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交新朋友了？”

“啊？”

总负责人办公室，贝尔摩德站在顶楼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外面深黑色汹涌的海。

Tamaki双手一摊耸耸肩，装作若无其事。

“莫名其妙，我在这能交到什么朋友？”

渡鸦事不关己地手指绕着三叶的发丝把玩，不愧是年轻人，发质就是比自己的好。三叶无心和她胡闹，本能地察觉到姐姐有麻烦了。

贝尔摩德转身靠在玻璃上，眼神审视Tamaki。

“诺亚说7654号实验体跟琴酒有过接触。”

她会对和Tamaki走得近的样本起疑，这点很好理解。这台破电脑怎么偏偏提供的是有关于琴酒这个背叛者的消息。

虽然从贝尔摩德看来这显然是Tamaki又在谋划什么的体现，但这次她是真的冤枉。

“我可以证明自己，妈妈。”

样本为什么和琴酒有过联系的两种可能。其一是琴酒派她来探情况，但他没道理找个小孩帮忙。贝尔摩德更偏向于另一种可能。

“去处理掉她。”

贝尔摩德不会再相信她的什么自证，只有对C3命令的绝对服从最可靠。

“不要让妈妈失望。”

Tamaki的肩膀被妈妈拍了两下，浑身僵直，C3阻断神经传导的命令并完全取代了大脑运作，意识断片。

“是的，妈妈。”

不可以。

绝对不能被贝尔摩德看见现在的样子。

灰原哀整个背部紧贴在门外，胸口频频起伏呼吸急促，将一切都听进去。

「小哀，快跑。」

诺亚提醒得还是太晚了，渡鸦一把抓住她准备逃跑的后衣领。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哦，小妹妹。”

灰原哀大惊失色悻悻回头，目光定格在Tamaki那种死气沉沉的脸上。说不上来的诡异，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以及空荡的左手无名指。

“奇怪啊，为什么你在这里系统没报警？”

三叶站在一旁多嘴一句，而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偷瞄姐姐的反应，对方无动于衷。

渡鸦从口袋里摸出手铐准备将其铐上，Tamaki走上前来向她伸手。

“我来。”

“干嘛…你不相信我？”

渡鸦撇撇嘴。Tamaki闻言僵硬地移动眼球望她，没有任何情绪反而显得诡异，然后掐着她的脸将指尖夹着的烟屁股塞进她嘴里。

“闭嘴，你能干成什么事？”

“…操！你他妈有病吧！”

渡鸦把嘴里的垃圾吐出来后双手用力推搡她一把，对方不恼不怒，只是沉默着继续用眼神警告。

她不是会被吓到的人，只是没必要和顶头上司过不去，把手铐朝Tamaki一扔，发出一声闹脾气的鼻音后自顾自走开。

Tamaki从未让灰原哀感到如此恐惧过更别说动用暴力，而且她绝不可能摘掉那枚戒指，不禁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她吗。眼看两人吵架，灰原哀战战兢兢地向后退几步正琢磨着如何趁机逃走。

Tamaki察觉到对方小动作，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里面，蹲下来，拉着她手腕强行将其翻个面，双手铐在背后。

“别怕，我对欺负小孩没兴趣。”

说完站起来，大手扶在她脑袋上轻推。

“跟我走。”

灰原哀半推半就地被Tamaki带到一间禁闭室，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狭窄昏暗又潮湿的环境会让人不由自主感到焦虑不安。

三叶想要跟进去却被Tamaki阻拦在外面，这个铁盒子的门一旦关上，两人在里面发生什么外面都不会知道。

“你为什么见琴酒？”

灰原哀没有回答，眼睛警惕地四处观察。到处都有隔音棉包裹，没有明显的摄像头，就算有，诺亚也会把记录删掉。问题在于Tamaki现在没有意识，并且身上有贝尔摩德安装的窃听器。

