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归于死寂,疑惑化为灰烬。
在得到答覆的那一瞬仿佛有什么诅咒似的话语梗在心喉,令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被油然而生的恐惧与绝望摧残了理智。
心神不宁,惶惶不安,那一句话实在太骇人听闻,尤其是仔细思索咀嚼含义后那种不寒而栗的恐慌便不受控的横生心头。
【未识之神是他们认识的一个人】这句话耐人寻味且使人毛骨悚然,从这句话他们认知到一直以来皆被蒙在鼓里,高高在上的神明曾几何时亲自下凡与他们嬉戏。
罪魁祸首在身旁,而他们却一无所知,他们是何等的愚昧,自作聪明。
但那并非是最令人绝望心寒的,可悲的是历经千辛万苦的他们苦苦追寻真相许久,却又在即将触及真实时被告知了近乎死刑宣告的消息。
他们不能再继续深入研究了,因为那等同送死。
深吸一口气,惨然不乐的众人尝试重振旗鼓,却无奈发现他们仍在战栗着。
是的,即使内心才如此乱七八糟,一片狼籍,可他们依然领悟到冒冷汗的他们这是在焦虑与害怕,向来一往直前,无惧无畏的他们胆怯了。
他们畏惧着厄运之日,恐慌着触及真实时可能会粉身碎骨的结局,害怕着再继续思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无法自负。
他们憎恨着此刻无能为力的自己,忧虑着前途茫茫的未来。
此时此刻,心中一片黑暗无光。
吴大师长叹一口气,老实讲,他多多少少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不至于太震撼。
所谓悲剧,便是无可挽回的事情。
将美好的部分撕裂,徒留一地点空虚与寂寞,以惨淡的色彩点缀其中,编织出引人悲愁哀伤的苍凉曲调,最后在以愁肠寸断的落寞收尾。
人走了,茶凉了。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悠久以前,吴大师隐约记得自己的父亲每逢佳节都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宛若思念着某个人,也仿佛在悲叹着俗世无常般,怅然若失。
“父亲,您怎么了吗?”幼时懵懵懂懂的他如此询问,不明所以。
而他的父亲只是以慈爱的目光凝视着幼小的他,怜爱地揉揉他的头,沧桑的面容夹带着似有似无的悲伤与思念。
“没什么,只是有点怀念从前罢了……。”岁月无情,光阴似箭,偶尔恍神后已是时隔多年,他的父亲望向了窗外。
到底在追思着谁呢?
到底在怀念着什么?
答案谁也不知,唯有独自唉声叹气的那人一人知晓自身的哀愁源自何方。
那是一段已然寻不回的旧日风华,前尘往事皆成了过眼云烟,他的友人们皆随风而逝,各奔东□□留他一个人于此地哀思如潮。
往事不堪回首,越是回味,越是失落。
谁抬起头,放眼瞭望着窗外的风景。
仿佛有谁正在道德的另一侧发出了急切的呼唤声,又宛若有谁正在愚昧的现世垂泣,使人不自觉地跟着黯然**。
捧茶,一口轻啜,入喉的茶水竟是如此悲愁。
那人再度唉声叹气,为一去不返的日常发自内心的感慨万千。
回忆至此稍停,吴大师不禁怀疑他的父亲,第一代幻影忍术大师到底隐瞒了多少真相与消息。
一路以来,他们的所见所闻似乎都远不及他父亲的学富五车的一角,他们只是漫无目的地搜索蛛丝马迹,不如他的父亲学识渊博,知晓所有。
吴大师捧着一杯热茶,神思恍惚的追忆着前尘往事。
他的眼神迷离涣散,思绪如云飘荡不定,一晃眼就追忆着自己的年少时光。
霎时,谁的影影绰绰的身影在犹如幽灵一般浮现心头,那是他一辈子再也望不见其项背的伟大身影。
第一代幻影忍术大师,一个神秘而沉默寡言的男人,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他的父亲总是以轻描淡写的将重要事项一笔带过,然后在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模糊焦点。
他生前始终守口如瓶,将太多的秘密深埋在内心,未曾向谁吐露真相。
他自幼就意识到,他的父亲有着诸多难以言喻的秘密,他好奇,渴望追根问底,但从未真正了解这些秘密的全貌,他只是半知半解,活在自我的设想中。
父亲离开后,他感到一种沉重的遗憾,他想知道,他的父亲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他不打算让他知道的事情。
无论是污秽不堪的,还是骇人听闻的,他都想要知道。
