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眼，少年平静下来了，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低头撕开信封。

【樱木：

因为写得很急啦，所以有些乱。

很难过你看到了这封信。我知道我和羽原的计划没有成功，我的死亡没能让你一同自由。

但又很开心，你靠自己走到了这里。

也许计划出了变故，但他能看在我们搭档多年的面子上，暂时给你安定。

从你出生到现在，我一直在想。

以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呢？

没有参与你之后的成长……，还真是有些遗憾呢，想到未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也许你足够坚强，但作为母亲，我怎么才能给你留下一个可以撒娇的怀抱。】

N看到这里眉头都没皱的翻过了下一张，可手紧紧的攥着，他低头继续往下看。

絮絮叨叨的关心，让他突然笑了，眉头松开又轻轻的摸了摸纸张上的字，眉眼俱笑的样子，像极了相册里每一张的自己。

【和光，就是你脑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啦，和你一起出生，一起长大，最后有了自己的思维，我总希望让你不那么寂寞，在他的里面录了很多句晚安，最后还是放弃了。

女人的泪很珍贵的啦，怎么能让小朋友看呢。

我很想你，我也深爱着你们每一个人，樱木，我希望你快乐。离开我给你留下的沼泽地吧，这是作为母亲最后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离得远远的。

夏生也不会怪你，那些脏水污水就随他去吧，人都已经死了就不会再想死后如何评判，该记住他的人总会记住。

不用把这些当成你的责任。

Boss一直在找这里，所有的资料都被我销毁了，唯有那台机器，这是你的保命符，他会想办法知道，又或者他永远找不到这里，直到你好好的长大。

他都会让你活着。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在所有人之前来到这里。

记得……。

我在另一个箱子里面最底下放了做好的仿生皮肤，是你的DNA，按下爆/炸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还是要说一句抱歉的……，没能参与你的未来，没能救下你们，没有活下来。

最后……，我和你的爸爸都很爱你。

几张纸怎么写得完，我太爱你了，希望以后的你有自己的人生，不要被困在我们的死亡里，不要一直重复那段时光，不必太执着，你的未来那么长。

樱木，别害怕，有和光，还有我和夏生在保护你。

别害怕……，要一直自由。

再和妈妈说句再见吧，走的时候要小心脚下，过马路更要小心，想去郊游的话，也要带好自己的东西，不要丢三落四，这次妈妈可不能帮你找东西咯。

再见啦，樱木，以后要一路顺风。】

话语间似乎还能听见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嘱，还有那双时刻笑着的眼睛，含着一汪被夏天晒得暖烘烘的泉水，似乎没有阴霾。

是的……，没有阴霾，因为夏季的太阳总是高悬，又恰好把光投在了那处清泉。

母亲最后留给他的，居然是不必执着，不要仇恨。他跌跌撞撞的长大，为了心底的仇恨，杀过人，也想过自毁，想过彻底堕落。

最后他想，他们家的悬案，还没有得到结局，他要回来，和他们团聚。

可现在，他握着这封信。只要他开启爆/炸/装/置，一切往事，都应该像风一样。他也会如此。

N又翻到第一张看了一遍，随手抓着小心翼翼蹲在旁边的机器人狠狠揉了把脑袋。

“讨厌鬼……。”

他嘟囔了一句，借此隐瞒自己的伤心。

缺席自己儿子的人生，真是讨厌。

但N知道，她当时没有别的选择，背叛组织，父亲去世，她像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前半生被操控，最后又落得那样的下场。不是她的选择，是走投无路了。

N小心的折起手中的纸，让机器人保存好。他开始思考，如果就这样按照计划离开……。N的视线落在了屏蔽器上，用这个可以把后面的东西摘掉，可是，绿川光怎么办。

他是一名优秀的卧底公安，我应该信任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这一点足以证明。

但我想他活着。

N面无表情的脸贴在小熊耳朵上，内心纠结的将小熊耳朵蹭来蹭去。

他低声喃喃自语：“……你会理解我吧。”

机器人歪头，下意识反问：“理解什么？”

N摇摇头。

他拿出箱子底下的仿生皮肤，小心的切了一块，装在实验盒子里，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土，拉着机器人往外走去。

和光疑惑的问：“我们不炸掉这里吗？”

