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望着皲裂的桥墩底和死死嵌在桥里血肉模糊的人影,所有人都迷茫了起来。
一只娇生惯养的猫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吗?
因为允云那一下,现场一时间没人敢说话,只有被打飞出去的人无意识的发出痛吟声。
夜里浅浅的凉风吹过,浮起混混身上的白毛汗,让这些人身上发冷。
“允云,我们伪装成他的守护兽?”
已经守在男人旁边变成一只猫饼的紫檀用猫语低低的问道。
它看上去懒洋洋的,连爪子都藏了起来,但脖子上红绿相间的猫砂手串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隐隐有带微光的文字在里面滚动。
“你们撒开,白得跟俩发面大枣馒头似的,跟这个男的不配套,不好圆谎,让我来”
猪根在桥洞下的脏水潭子里滚了一圈,然后跟个水猴子一样以肉眼很难观察到的速度往这里跑,像炮弹似的。
那些人还没明白情况,脸上甚至还残存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下一秒,他们就一个接一个的跟猪根进行了头碰鼻子的愉快运动,个个都被拱得眼前一黑失去意识,鼻孔里喷出的血如爆炸的西红柿般。
“脂肪损失,千分之一克,这群人好烂,比我打别的人还弱,这样就受不住了,怪怪的”
一身黑水的猪根落在地上,甩了甩自己身上的脏污后,它身上和肥肉融为一体的肌肉依然是紧绷状态,这只猫猫怀疑他们在使诈。
“你把他们的头骨都打折了!”三号楼凑近看了一下后吃惊望着自己这边的几只。
它们一下子都变强了?允云那一拳放平常顶多破相,现在却能把人打得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猪根就更狠了,它这个脂肪损失率按照平常算甚至连把它们家那只萨摩耶顶翻都困难。
三号楼的瞳孔突然缩成一条线,不对劲,不对劲!等等…对面这些人怎么没有守护兽?
它赶紧一边呼叫地府的判官一边让猪根治疗,防止他们死掉,结果人都治疗完赶走了,蓝牙耳机里传来的只有机械女声安抚的声音。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一瞬间,它只感觉从头凉到尾,脚底的汗腺疯狂分泌着汗液,让三号楼在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地上留下了一串不明显的梅花印。
“你要感谢我们么?”
不大明白事态的对人狠傻呵呵的凑到脸上一片复杂的男人面前,还用爪子好奇的扒拉着他呈灰黑色的衣袖,结果被男人触电似的打开。
这一定是假的吧?速度这么快,自己连看都看不清楚,怎么可能有猫在现实里把人打成这样?
怎么可能有猫会来帮自己?这就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一直被虐待产生的名为虚假希望的幻觉。
这是幻境,对…怎么才能回去,自己那个该死的师尊还等着自己带他成仙呢。
这样想着,他无意识的甩开了小猫搭在他手上的爪子,等回过神来见它控制不住平衡摔倒在地,他又忍不住想扶猫,却在看见自己脏得过分的手时又停住了。
这只小猫身上的毛比自己要干净太多,这一摸,它的主人肯定会生气的。
家人真的不要我了吗?这样想着,男人眼里本来看见小猫主动接近时开心的神色消失了。
一旁,见它被推倒,三号楼的声音宛若惊弓之鸟。
“对人狠,回来!”
“大姐大,怎么啦?”因为毛太多根本没受伤的对人狠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毛虎头虎脑的朝三花猫的位置跑去,它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眼里的光又黯淡了很多。
是刚刚那只黑白小猫?是它叫的同伴来救我吧,可是我却这样对它。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男人还是不住的内疚。
允云见对人狠安全的跑过去,顿时把握在猫爪上对准男人的指虎给收了起来。
“对,是不太对头,这个人是不是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
它皱着自己本就明显的眉头,眼睛边上的泪沟更是让允云一只好好的小猫咪显得更加苦大仇深,充满了烦躁。
“噗嗤”,男人也发现了眼前这只刚转过来,并且看上去非常危险的猫,觉得它长得挺好笑的,因为在一只猫脸上看到不耐烦这种情绪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有着淡蓝眼睛和粉色鼻头的它虽然长得很甜美,脸上毛的纹路却特别像人的法令纹,还有很深的红色泪沟,它此时还皱着自己的眉头,细长的白色眉毛像老寿星一样撇向两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它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深深的警惕。
就在这时,一直在当猫饼的紫檀悠闲的站了起来,扒拉着地板伸起懒腰,不知道什么时候,它身上的猫砂手串全部收了回去。
随后,在其他几只成年猫都吓得要死的目光下,紫檀若无其事的走过去,用自己毛发稀疏的脑门蹭着男人的手,甚至还发出了让人平静的呼噜声。
“怕有用吗?他不就是店里的客人,看似变态冷漠,实则变态热情,外冷内热,变态一样渴望着猫柔软的毛发却不敢上前,只要我主动一点,他们就会感激着痛哭流涕,拜倒在我刚扒完猫砂的猫爪下,猫条妙鲜包那不是随我吃?”
