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航线前,夏霖和梁猛炫耀了最新进展。
“你成备胎了。”
“他不——”
“他不是那样的人,备胎都这么说。”
“……”
“退一万步讲,他的工作场合美人如云,你在天上,情侣要是只靠电话和短信相处也是会分的。”
综艺播出期间,外面都是师凉形形色色的拉郎配,夏霖戒了一段时间网,缓存了节目自己看。
知道他要拍新戏,郝英华演他初恋,并为了角色找郭之唯学爵士鼓之后,夏霖心里不得劲。
找了下他对手戏演员的资料,巫其陌容颜绝丽的脸更让夏霖如鲠在喉,加上式凉不怎么主动联系他……
梁猛说得没错,得想想办法。
7月13日
姞州蓝桂区太平大街37号师凉收
我知道能信息视讯,这样写信很怪,很小学生。
你在第五期上个世纪背景的那个短片里,每次收到信的表情都很让我触动(所以责任在你)。
准备信封信纸、水笔和邮票时,我的心情非常好。
不要求你写信回我,甚至都不用告诉我你有无看到、收到。
昨天一整天都在逛布尔萨,空气燥热,我老在找冰的东西吃。
除了美景和吃不太惯的美食,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满街的猫猫。
有一只和你的玩偶一模一样,如你所见,照片附在信中了。
我还发现了一间爵士乐酒吧。
这种音乐完全在我盲区,刚开始我还纳闷为什么它听起来音符都不在调上(别笑我)。
后来越听越有味,随性、跳脱、轻快、激情!
尤其留意了一下打鼓的人,看上去好难,也好帅,可惜忘记录了。
厚着脸皮去搭讪弄到了曲谱,希望有帮助。
祝你一切都好。
——你忠实的快乐的朋友。
PS:可能一个月给你寄一次信,地址变化记得告诉我。
郭之唯精通各种乐器。
原主家在郭之唯进行音乐活动的城市。
前脚下了综艺,又要进同一个组,式凉联系他学鼓他毫不犹豫同意了。
式凉有乐理的基础,上个世界和元焕学会了看现代的乐谱。
掌握基础,剩下的就是勤加练习。
而爵士乐鼓重在节奏律动,还要每天抽出足够时间练耳,磨练音感。
原主家房子隔音不好,住户密集,鼓声扰民。
式凉在找适宜的练习场所,钱万爵提议可以去她在这个城市的别墅,有专门的隔音乐器房。
那里离家很远,式凉最好直接搬过去。
动身前一天式凉收到了夏霖的信,搬家当天写了回信寄过去。
别墅里已有两位住家阿姨,平时打扫卫生,喂养在院子里的杜宾、梗犬和孔雀。
住进来之后式凉每天按计划看书、练鼓,电影剧本仍没有。
郭之唯因拖欠房租被房东扫地出门。
他上节目的钱都用来填之前的贷款了,又和在国外电影节做评委的女友在电话里吵架,于是专门来指导式凉,顺便蹭住。
8月28日
姞州红柳区1号师凉收
和你视频之后给你写信感觉还是有点怪。
你练习得好刻苦,听感已经像个老手了,我也在每个城市寻找爵士乐的身影。
不管原来有什么打算,我们如今一步步陷进了爵士乐。
发生了一件事。
伊斯坦布尔的一间演出爵士乐的酒吧,初中时言语霸凌我的人在那做酒保(没想到电话里不知道怎么说的事,写出来会这么自然顺畅)。
他在那留学读博,酒保是兼职。
他完全不记得他对我做了什么,我都怀疑是我自己小题大做了。
最让我膈应的是他似乎对现在的我有意思。
我初中时很胖,满脸青春痘。可恨他一直很好看。
没有你好看,连你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好想见你,面对面,抚摸你手上的血痕和硬茧……
祝你蒙受架子鼓之神眷顾。
——你没有别墅的普通市民朋友
剧本围读连同开机时间一再推迟。
郭之唯凭式凉的学费和少年宫吉他班的课费补齐之前的房租,找到房子离开了。
钱万爵回来这处住所,和毛孩子们打了招呼,带着一身口水上到乐器房。
音响播放着爵士鼓独奏。
式凉躺在架子鼓前的地上,汗在额上闪着微光,鼓槌还用绷带绑在手里,随着节奏渐强的鼓声轻晃。
“如果哮喘犯了,你会因为双手拿不起喷雾死掉吧。”
式凉用牙解开绷带,去关了音响。
“但愿那部电影配得上你的努力。”
“跟电影关系不大。”
钱万爵也明白他这种练法不是谁要求的,大概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热爱,只是想做好而已。
有时单纯做好一件事给人的满足感是挣多少钱、获得多少赞誉都难以成就的。
她三十岁和第二任丈夫学习钢琴时也体会过音乐的魔力。
音乐的感染力往往比影视作品直观得多。
而在情绪的释放上,演奏比起表演更坦诚,也更曲折。
