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人的手托起一个婴儿的脖颈

1987,英国,伦敦,国王十字地铁站。

“一份泰晤士报。”

阿黛特轻轻咳了两声,在一个卖报人身边站定,将皮质的黑色行李箱放到地上,左手在大衣口袋里掏了两下,叹了口气,右手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了钱包。卖报人弯着腰低着头接过硬币,迅速地从包里抽出一份崭新的报纸,抖了两下后递给了阿黛特。

阿黛特接过后把报纸卷了卷才展开,扫视两眼后又折了起来,她又轻咳了两声,左手指无意识地揉搓,卖报人撇了一样她的行李箱和皮鞋,朝她微微鞠躬:“女士,地铁站外有卖烟的。”

阿黛特略有些惊讶地看了卖报人一眼,随机笑了起来。

“非常感谢,不过我在戒烟,你的观察力很敏锐。”

卖报人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快速又鞠了一躬,然后迈着小碎步走到另一边,阿黛特的视线跟着他的背影,直到卖报人消失在人群里才收回视线。

地铁隆隆地进了站,灯光从远处扫到近处,阿黛特拎起行李箱,轻轻抖了抖箱底的水珠,将礼帽压低了一些,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带着笑意。

“英国,哼(huh)。”

地铁上的人算不上多,但阿黛特只在车厢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可以倚靠的空隙,她随意地放下了行李箱,抖开了报纸,她直接将报纸从后翻起,略过了小报和经济部分,在体育部分“温布利欧洲杯预选赛英格兰队8-0击败土耳其”的小标题上停留了一会,又看了两眼体育记者对纽斯卡尔联队的采访,最终把整个体育部分都翻了过去,停在了标题为“英国本世纪最大的经济丑闻主角相继被捕”的文章上。

“真是群令人作呕的‘大人物’,不是吗?”

阿黛特侧过头看向朝自己搭话的男人,笑容扩大了一些,目光在男人磨边的外套和衬衫袖口上停留了一下。

“但是警察的效率很高,实在是令人欣慰。”阿黛特又转回继续看报纸,“安东尼·帕内斯刚下飞机就被捕了,据说堂堂伦敦股票市场经纪差点吓尿。”

“哼!效率高?要是高就不会直到现在才发现了。”

阿黛特没有再回答,捂着嘴咳了一下把喉咙里的痒意憋回,掏出怀表看了看,在地铁的报站声中拎起行李箱,对搭话的男人点了点头,快步地走向正在打开的地铁门,红棕色的头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刚刚走出地铁站,细密的雨丝就贴在了阿黛特身周,在黑色毛呢的大衣上密密地盖了一层水汽,她没有打伞,和路上其他行色匆匆的人一样快步走在水雾中,直到一栋门把手上系了一束向日葵的房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阿黛特拆下向日葵花束,敲响了门铃,在开门的人惊喜的目光里扬起笑容打了招呼。

“玛丽!我看到你在把手上系的花束了,它在伦敦的雾里像太阳一样可爱。”阿黛特阻止了赤井玛丽想要拥抱的动作,“我身上都是雨水,等我擦干了一定给你一个拥抱。”

“我以为你还要几天才能到!”赤井玛丽轻轻靠在玄关,“我订了一周的向日葵,你和第二束一起到了。”

“我担心错过你的预产期。”阿黛特将大衣和帽子挂在衣架上,“务武呢?”

“他说要去接你,你们没遇到吗?”赤井玛丽看了眼阿黛特的小皮箱,“你就带了这么点行李吗?”

“缺的话买就是了。”阿黛特将鞋摆正,搀着赤井玛丽小步走到了沙发上,“实际上我遇到务武了,不过我猜他不知道我认出了他。”

赤井玛丽咯咯笑了起来,正想追问细节,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正是赤井务武走了进来。

“务武,阿黛特认出你的易容了。”赤井玛丽扬声喊道,“你这次扮了什么?”