对此,三号楼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就你这厌世脸…”
可话还没说完,它就被打脸了。
男人小心翼翼的摸着紫檀柔软的好似绸缎的身体,听着它如催眠曲般让人放松的呼噜声,最后颤抖的看着它身上被自己摸出来的黑手印,突然哭嚎了起来。
“太真了!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明明知道这是假的,但是我不想走,只想留在这里,即使在冰冷的桥底下也好,它好温暖…它真的好温暖。
“你…你下贱”,三号楼看着眼前玄幻的景象,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骂紫檀。
“大姐大,你不懂,我是猫咖的头牌,就是风尘猫,为了点东西一点猫爪万人尝,身不由己,职业习惯,见谅”
话是这么说,紫檀偶尔撇过来的眼神里却一直带着让它们放心的神色,这也让三号楼放下了心。
这人至少在性格上没问题,它相信紫檀的判断,毕竟紫檀是它们中见人类见得最多的。
“切,娘炮”,允云不屑的啧了一声,但身体却很诚实,已经跑过去坐在了男人旁边。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来”
跟块脏兮兮的抹布似的猪根用正常速度跑到了男人身边,也开始嗲声嗲气的撒娇。
它其实只是想让男人把它身上那些脏东西擦掉。
“谢…谢谢你们”,男人的哭嚎声越来越大,好像要把这辈子受的委屈全哭出来。
怎么感觉他被虐待了?哭得跟没人要他了一样?
见此情景,三号楼自然也放下了五分警惕,把对人狠挡在身后跟着靠了过去。
“我们好像到另外一个世界了,要想办法回去”
看其他猫眼里都闪过思索神色,它顿时放下了心,大家应该都有点把握了。
随后,以男人完全跟不上的速度咬下他一直攥在手里的橙子包装袋,从里面叼出一个橙子推给男人。
“吃吧,别哭了,给你买的,不许浪费!”
而另一边,男人眼里,所有的猫都围到了自己身边撒娇,连那只带着崽最凶的三花都凑了过来,下一秒,他手里的袋子瞬间消失,再一抬手,眼前宛若悍匪的三花竟然叼着橙子的柄把那个泛着温暖颜色的圆形物体稳稳的放在自己手里。
“这是给我的吗?这袋是你给我的吗?”
他不可置信的看自己面前的三花淡然的点点头,还用自己的爪子把他拿橙子的手推回去,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
它在…向我示意?
这个橙子冰冰凉凉的,带着浓郁的果香,这些猫毛绒绒的,温暖干燥。
比自己那里好多了,就算在桥洞底下,也比自己那里好多了!
多希望它们不是幻觉啊!
男人此时的状态就跟卖火柴的小女孩,他举着暖色调的橙子,就像举着黑暗中唯一的光,它就像慈祥的外祖母注视着自己…
假的!都是假的!
他哭得越发收敛,随后竟然如吃珍馐般啃起了这个橙子,连皮都没有去。
先是极度的苦涩,后又是清甜多汁的味道,就和他经历的心情一样。
太真了,我分不清,分不清啊!
然而,男人的耳边在此时突然传来了阴森恐怖的声音。
“娃啊,你着相了…”
一时间,男人身上汗毛直竖,可随即,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这个癞子头连幻觉都不愿意放过,连几只猫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安科一边飘一边听着闫无哭哭啼啼的声音。
“都是我…我跟它们说的,现在监控连不上了,只能到处找这个男的,他好像是个锚点呜呜呜”
“锚…锚另外两个世界,但是这两个世界现在在我们这里叠加了,他周围现在是动态的了”
“呜呜呜,师兄,救猫啊!”
“唉,别急,我在找了”
安科控制安苄拼命搜索着这个跟跳跳糖一样的小领域,感觉一阵头疼。
这玩意啊,好办也挺好办,如果那几只小猫不在里面,安卡拉的自净会直接碾碎这个男人构建出来的异空间,连一点水花都蹦不出来。
幸好闫无早早的打电话过来,不然不论是猫还是人,全部完蛋,没得商量。
同时,这个人给安科的感觉很奇怪,他的身上有自己很熟悉的性质,痴愚。
不,没办法够到这么高的神格,痴愚赋予了安科穿梭多个世界不迷失的能力,甚至能让他的对手无法起抵抗的心思,而这个倒霉蛋,他顶多就算迷惘,两个世界傻傻分不清楚,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虽然两个世界都是真的。
像是被截出来的风景画似的,一根被截断的桥墩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荒郊野外的一座还有新土的墓地里,戴着铜钱面罩的男人穿着红色道袍,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对峙,而他的旁边,几只完全解放武器形态披着死神斗篷的猫警惕的看向男人前方。
“别急,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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