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峮得到了新的次元门探测结果，红色最高级别。

上次橙色级别元焕独自应对有些勉强，得派另一个S级哨兵与之合作。

她叫来副手：“我下午要去见全永奎，帮我预约。”

“是。”

“他还没有专属向导？”

“没有。”

土系异能的全永奎性格随和，和大部分向导匹配率都在60%以上。

就元焕让人头疼。

元峮忽然想起罗式凉，翻了下备忘录。

“罗式凉这半个月都没动静？”

“是的，老老实实在家务农。”

“他家什么情况来着？”

“有两个市里念高中的妹妹，母父在乡里亲戚众多，作风端正。”

“最后再问他一遍，还不答应就让他母亲出意外，随便哪个妹妹染上赌瘾，人一缺钱什么都会签了。”

“是。”

副手出去后不久，元峮听到敲门。

“进。”

是副手又回来了。

“罗式凉说明天过来签约。”

变异生物普遍智能低下，因此战术常常是士兵开路，哨兵和首领对决。

大部分被派入次元门的士兵是普通人。

一般人辐射耐受力是三场战役。

十年前开始实行全民兵役，体检达标的年轻人都要上三次战场。

从第四次进入次元门后补贴加倍。

哨兵是珍惜的少数。

B级以上的哨兵犯罪之后，可以佩戴电子脚铐上战场，立功减刑。

表现突出的哨兵受到崇拜，人人追逐异能者的暴力力量。

次元危机前社会结构是竖立的橄榄型，垄断了异能者的军队势力空前膨胀，让其变成了山型。

元氏是军阀家族中的佼佼者。

掌权者元炎是一级上将，与S级向导夫人育有一儿一男。

长子元熠继承了母亲的火系异能，S级天才，英年早逝。

元焕是水系，也是二次觉醒者，从B级一跃为S级，年轻一代最强。

系统说元焕现在如此是因为一些心理障碍，遇见明树后会变正常。

现在明树在向导士官学校，一年后才能成年毕业，正式入伍，与元焕相遇。

“宿主你确定要答应吗？你要在这个世界再活十年才行。”

“扛不住我就想办法退了。”

需要元焕出马的任务不多，作为元焕的专属向导，式凉无需服务其他哨兵。

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休假，有事只需待在后方，等待跟随元焕进入次元门。

式凉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就是和普通士兵一起行军训练。

她们不建议他这样做。

不过式凉坚持也就随他了。

男向导在军中不好混。

向导能免疫辐射却极少上战场，工作内容就是和哨兵拉手谈心还拿着高薪。士兵对此感到不平衡很正常。

式凉抵达山脚驻247号次元门营地的第一天就遭到了无数白眼。

他成为元焕专属向导一事需要暂且保密，不过营长亲自送他到帐篷里属于他的床位，足以让其他人不敢做多余举动。

医疗营空了一半床位，是给进攻当天来的向导们留的。

三十公里拉练，枪术训练，战斗演习，障碍赛，式凉都跟下来之后获得了众人的认可。

原主身体条件不是特别好，两周后的综合比武上式凉只得了铜奖。

格斗和枪术一直是第一。

树林中的次元门裂变到一人大小时，营地附近开始有摄影机出没。

无人机拍摄的影像发回，次元门内也是山地，怪物形似狒狒，首领未知。

进军当天清晨，长官把式凉叫过去。

他必须在此等候通知，何时元焕出发他再过去。

长官办公室安装了两块屏幕，播放次元内部战场俯瞰视角和次元门外两处画面。

上次战役在平地，可以抢先抛掷炸弹、机关枪扫射，伤亡尚可。

这回地形劣势太大，喷火器扫过一轮竟点不燃任何东西，怪物也比以往的灵活狡猾。

次元门不断有伤兵爬出来。

夜幕降临，怪物清得差不多了。

首领仍未现身。

元焕同全永奎为首的精锐哨兵队伍预备出发。

式凉多次听人讨论将参与作战的全永奎，她深得众人喜爱。

她们让式凉配上通讯设备，尽量避着镜头，混在后勤队中进入次元门。

元焕队伍中有人通过设备告诉他走什么方向。

门内也是夜晚，没有月亮，但四周有着很明亮的自然光。

在两位A级哨兵护送下，式凉背着枪支弹药和医疗包，跨过密集的人和动物的死尸，于潮湿的蓝色密林中行进。

式凉路过尸堆便会停下再其中搜寻还有气的。

几只受伤落单的怪物在树上朝他们扔石头。

风系异能的哨兵将它们吹落压制，开枪逐一毙命。

更加深入，四周开始有飘忽闪烁的荧光，似乎是萤火虫，尾部长着尖刺。

火系异能的哨兵将靠近的全部烧爆。

她们轮流去将急救后的伤员背到医疗队能发现的地方。

元焕他们在山顶有泉水流过的一棵巨树旁。

式凉注意到边上抻懒腰的女人。

那是全永奎。

清秀知性，棕发短马尾，看着像个普通大学生，而非军人。

顶级异能者中像元焕那样体型强壮的不多。

由于是元氏次子，他从出生就倍受关注。

式凉搜索过他的消息，在他二次觉醒前，大众普遍认为他是个B级的料。

她红棕色的眼睛眨了眨：“你好啊。”

