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有人在吗？”
敲门声响起，顾辰安放下手里的燕麦碗，换完水他又顺道洗了个澡，太阳已经落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这个点通常没人会来。
“您好——呃！”顾辰安迟疑地问，“伊森先生？”
男人颔首，整洁干净的着装与这里格格不入，青年只穿了简单的背心，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他又不像其他水手那样天天待在甲板上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的白，关节处还透着朝气的红。
“伊森先生，您怎么……怎么会亲自过来？”
男人湖蓝色的眼眸微弯：“方便进去吗？”
“当然当然，我这比较简陋。”顾辰安反应过来，连忙挪开身子，给伊森拉开椅子。
房间狭小而朴素，家具也寥寥无几。入目的只有一张木床，一把桌子，一个柜子，两把椅子和一座鱼缸。
寒酸但却很干净。
伊森的目光落在鱼缸中，迟疑一顿：“您养的宠物还……挺有特色。”
美美吐出一个泡泡。
顾辰安捂嘴忍不住笑——对不起，美美丑到你了，对不起。
男人从皮夹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这是本次航线的具体情况，以及一份劳务合同，顾先生，您看看。”
真是负责任啊，顾辰安心想，居然亲自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水手送资料。
“我司采用的薪资制是定金加尾款，提前预付定金，等到航运回港再支付尾款。”他拿出一张汇票，递给青年。
顾辰安看着那张汇票上的数字，瞪大眼睛，心里默数几个数——这几个零，这几个零！
大公司出手都那么阔绰的吗？这都能把我卖了再赎回来了。
男人静坐在椅子上，十指交握置于桌面，从容不迫地颔首，目光沉静。
“这仅仅是定金而已，这次航线对我司来说非常重要，请您务必要参与。”
青年有种天降馅饼的梦幻感，鱼缸里的丑鱼忽然躁动起来，咚咚咚地又开始撞玻璃，顾辰安连忙道歉。
“抱歉，我们家美美最近心情不太好。”
“……美美？”
“额，是，是的。”
男人的目光一凝，缓缓瞥开视线，似乎是有些嫌弃：“像这类海鱼是不适合圈养的，野性难驯，更何况比起狭小的鱼缸，广袤的海洋显然更合适它们。”
“您先看合同吧，哪里不懂我会为您逐条详解。”
待顾辰安和伊森协商完，天色已然暗沉，今夜没有月亮，夜空黑得漏墨，青年将伊森送到门口，男人冰凉的手拂过顾辰安的耳垂。
“这里有东西。”
青年不适地揉揉耳朵，抿起唇笑，伊森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极为深沉，他似乎开口了但顾辰安觉得大概是自己听错。
男人低声说——您的味道闻起来很香。
西奥多在鱼缸里急得团团转，黑色鱼尾大力拍打着水面，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塞壬的气息。
在那个男人身上，并不明显，若有若无还带着**的臭。
黑鱼越发焦躁，什么航线？伴侣这次又要去哪里？
远离他们！他们很危险。
美美整夜都扑腾个不停，顾辰安不知道它想做什么，水花声吵得青年睡不着觉，顶着双黑眼圈坐在鱼缸前，看着美美对自己吐泡泡。
美美是不是真的想要出去啊？
它一直吐泡泡不会在骂我吧？
顾辰安想到昨夜伊森的话，心里更加纠结犹豫。
“广袤的海洋显然更适合它们。”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伊森说得也有道理，自己被困在甲板底下都觉得闷，美美待在这么小的玻璃缸里一定也不舒服，的确应该放美美自由了。
西奥多两只不对称的眼睛看着面前有些伤心的伴侣，疑惑地摇摇背鳍。
辰辰想要做什么呢？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通！噗通！
不要丢下我啊！
辰辰！
辰——辰——！
噗通！噗通！
顾辰安看着海里活跃的美美，它不断高高跳起又落下，溅起阵阵漂亮的水花，长长的黑色尾鳍划出极为优美的弧度，激动地摇摆身体。
青年欣慰地想：美美看起来很高兴。
虽然有点不舍，但美美高兴就好，怀着吾家有鱼初长成的欣慰，顾辰安提着桶离开，独自留下西奥多在海里蹦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辰辰你去哪？
不要丢下我啊！
噗通！噗通！
这是个令鱼悲伤的故事。
呜——呜——
蒸汽船缓缓驶入港口，烟囱里冒出漆黑浓烟。巨大船影逐渐靠拢，码头上的人群开始沸腾，迎接这庞然大物的到来。
“天哪，真是怪物！”
“我的上帝啊，走一趟这辈子也算值了。”
“圣纱白航运公司……那倒是不奇怪了。”
水手们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骄傲地登船，这是新时代的巨轮！而他们是启航人。
推搡的人群把顾辰安挤来挤去，青年拎着包，身体踉跄不稳，不知道是谁猛地一推，顾辰安背靠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伊森扶住他，声音绕在耳畔：“没事吧。”
青年摇头，不好意思地松开他，男人自然地牵着他的手腕：“跟着我吧，这趟航线我也会去，作为大副。”
以伊森经理的职位，完全不用上一线，他会上船，青年真的感到有些惊讶，毕竟如果有得选，许多人都会在后方享福而不是以身犯险。
“这次航行没有载客，只是试测，没有多少人，加上你，也就十个。”
“船长，大副，轮机长，厨师，剩下的都是水手。”伊森短暂停顿，“所以水手们可以住客房，每人一间。”
每人一间？！
太豪华了，顾辰安这辈子没上过这么富的轮。
“伊森！来了？”
“日安，马克船长。”
被叫做马克船长的男人极瘦，颧骨突出，眼神锐利，看向伊森身后的顾辰安，斟酌着语气：“哦，你，哦……孩子，你是那个——”
“海难吸铁石，对，就是我。”
顾辰安破罐子破摔答道。
马克乐得哈哈大笑：“孩子，你可是我们航行的关键，别妄自菲薄！去收拾东西吧，你可得好好的。”
不知是不是顾辰安的错觉，马克身上似乎有一股鱼腥味，从嘴里涌出的。
青年迟疑地离开，也没怎么听懂这位船长的话，回到分配好的房间。
马克看着他的背影，和身侧的伊森交流，神情逐渐变得狂热：“你一定要看好他！如果它说的话没错，我们一定能找到黄金岛！还有永生——永生——！”
“海神会眷顾我们的！无穷无尽的财富和权势！一切都远远不够，哈哈哈哈哈……”
伊森冷笑：“当然了，他跑不掉的。”
呜——呜——
蒸汽船启航，安顿好一切的顾辰安坐在柔软干净的床榻上，脑中冒出一道声音。
[叮——]
[检测到所有玩家已入场]
[身份激活成功——恐怖游戏NPC]
顾辰安：？？？
青年不信邪地掏掏耳朵，一脸恍惚。
我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贫困走向人生巅峰干完这票就开启养老生活，要不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恐怖游戏NPC，我就信了。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现在跳船狂游四十公里回港口还来得及吗？
在顾辰安捶胸顿足的这段时间，湛蓝波涛下，一道黑色身影正极速游动，西奥多略过海面。
伴侣被那群有同类气息的人带走了。
不行！
我要跟上去救他。
历史上真的有海难吸铁石这位人物，叫查尔斯·赫伯特·莱托勒，是泰坦尼克号的幸存者之一后来还经历过二战，人生非常精彩，不过这个和本文无关，感兴趣的读者宝宝可以去了解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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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黄金岛传说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