但是,为时已晚了。
他的父亲,终究与更迭的世间万物一起消逝了,成了昔日记忆中不灭的一抹痕迹。
茶雾茫茫,茶香四溢,吴大师的思绪随着淡去的缕缕茶烟又一次渐渐回到了年少的时光。
那时,他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与憧憬。他记得父亲曾经引导他踏上了一段修身养性的旅程,孜孜不倦的苦练、饱读诗书、开阔眼界提升心灵境界。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吴大师逐渐意识到,看似永远平静的父亲还有更深层的目的,他的父亲始终没有将全部真相告诉他,总是避重就轻,留下众多未解之谜。
比如现在,现在的资讯都是经他人之口才得以知晓的。
吴大师感慨万千,他的父亲在他心中既是导师,也是一个谜。他曾经以为自己了解父亲,但现在他明白,父亲永远是个多面向的人,深不可测。
当他一一回顾自己的悠久生活,与不可公诸于世的秘密一同死去的父亲影子始终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历历在目。
他知道,他或许永远无法完全揭开父亲心中的秘密。
那是深不可测的,埋藏在岁月流逝下,谁都捉摸不透的真实。
吴大师再次深吸一口茶香,静静地凝视着茶杯里的清澈液体,思考着过去与未来。茶水清澈,如那一日他与父亲所见的蓝天一般澄澈。
无论回忆了多少次,都无法触及那已随之时光一同远去的身影。
他的父亲抱着那些秘密,唱着自己的理想,放下了通往安宁的桥梁,并走向了不可视的白色拱门,而他永远都追不上其步伐。
他们被留下了,摔离了道路。
回忆就此结束,吴大师也陷入了沉默中。
真正直视此等消息还是太冲击了。
正逢所有人都死气沉沈之时,一名护卫匆匆忙忙闯进来,说是他们在巡逻时遇见了疑似与忍者们同行的两人,而那两人正是先前与走丢的劳埃德与哈诺娃。
众人顿时喜上眉上,这一次他们总算是全员到齐了。
“爸爸,妈妈,吴大师,你们还好吗?”劳埃德几乎是迫不及待冲上前抱住加满都与美莎子,他是如此急切的渴望见到自己的父母。
他日思夜想,无时无刻都忧心忡忡,生怕有个万一。
而现在历经重重困难,他总算再次与家人们重逢团聚,他的父母都安然无恙,毫发无伤,没什么消息能比这个更值得庆幸。
“还好,你们两个也没事吧?”美莎子也忍不住仔细端详着劳埃德起来,担忧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外受了伤,在听闻劳埃德没有跟着其他人一同前来的时候她还担惊受怕了会儿。
不过现在看见自己的儿子好端端的,她终于不必继续提心吊胆。
“没事,只是在外遇上了大雨,拖延了一点时间。”哈诺娃拍拍身上的雨露,顺势以火焰将剩余的水珠蒸发掉。
虽说屋外已然不是倾盆大雨,但细雨依然连绵不绝,来的路途上他们也算是被风吹雨打了。
众人和乐融融团聚一齐之际,酋长目不斜视的眈望着哈诺娃,若有所思。
酋长面色凝重,不发一语。
“妳……妳身上的诅咒是怎么一回事?”百思不解般,酋长楞楞地打量着哈诺娃,他从未见过如此回然不同的人。
盘根错节,参错百出。
生来俱有看破诅咒能力的他第一眼就被面前妙龄女子的扭曲诅咒所震摄到。
“我的诅咒怎么了吗?”哈诺娃不懂酋长的言下之意,初来乍到此地不过几分钟的她,对这里的岛民们尚且不熟悉。
酋长摇摇头,面露怜惜:“可怜的孩子,妳身上的诅咒太浓厚了,我从未见过比妳身上的诅咒更加扭曲的人,妳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并非海市蜃楼,他确实透过这双能够穿透表象的双目瞧见了窥探到的诅咒之线。
那是纵横交错的、千枝万叶的、迷离扑朔的,同时也是可憎可悲,集结了世上一切不净与污秽,惨不忍睹的污点。
“我吗?说来话长……。”虽不明所以,但隐约明白了什么,哈诺娃的表情逐渐从茫然转变成无奈,满脸愁容。
那是一言难尽的过去,同时也是不堪回首的过往,光是忆起就刺痛不已。
到底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吟唱呢?又该怎么去直视一切都物是人非的事实?果然还是只有深深的去拥抱,接受所有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木已成舟,再怎么扼腕叹息都不足以更改。
她所能做的只是带上仿徨继续前行。
不等哈诺娃开口解释,屋外的风雨骤然扩大。