“你好。”

“太奇怪了，我顺着土地搜寻了个遍，都没发现首领，你有想法吗？”

“它可能想我们留下过夜。”

她夸张地笑起来。

元焕穿着军靴站在浅浅的泉水中，警惕着四周，不曾看他们一眼。

“你能感知到土地的尽头吗？”

“那不可能，方圆百里内我能保证。”

全永奎摊手。

“我要是有那能耐，次元世界就没那么多假说了。”

国内学术界对目前本土出现的二百多个次元门有繁多假说。

为免灾难扩大，每个次元门都关闭得很迅速，研究条件不足、各国抗灾经验不相通的情况下主流观点有二。

一是银河系远端未探索到的星球；

一是平行时空的地球。

次元门裂变的速度毫无规律。

而门合拢的速度和其裂变的速度相同。

这个首领懂得躲藏蛰伏，其智力可能高于以往的。

为了尽快找到它除掉，他们不得不在此过夜了。

众人分成两批轮流守夜，式凉不被算在其中。

一批守三个小时，过了四轮，天还没亮，夜越来越幽暗深邃。

元焕愈渐焦躁，整个队伍跟着紧张。

水系异能者通常都很温和。

元焕对外形象是沉稳持重的，实际却是另一回事。

全永奎一再探测都没有异动。

“士兵都撤离了？”

得到了肯定，元焕望向式凉：“除了他，所有人都出去。”

全永奎猜到他要干什么，不赞同地使劲摇头。

“我们还未证实这些次元与我们世界的联系，你毁了这里以后迎来反噬怎么办？”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我……”

睡在巨树低杈上的式凉被吵醒了，坐起来远远地看他们争辩。

那名风系哨兵走到他脚边。

“你也睡太久了。”

“过了多久？”

“二十多个小时了。”

差得太多了，式凉体感自己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外面天亮了吗？”

“没有。我们的世界和次元时间流速不等很常见。”她拍拍式凉的腿，“从第一轮进攻开始这里就是这样了，好像只有夜晚没有白天。”

式凉默想了一阵：“记得冲我们扔石头的怪物吗？”

“嗯。”

“有一只没了脚。”

“有吗？”

“它是怎么爬上树的？”

“同伴拽上去的呗。”

式凉垂眼仔细回想，它好像是独自在树上。

她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摸索着身下这棵树粗糙的硬皮，把脸贴上树的主干。

植物也是有生命的。

应该是精神系异能发挥了作用，式凉能感到它生命静默的流动，通过地下根系的缠绕，枝叶的交互，整座山的树在相互以一种玄妙的方式沟通。

而它们的生命有着更深的、让人无法触及的归属。

夜间不冷也是因为它们避火隔温的树叶笼罩在上面。

“首领是它。”

式凉入睡时无意识与它共享了时间。

“你是说这棵树？”

她荒唐一笑，抬头看这棵有十人环抱粗的绿树，望着望着，笑容渐渐凝滞。

用了几秒下定决心，她转身去找元焕。

元焕本也打算毁了这座山，从山顶这棵树开始正好。

他把手放在树干上，抬头发现式凉正闲闲看着自己。

“想被腐蚀成肉汤吗？”

“它没有任何攻击行为。”

式凉盘起腿，揪了一片树叶。

“滚下来。”

元焕在人前得尽量控制自己对他的态度。

“不了，我还是更喜欢和它待着。”

式凉松开手指，树叶悠悠掉到元焕肩上。

“它精神比你稳定一万倍。”

全永奎紧闭着嘴，还是没忍住用鼻子笑了一声，其他人则吓得直冒冷汗。

不过他们觉得式凉的做法也没错。

“这要是一个安全的门，对次元研究会是巨大的突破。”

“还会是个巨大的资源库！”

“请示长官和专家再做决定吧。”

元焕只好退后。

宿主发现首领后系统就说了，此时再次弱弱提醒：“等下一个太阳升起，次元门骤然裂变，整座山的植物就会狂暴起来了。”

这不是第一个安全的门，而是第一个差点失控的门。

如果不是元焕果断行动，国家被植物占领也犹未可知。

经此一役元焕声望会更上一层楼。

“我不是没听到。”

“那你现在——”

“只是想看元焕吃瘪。”

雾蒙蒙的天际破开一线光亮，绿色的光。

这个次元的两个“太阳”之一。

他们以为的夜晚其实是散发淡蓝色光芒的太阳的普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