N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关上了门，最后一丝光亮在他身后合隆，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低声回答：“不。下次再……。”

下次再来见见你吧，妈妈。

机器人打开手电筒，蹦蹦跳跳着踩上台阶，走了几步发现少年垂着头没有动，他喊了两声。

“樱木！樱木？”

机器人的眼睛自然是夜间可视的，他清晰的捕捉到了少年通红的眼睛，和骤然抹去的泪。只听见平淡的一声回应：“嗯。”

这一声沉沉的，像是坠了无数的情绪最后又归于短短的那一声。

鹤田樱木有些想家，和家里的人，还有他贪恋的一盏灯。

他往前走，机器人倒着往后退。

拨开草丛，月亮皎洁，像一层纱蒙在了少年的身上。

谁也不知道他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只是月色太深了，深到将少年的心思盖住了一层又一层。

我有私心……。

我割舍不下的感情，还在另一个人身上，之于您，如同父亲。

他们平安的回到了家，少年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床上。最后没有忍住，他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将相册翻开。

【1987.11.22

樱木出生啦，小小的，好可爱，我要把他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小王子。】

【一岁了，孩子有些爱哭，苦恼。可是夏生很喜欢欺负他，每次都要哭成小苦瓜。太可爱了。】

……

N翻了很久，他把每一张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像是被标注可爱到了，他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一本厚厚的相册，翻得很慢，可看得却很快，他默默地又翻了回去，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天刚蒙蒙亮，他抱着相册就睡了过去，嘴角似乎还带着笑。

记忆好像恢复了很多。

他的耳朵紧紧的贴在相册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平缓的呼吸着，像是活过来了。

今天，不再有噩梦。

已经很好了。

而苏格兰告别N之后，城野修司名下的产业多数被查封，只留下了一个尾巴，等着他去收。他心里清楚是谁，可莫名的心底又升起了一阵的暖意。

羽毛般落在平静的水面，激起荡漾的水波纹。

城野修司连和朗姆的人接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些打了措手不及，深夜追踪完苏格兰还没有喘过气，警车就响起了鸣笛，一连的警车围起了巷子。

城野修司只来得及带走自己的亲属，他此刻正有些狼狈的躲在一个据点，西装看起来皱皱巴巴的，等安顿好才和朗姆联系。

可还没有等到拨通电话，一个红点已经爬上他的额头正中央。掩护已经来不及，属下咬咬牙把人扑倒在地，可最终没有快过那把枪。遥遥望去，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枪口，也许正对着他。

城野修司的表情还停留在焦急，号码嘟嘟的响着，漫长……，接通后朗姆却只听见一声颤抖呜咽，瞬间断掉的尾音。

“苏格兰。”

朗姆又重复的喊了一遍，表情阴郁，第二个反应则是。

“城野修司居然死了。”

“是，计划失败。原因是……。但是那天的所有摄像头都被毁坏。”

安静到针落地都能听见的房间，一个电子版的乌鸦在听着朗姆汇报，它冷哼一声，要给不听话的小孩一些教训了。

“让105去吧。”乌鸦嘶哑的声音，还夹杂着电流。

似乎是一声若有若无的笑，顺着电流滋滋作响：“他心里有恨，又无从下手。”

“一颗棋子，不需要感情。等到……。”

滋啦一声，话似乎没有说完，也似乎已经说完了，乌鸦消失。

夜晚再次来临，黑漆的天空只点缀着零星几颗，风雨欲来。

N正坐在沙发悠闲的看着电视，手里抱着枕头，他不说话的时候，脸色莫名冷淡，只是安静的看着电视屏幕，只有机器人知道他此刻心情很好。

像是卸下了多年来沉重的担子。

苏格兰此时刚刚回到安全屋，眼底是难以抹去的疲惫，他的心用力咀嚼着那几个字。

“乌丸莲耶。”

组织的幕后Boss，居然是那个乌丸莲耶。他的心不安的坠着，灯没有开，苏格兰就这样坐在沙发上，除了疲惫，还有更多的是锋芒。

苏格兰思考半晌，还是低头给N发去邮件，不过令人意外的是。

第二天他都没有回复。

N没有来得及看到邮件，就被突然的“惊喜”降临有些措手不及。

Supris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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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事情结束，还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