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城市主干道上街灯亮起,车流随着高峰期过去渐渐消失,晚归的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女孩工作了一整天,回到家时膝盖已经有些僵硬。她扶着膝盖一步一步往上走,偶尔还要在楼梯的平台上停留一下。
她住的这栋公寓不算是什么优质房产,房屋面积不大,也没有电梯,租金也不算便宜,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对于她来说属实是无奈之选。
楼里的声控灯不太灵敏了,楼上楼下的业主吵了一个星期也没有商量好谁来承担维修的费用,最后只好搁置在这里。女孩跺了下脚,灯没亮起,楼梯延伸向黑暗之中。
女孩心里有点慌,但又碍于膝盖疼痛,只能不快不慢的走着。可惜黑暗难免催生恐惧,她心中闪过无数离奇的都市传说,不由得心下不由得一紧,但转念又嘲笑自己杞人忧天。
可突然,隐约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一个沉闷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离她更近,她怀疑是自己幻听,但又感觉脚下的楼梯都在颤抖,于是她回头向下看去,有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向她靠近。她脑子里浮现了不知道多少种可怕的情形,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膝盖,两步并作一步,隐隐加快了步伐。
不放心的女孩回头一看,那个漆黑的身影却也加快了步伐,这更加印证了她不好的猜测,她如惊弓之鸟,直接跑了起来。
女孩感觉自己的心跳快的不行,上到最后一节台阶时,她腿一软就要向前跌去,却在跌倒之前被人扶住了。
扶住她的人身上传来一种奇异的淡淡香气,让她的心绪略微放松了几分。她顺势抬头看去,在黑暗中只看到一个高挑的影子。
“摔伤了吗?”扶住她的是个女人,那女人打开了手机,淡蓝的光自下而上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森。
“没,没有,”女孩站稳了身形,回头看了看,那个黑影像是她的幻想一样完全消失不见,她扶了扶额头,怀疑自己过度疲劳出现了幻觉。
女人看出她的顾虑,顺着她的目光向漆黑的楼下看去,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抱歉,我是不是划伤您的手了。”女孩转过头,挂上笑脸进入社交状态,“好像是我出现幻觉了,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
“女孩子还是注意点好,下次记得带上个手电筒,”女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楼梯间的一隅。
此时女孩才看清眼前这个女人。
这约莫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她眼睛细长,嘴唇又薄,脸上没有笑意,看上去是个不好惹的刻薄角色。
“你住这层楼吗?”女人见她没说话,便继续说,“我这两天刚搬过来,还不太熟悉这里,你自己可以回去吗?”
“谢谢您,我就住在那边,这层就有灯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真是麻烦您了。”女孩又忙不迭点头道谢,说了两句客套话后往自己家走去。
她站在家门口时,那个女人已经往楼梯间走去了,她随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瘦削的身影走向黑暗,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就是她和那个女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所以当时大概是晚上九点四十左右?”警察眉头皱的很紧,让坐在对面的女孩愈发紧张起来。
女孩手绞着衣角,有点不安的问:“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警察正想开口说什么,办公室又推门进来了一个穿便服的男人,那人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风见,别那么着急。”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说完他看向女孩,说,“小姐,请不用紧张,只是一些普通的例行调查,您尽力回答就好。”
“好的……”她还是有些紧张,只是勉强放过了快被绞碎的衣角。
穿便服的警官接过了那名被叫做风见的警官递来的纸,却并没有看,而是递了一杯水给女孩,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平时一般都工作到这么晚吗?真是一份辛苦的工作啊。”
女孩双手捧着杯子,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没办法的,晚班是九点交接,有时候交接的人来晚了,下班还会更晚。”
“这么说来,那天也是换班的同事来晚了?”
“是的,那天我九点十五下班。”
“那你回到家大概要多长时间呢?”
“一般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我明白了,是因为这样你才确定自己那天是九点四十到家的吗?”虽然是同样的疑问,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就不带质问的压迫感。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记清是不是那一天,毕竟我最近下班都比较晚,但我记得那天刚回到家不久,同事就发来了传真,当时的时间是九点四十四,日期是星期四。”女孩喝了口水,放松了下来,话也多了起来。
“原来如此,顺便问一下,那天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男人手支着头,认真地看着她问道。
女孩低着头想了想,最终没想起什么。
“唔,也没关系,那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当时穿着什么吗?”
“她,穿着一件长风衣,内衬是一件高领毛衣,气质很好,没提什么包,只是拿着手机……”,女孩努力搜刮为数不多的记忆,“嗯……我大概只记得这些了。”
后又陆续问了两个问题,未果,只得先送走了女孩。
待女孩离开办公室,男子才取下帽子和口罩。他金色柔软的发丝被帽子压得有些杂乱,他随意地甩了甩,坐在了一直没说话的风间身侧。
“降谷先生……”风见有些犹豫的不知如何开口。
降谷皱着眉,表情严肃地问:“你给刚才那位小姐看过照片了吗?”
“看过了,她很确定那天晚上扶她的人就是高桥鹤子女士。”风见从资料中抽出一张照片,正是那个瘦削高挑的女人,“问过的那么多人里,只有她的证词明显不对……会不会……”
“她在说谎?”风间不由得这么怀疑,因为——
这个叫高桥鹤子的女人,分明死在与女孩相遇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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