Tamaki见她沉默不语，继续引导。

“我劝你老实说，如果换妈妈来问你就不会仅仅是谈话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跟现在的她装傻显然是没用的。Tamaki眼里爬上一抹病态的兴奋，蹲下来用枪抵住她额头。

“你和她长得真像。”

“…？！”

灰原哀也不想不相信小环，但她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明前几天还乖乖躺在腿上抱着自己，想到这她眼里泛起委屈的泪光。

Tamaki见状瞳色瞬间冷了下去，眼底夹杂着打量，拉下保险扣。

“无论你说不说最后都会死，琴酒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不是，灰原哀对琴酒恨之入骨，只因那个人是小环唯一的哥哥。她眼神坚定地望着对方，好像已经下定决心死也不说似的。

Tamaki满脸轻蔑的笑，明明怕得都快哭出来了还敢这样怒视对方，真有勇气。但那又怎么样，反正无论如何都会被杀掉。

“为什么把戒指摘了？”

“…？”

灰原哀自知这次必死无疑，干脆不装了，双臂环抱于胸前，全然没有死到临头的恐慌，反而是用对方女友的身份气鼓鼓地质问她。

“诺亚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轻浮…”

“关你什么事？！”

Tamaki看上去好像彻底被激怒似的单手瞬间将对方下半张小脸捏在掌心里，捂住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力气大得让人骨头都生疼。

灰原哀也不服输，说不过自己就只能用武力的坏蛋。她张嘴用力一口咬在掐着自己的手上，粘稠的蓝色液体从伤口里渗出来流进嘴里。

Tamaki不痛不痒，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只调皮的小猫，蹲在灰原哀面前松开手后甩甩淋漓然后抹去她嘴角沾染的蓝色液体。

“很苦吧。”

灰原哀狐疑，又想搞什么。Tamaki显然玩够了，站起来再次举枪，不再犹豫当机立断朝她开枪。

“砰”

“…？！”

子弹卡进灰原哀身后的隔音棉内，同时心脏里的ID芯片一股微弱电流刺了一下，诺亚配合Tamaki从系统中消除了7654号样本的生命体征。

她被吓得跌坐在地上，胸前充满骇然，望着对方枪口冒出的滚滚白色硝烟，以及脸上早有预谋的坏笑。

“姐姐，搞定了吗？”

三叶推门而入，看见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灰原哀后无动于衷，继续说。

“辛苦了。”

渡鸦从门边探出个脑袋，扯扯嘴角，果然没杀掉。然后一根手指竖在唇间示意灰原哀噤声。

「死了吗？」

三叶已经在明面上和Tamaki站在同一阵营，而另外两个妹妹又是干不成事的笨蛋。现在贝尔摩德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渡鸦了。

颈环上响起贝尔摩德的声音，渡鸦戏谑地看一眼Tamaki，回答。

“死了。”

「叫Tamaki来见我。」

“是、是。”

渡鸦敷衍地继续回答道，然后看向Tamaki，对方向她竖个大拇指。

“听见没？”

“来了，妈妈。”

Tamaki回头望一眼灰原哀，神秘地笑。

从左胸前衬衣口袋取出那枚闪闪发光的银戒指，她其实一直将其随身携带着，放在唇边亲吻后笑嘻嘻朝她挥挥手。

灰原哀顿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竭力抑住哭声，若这时候发出声音就前功尽弃了。这个混蛋明明一直都知道还故意吓自己。

Tamaki从禁闭室离开后，三叶走向灰原哀在她手心里塞了团纸，留给她一个复杂的眼神，悄无声息地与渡鸦一同离开。

「今晚十二点码头」

纸条上是Tamaki的字迹，言简意赅。但灰原哀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她要带自己逃出去。

但Tamaki不可能明目张胆带走样本，更何况还是个在贝尔摩德眼里已经死掉的人，在那之前灰原哀必须自己想办法溜上快艇，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不过看样子三叶和渡鸦都会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