“阿黛特,你又认出来了?”赤井务武来不及脱下外套就快步走了进来,“我真是怀疑你有透视眼。”

“作为一个卖报人你太从容了,如果你不卖烟的话就不应该再和我搭话了。”阿黛特把向日葵花束外的缎带拆开,换掉了桌上花瓶中前一天的花,“还有你的同事们,和我搭话的那个衬衫袖口太新了,其他几个目光太明显了,我想我还没有傲慢到觉得我有那种美貌。”

赤井玛丽对她犀利的评价非常喜爱,笑得快要从沙发上滑下去,赤井务武无奈地把外套和帽子放到一边,扶起了最近笑点很低的妻子。

阿黛特把换下的花扔进垃圾桶,拉松了衬衫领口的飘带,闷闷地咳了几声。

“你在戒烟吗?”赤井玛丽担忧地给她倒了杯水,“你抽了这么多年,戒断很难受吧?”

“嗯,你和孩子可不能接触到烟味。”阿黛特耸了耸肩,靠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上次写信的时候务武说你胃口不好,现在有好些吗?”

“好多了。”赤井玛丽朝阿黛特眨眨眼,“阿黛,我想吃提拉米苏。”

“我给你做。”

阿黛特站起来,脱掉了西装外套,挽起了袖子,又把衬衫领口的飘带彻底扯了下来,把长长的头发束了起来。赤井玛丽的目光在阿黛特的手腕和脸上停留,家居灯的暖光下阿黛特的眼睛像是一汪闪着光的泉水,泛着细碎的蓝绿色。

“玛丽,你再这么看着我,务武要和我打一架了。”阿黛特开了个玩笑。

“嘿!”玛丽不满地挑起眉,“那么我会和务武先打一架。”

阿黛特笑着走向厨房,从柜子里取出咖啡机和朗姆酒,咖啡豆被磨碎散发出醇厚的香味,咖啡与朗姆酒的混合味道抚慰了阿黛特赶路后的疲惫大脑,但随即赤井玛丽痛苦的呻吟打破了屋内的宁和,咖啡酒一半都打翻在阿黛特的衬衫上。

“玛丽!”阿黛特冲出厨房,看到赤井务武搀扶着满脸冷汗的玛丽,“去医院!”

医院手术室外的等候区中,满身咖啡味的阿黛特坐在蓝色塑料椅上,感觉□□与灵魂好像分离,□□急促地呼吸着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而灵魂已经飘荡在过去的回忆中。

直到玛丽苍白的脸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个小小的襁褓被放进她的臂弯,她的灵魂仿佛才回到身体里。

“好软......”阿黛特一眨不眨地盯着皱着脸的婴儿,“好暖和。”

她的手总是握着冰冷的物件,刀柄、枪柄、笔或是其他什么,现在她的右手托在婴孩的脖颈后,用能夺走生命的力量托着一个新生命,这条脆弱的生命无意识地赋予她完全的信赖。

赤井务武紧握着妻子的手,玛丽笑着看向阿黛特。

“阿黛特,你愿意做这个孩子的教母吗?”

“......他叫什么?”阿黛特凝视着婴孩,“我的教子叫什么?”

“秀一,赤井秀一。”

新生的孩子被冠上“阿黛特的教子”的名号,这个事实让阿黛特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情感,一个与她完全独立的生命就此与她建立起关系,这条与血缘无关的纽带饱含了玛丽与阿黛特的深厚情谊,并将赤井秀一的人生与阿黛特缠绕了起来。

赤井秀一第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阿黛特的眼睛,那双将在他人生中出现无数次的,美丽的蓝绿色眼睛。

已知的情报:

1、阿黛特与赤井玛丽的关系很好,两人对彼此有完全的信赖,与赤井务武则没有到达完全信任的程度。

2、赤井玛丽在阿黛特面前会表现出孩子气和少女的一面,并且喜欢阿黛特做的提拉米苏。

3、阿黛特在赤井秀一小时候喜欢叫他“我的教子”,并对他十分宠溺,并把他划入了“家人”的范围里。

4、赤井秀一对阿黛特有着天然的信任和喜爱,觉得阿黛特是和父母一样可靠的存在。

5、阿黛特到达英国后,一路上都有MI6的人跟踪,阿黛特基本都认出了,但她并不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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