因查不清几桩凶杀案就到处泼脏水而已,碍不了什么事。”
说着,她从自己随身的小皮夹里取出张白底卡片,动作娇柔地将它插到你西装胸口的口袋里。
“你会需要这个。”
梅洛用自己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指尖不轻不重、带着**意味地点了点你的胸口,退后半步。
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神情冷漠,眼睛像盯着一个死物。
对方暧昧地挥手告别:
“再见了,小怪物。”
“……”
咔。
洗手间门被再次关上。
你一动不动,盯着那扇门,静立了整整一分钟。
一分钟里,你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多念头。
一分钟后,你收回自己粘在门上、阴沉且满是杀意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将那个U盘揣进裤兜,从口袋抽出那张名片,鸟都没鸟一眼,直接撕成碎片,一脚踹开身后隔间的门板,把纸片扔进马桶里冲掉。做完这些,你用力拍了拍摸过东西的手掌,伸到水龙头旁边冲洗,仿佛手上还残留了不干净的东西。
洗手液打了两遍,你在洗手台边狠狠甩了两下湿漉漉的双手,看着镜子里半张脸都是红酒的自己心情极差地翻了个大白眼。
“有病。”
你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年头的神经病怎么都从医院里跑出来恶心人了?老女人最好能解释清楚这玩的又是哪一出戏,不然你说什么也会想办法让她在美国联邦局的地盘上体验一回虎口脱险的刺激。
呵。
你黑着脸,开始对着镜子卸脸上东西,之后脱下身上脏掉的西装,换了身事先在洗手间的通风口备用好的衣服。临走前,你又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就着干净的流水用力搓洗十几下,手被搓得通红,就差把刚被碰到的那块皮肤抠下来。
直到心中没了那股黏稠不舒服的感觉,你才勉强满意地抽出两张草纸擦干十根手指,把用过的草纸扔进垃圾篓,准备撤离现场。
然而就在你正打算推开洗手间门,突然一个高分贝声音直冲云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猝不及防的你手一抖,差点将额头撞门上。
谁特么在公共场合鬼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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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金麦酒(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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