这边钱万爵休假,那边祁陌也决定半个月后直接拍摄,取消了剧本围读和开机仪式。
期间式凉练鼓之余陪钱万爵下国际象棋,打网球。
国际象棋式凉接触得不多,总输。
打起网球,钱万爵自然不是对手,但她口口声声自己是大病初愈的老人家,式凉还是输。
拍摄地就在本市。
这是国内首部正规制作的商业男同性恋电影。
用来维持原世界线,顺便洗钱的片子,随便拍拍,祁陌没指望它挣钱。
不需讨好观众,自然也就不必沿袭大众对这类片子的刻板印象拍成低俗的艳情片。
团队是一帮他还看得顺眼的便宜货,不出意外会是部连艳情看点都没有的平庸之作。
电影投资和格局都不大。
迄今没有个像样的剧本。
两个主角连名字都无。
以为被慧眼识英的导演伍嫖,斗志昂扬地给祁陌邮箱发了几十张分镜稿,几万字的创作想法。
祁陌有空了,告诉她自己的档期,让她准备拍,然后把她屏蔽了。
按伍嫖构想的,式凉那个角色失去爱人后就离群索居,故事应该从他自我封闭的房间被人入侵的那个瞬间展开。
摄影师是伍嫖的老友,出于电影画面和构图考虑,在一处老小区找了间民房。
剧务在附近给剧组人员订酒店,办齐了一应拍摄所需的手续,美术组布置好室内。
式凉如期报道,和导演等人认识,熟悉属于角色的房间,讨论出大致走位和几场戏的剧本。
给郝英华的角色起了名字。主角俩还是没名。
全组空等了祁陌一天。
第二天系统说祁陌和521来了。
还是不见人。
比起拍摄,祁陌选择在豪华酒店吃好睡饱倒时差。
521催他做任务,结果被气回了空间,不说话了。
祁陌很享受每次倒时差的长睡。
不管外面飓风过境、洪水滔天,什么都不想地在床上翻身,无知无觉地踢开被子,过会儿再找回来。
半梦半醒之间,他在本该拉得严严实实的漆黑窗帘边缘瞟见一丝光亮。
亮线划过床尾,止于一把不该出现在这的靠背椅。
上面是一道模糊的人影,身披暗哑的兜帽。
一个幽灵。
他想。
不,是死神。
他更熟地沉睡下去。
等再醒来,睡意一点不剩,祁陌伸展四肢。
他揉着眼睛爬起一些,那道指引亡灵的光没有消失。
现在是下午,天亮着,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
死神也还在椅子上。
式凉翻过手机,手指撑起脸,望向他。
祁陌把他披散的黑发看作了兜帽。
“等了多久?”
“三个小时。”
祁陌抱着被子,面朝他,又闭了会儿眼。
不必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不枉他特意入住钱万爵的酒店。
“有一刹那,回到了你服侍在我病榻前的时光。”
式凉没心情跟他忆往昔。
“起来。”
祁陌出乎意料地顺从。
沐浴更衣完毕,鞋都穿了,他又躺回床上耍无赖。
“你抱我。”
式凉过去,一把抓住他衣领往下拖。
“这是平等的法治社会,我要报警了。”
祁陌被拖出了房间。
“当初就该把你砍头。”
他没精打采地仰头向式凉笑说。
到了电梯前,式凉松开他。
祁陌慢吞吞站起来:“你把我衣领弄乱了,不给我弄好么。”
式凉根本不理他。
电梯里已有三个人,祁陌对着光滑如镜的电梯墙整理衣领和头发,旁若无人地问另一头的式凉:“我要演什么来着?”
式凉当没听见。
即使其他人都在暗自暼他。
到片场已是傍晚,式凉全程没和他说一句话。
见了祁陌,导演大喜过望。
“光线不大好,先拍一条看看。”
很简单的一个镜头。
祁陌按响门铃,式凉开门。
“还记得那盘棋么。”
他背手站在门口,郑重又松弛。
“黑子6,14。”
式凉一怔。
这是晚年式凉在祁陌病中陪他消闲下的一局盲棋。
棋面早已忘光,只记得在分出胜负前式凉有事先走了。
他现在说的,是能围死式凉的白子的下一步也是最后一步棋。
“我回来了。”
式凉按下那股不快:“你说你是谁?”
祁陌说出了导演起的名字:“白英。”
式凉摇了摇头,不耐烦地关门,当对方开无聊玩笑,这场戏就算结束了。
祁陌忽然上前抵住门沿。
“几年前我得了不治之症,你给我做过一把椅子,由于一度失聪,你给我写了无数张纸条。”
在看到剧情梗概时式凉就想到了祁陌可能会模仿任无衣,可元焕……难道是凑巧?
“你不等我求婚就给我的戒指,你给棺椁投去的无数鲜花,我都记着。我给过你我最美的鳞片,把你画成《天使》——”
式凉攥住他抵门的手腕,把他扯到面前。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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