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唯一结拜的兄弟

康九打破了沉默,四双眼睛都齐刷刷盯着他。

康九嚼着毛肚,问:“不是都知道吗?不能告诉我吗?”

何汉里从地上捡了一瓶酒,给康九手边那个牛奶杯倒酒,说:“就被骗光了钱。”

他倒满后,剩下的也懒得分其他人,独自霸占一整瓶。

康九喝了一口酒:“听上去你和那个挨千刀的还有不少故事啊。”

格子见何汉里跟没事人一样,还是没摸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补了一句:“都是事故。”

何汉里夹了一筷子海带往锅里放,不知道是跟谁说话:“人也跑了钱也没了,我光想着后悔有屁用?这事说白了就是人傻自愿的,报警也没用,反正都这样了,聊我应该大义灭亲还是我在自甘下-贱做什么?有能力就帮我找到人把钱要回来,或者给我找工作,天天搁这儿批判什么?我成了秦始皇老人家不成?有这份尊荣?”

格子把酒杯放下了:“这不是第一回了,我是怕你又犯傻,不把你骂醒谁知道你还会不会犯第N次错误?”

他们两个经常吵架,吵狠了能互相不搭理两三天,但一戳到了对方心窝子就立刻后悔了,马上就能服软。

现在两个人说话都不像吵架了,平和得像在聊海带要多久捞起来。

何汉里:“你要我痛哭流涕地忏悔说再也不了吗?”

格子:“鬼稀罕你的忏悔,但你要是真再也不了谁有那份闲心讨你嫌?”

何汉里拿酒瓶敲了敲桌面三下:“算磕头发誓了,行不?以后别提这事了,听了也难受。”

格子勉强接受,和他干了个杯,大黄和甜梦也都举着酒杯碰了一下。

康九也干杯,还没放过那茬,问:“所以大义灭亲是指那挨千刀的是你什么人?”

何汉里差点呛了酒,放下酒瓶,把海带捞了出来,说:“没谁,就……不好说,反正关系挺复杂。”

康九:“你情-人?”

对面那三个差点一口酒喷-出来,捂着嘴疯狂咳嗽。

何汉里的海带扑通又滑了下去,他夹回来,给了康九:“……别羞辱我了,兄弟。就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靠童年滤镜一直没识清人,所以被骗了又骗。”

康九咬着海带,评价:“你还挺重情。”

何汉里:“那要不然我朋友多呢?”

的确朋友多,有超过三个把他家当自己家的朋友呢。

康九被烫得嘶了一声,眼泛泪花,转头看何汉里:“所以兄弟,我不是你的唯一对吗?”

何汉里咳了一声,哄:“他们只是朋友,你可是兄弟!我这辈子只和你结拜过,你是我唯一的兄弟!”

……兄弟结拜说的跟夫妻对拜似的。

对面三个朋友一起给何汉里翻了个白眼。

康九感激涕零,说兄弟你真好。何汉里给他递了张纸巾,说兄弟我没有你好。

这两个基佬……

“只是朋友”的格子看不下去了,宁愿听甜梦唱歌,拉着另外两个“只是朋友”喝酒唱歌跳舞。

康九和何汉里独自干了个杯,吨吨吨喝完了一杯子的酒,又吃了起来。

他从小的教育都是慢条斯理,所以吃东西很慢,一点点地吃了涮好的食物,吃完才慢悠悠地挑着菜来涮,一点也不着急。

好在菜挺多,也不用抢,而且何汉里每回涮菜的时候都问他一嘴要不要,一圈问下来,发现都没忌口,于是涮一筷子就分半筷子给他。

所以康九的碗里一直没缺过菜。

但大家都吃饱喝足找乐子的时候,康九还仍然保持着聊天吃饭喝酒三步骤。

甜梦拿着酒瓶当麦鬼哭狼嚎,嚎了半天康九才听出来是今天舞台上的那首歌。大黄坐着留在何汉里家里的箱鼓给他打节拍,打了半天的节拍,耳朵受不住了,从地上捡了一瓶酒灌他,反过来被他灌了酒。格子一旁添乱,谁被灌就灌谁。

他们三个在客厅桌前的那片空地滚来滚去,活似返祖。

康九抬头瞥了一眼对面喝嗨了那三个,才明白客厅那块特意空出来像拿来蹦迪的地方的作用性,又继续低下头吃菜。

他以前被拉去酒吧玩的时候也差不多,别人热舞,他吃着水果拼盘喝着酒看别人热舞,玩了感兴趣的游戏才参加。

他对跳舞没兴趣,也没人敢拉着他一起跳。

此时他对音乐也一窍不通,同样不会去凑热闹,连打拍子或合唱的念头都没有。

何汉里坐在桌前笑他们三个幼稚,然后一句一句教甜梦唱,但甜梦的耳朵好使弹乐器也好使,嗓子一嚎就飘着音要跑调,把三个人都嚎得不说话了,专心让他闭嘴。

甜梦嘴巴鼓鼓囊囊地塞满了食物,没空唱歌了,干脆拿出贝斯弹solo,一样没弹出声,因为没插电。

这乐器是唯一在大晚上弹也不会扰民的,何汉里也没阻止,靠着沙发腿瞧。

格子也摇晃着脑袋拿出包里的键盘,被何汉里一个瓶盖击中了脑袋:“你不准弹,三更半夜的,扰民了自己拎着脑袋找邻居道歉。”

格子被砸了一下,捂着脑袋慢悠悠地把何汉里的电吉他抱上了,嘘了一下说:“我不插电,小声地弹。”

何汉里有两把吉他,一把是乐队里要插电的电吉他,一把是初学时仍然保留着的木吉他。

他去市区时背着的就是木吉他。

大黄的架子鼓留在了广场舞台后的小黑屋,箱鼓轻轻敲也不算大声,那三个打着配合,但脑子里的谱不知道从哪首跳到哪首,弹得摧枯拉朽。

何汉里也有了兴致,回房间拿了木吉他,没和他们厮混,还是坐康九旁边,怕被红油溅到,又坐到沙发上,抱着吉他弹旋律。

康九对那三个不感兴趣,但何汉里一弹琴他就抬头了。

甜梦已经醉成了醉鬼,听着吉他声立刻稀里哗啦地哭,说也要弹吉他,从地上爬起来,把贝斯往何汉里怀里塞,又把木吉他给抱走了,朝格子和大黄扫弦发酒疯,说:“我发现一个巨大的规律,喝酒能改善听力!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听到过我的贝斯声!你们听到没!而且我这贝斯也太帅了,还多了两根弦!”

大黄醉得也没差多少,嚯了一声,认真思考说:“你这个贝斯长得和吉他好像,低频音很糟糕嘛!”

格子把这两个醉鬼一脚绊倒一个,然后安心地回归自己的音乐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静了许多,或许也是离得近,康九听见了何汉里弹贝斯时的低频。

没插电,很小很小声,何汉里都得低着脑袋侧耳听。

康九也凑过去听。

两个脑袋越凑越近,突然格子一声嚯,何汉里抬头,“砰”一声,头撞在了一起,两人双双捂着脑袋往后倒。

何汉里头靠在沙发上,眼冒金星地瞧着天花板,控诉:“你干嘛?”

康九揉着脑袋,坐在地上趴着沙发:“声太小了,听不见。”

他们两个都被对方撞晕,酒劲一下子上头,说话语调都含糊柔软起来了。

何汉里:“听不见就不听啊。”

康九:“但是你弹琴帅啊。”

何汉里:“帅的话应该是看而不是听。”

康九趴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了声“对哦”。

突然发出“嚯”的格子早就倒头睡着了,他们两个在沙发处的,一个坐着一个趴着,酒意上来,都闭了眼。

何汉里一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摸到了在沙发面上康九的脑袋,也帮忙揉了揉,本来想着能缓过那阵晕劲后再起来把地上的酒鬼们都安置好的。

然而风扇呼啦啦地吹,已经熄火的火锅汤都不冒气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伴着地上此起彼伏的呢-喃梦话和呼声,闭着闭着眼就睡着了。

康九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阳光从阳台洒进,客厅被打扫干净,电吉他装进了吉他包,放在箱鼓上面,只有风扇还是呼啦呼啦地吹。

康九掀开肚子上盖着的灰色毛毯,从沙发坐起,发了一会儿呆,看手机。

十点半,锁屏有微信推送的消息,何汉里留言说厨房有留两个水煮蛋,不够吃自己出门逛逛,钥匙在门口挂着。

天气好,太阳也烈,昨晚晒的衣服已经干了。

康九捡着衣服洗漱完就去厨房把两颗水煮蛋吃了,煮得有些老,噎着了,倒了昨晚的凉白开灌了一-大杯后,又坐回沙发。

屋子里没什么娱乐设备,昨晚的玩具被放到了桌面,门后的康乃馨彻底蔫了,那两个乐器对他来说和物理论文没区别。

他打开物流看快递消息,好消息是到了,坏消息是停在快递站,上面显示不支持送货上门。大物件倒是因为设置了是下午两点送,所以暂且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康九要被烦死,发消息问何汉里在哪,躺了半小时的尸,收到消息。

——“琴行。”

何汉里刚想发定位,被格子拉扯着离开了琴行,手机差点摔地。

他还没骂,格子反而压低着声音啐他:“你是穷疯了吗?一千五你也干?脑子进水了的话就多晒晒太阳!”

何汉里被格子押着站在太阳底下,晒得眯起了眼,手遮了遮:“大哥,我负债着呢,下周就交房租了,请问阳光值是能给我换个喷射金豆子的豌豆射手吗?”

格子:“那也没这么坑人的,一千五,我大学时做兼职都没这么少钱。”

何汉里:“那是因为你是大学。我又没文凭,人家凭什么给我高待遇。”

格子:“凭你在冠军乐队也凭你拿过吉他冠军。”

何汉里:“……”

好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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