大雨如注,滂沱挥洒,伴随着道道电光闪过天际,震耳欲聋的雷声大作,整座岛陷入了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中。
风似咆哮,雨如泄洪,纷纷扰扰的喧嚣雷声与雨声不绝于耳。
身为整座岛的领袖,酋长感到非常困惑,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寻常的天气变化。
不久前,风雨声还显得平和渐弱,按照常理,它应该逐渐归于平静,随着明日的拂晓升起而拨云见日,但事与愿违,天气更加忽强忽弱了。
“真奇怪,我不曾见过这么奇怪的风雨。”酋长站在窗前,紧皱眉头,凝视着窗外的吹的天花乱坠的暴风雨。
风驰电掣,狂风呼啸而过,暴雨成灾,树木在狂风中摇摆生姿,万物皆沐浴在这场漫无止境的暴雨轰炸中。
众人的谈话声被风雨的吵杂声所掩盖过去,屋外的漫天风雨不禁令人困惑。
“雨怎么这么飘忽不定?”时而减弱,时而增强,毫无规律的变化让人们都摸不着头绪,尤其是靠在窗边的寇。
“这恐怕是暴风之神在发威了。”酋长愁眉不展,作为长期信仰暴风之神的人,他深信这一切绝非毫无由来,定有原因。
而能够让天候陷入如此极端的人,当属天空的支配者暴风之神了。
岛上的居民与他都深信自己着暴风之神,他们尊崇大自然,并认为天气的异常变化可能与神的愤怒或不满有关。
纵使暴风之神始终眷顾着他们,但终究是高高在上,不可攀比的存在,任何动静都可能是象征着线索。
“说到暴风,有谁看见花无荒小姐了吗?”哈诺娃左顾右盼,环视四周,所有人齐聚一堂,唯有那独来独往的黑色身影不在场。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花无荒荆夜已然失去下落许久,自登岛后就再也没看见踪迹。
酋长一头雾水:“谁是花无荒?”
“就一个束着黑色高马尾的女人,通常都一脸慵懒。”杰尝试形容花无荒荆夜那截然不同的特色,为此他还用上肢体语言。
不过只靠言语还是不足以形容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女人,花无荒荆夜的奇葩之处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
“而且她穿的衣服与我们不同,她穿的衣服比较休闲一些。”赞补充细节,照着花无荒荆夜的图像描述一遍。
和全副武装的忍者们不同,花无荒荆夜每次出门在外永远都是一身裙裤与白色卫衣,外头的黑色风衣夹克永远于风中摇摆。
“嗯,这个,我们这边似乎还没看见过……。”酋长稍作思索,他从其他巡逻的人口中并没有听闻过有这么一位人物出没在周遭的消息。
岛上的居民时常在居所的附近环视巡逻,而他作为领袖负责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然而至今未此,他并未听闻有名黑发女人在附近出没的讯息。
不过实际上他并不见怪,如今风势强劲,雨势强而有力扑面而来,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清楚看见人是件难事。
俗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到。
这不巧了吗,在所有人都对花无荒荆夜到底去了何方而好奇时,又一名岛民行色匆匆,手忙脚乱的赶来汇报情况。
“酋长,有个人试图偷走我们的风暴护身符!”岛民气喘吁吁,上接不接下气的禀报消息,“然后……又有一个人冲出去,抓住了那个小偷!”
其他人听得满脸困惑,这座岛离忍者国十万八千里远,荒郊野岭,谁会来这个荒岛窃取护身符?
再来,现在狂风暴雨,谁会外出犯险?
“肯定是鲍尔斯那家伙,这里也就他一直心心念念了。”凯仔细回想,这才忆起和吴大师一起上岛的还有鲍尔斯那一支探险队。
众所周知,鲍尔斯为了夺回他的探险家具乐部资格证,一直寻找一些古代物件好拿回去俱乐部那边当探险时的收获。
而现在岛上最具有价值的莫属风暴护身符了。
“走吧,让我们看看鲍尔斯那家伙是被谁抓住了。”妮雅满脸无奈,只能与其他人一同起身前往察看到底是谁抓住了鲍尔斯。
而等所有人都来到现场后,众人皆愣住了。
抓住鲍尔斯的人不是岛上任何一位居民,甚至这位抓住鲍尔斯的人可以说是从登岛的一开始就下落不明。
“花无荒小姐?”哈诺娃揉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眼花撩乱。
风雨飘渺下,视野朦胧不清,可纵使如此那人的身姿依然牢牢烙印在所有人的眼瞳中。
漫天飞舞的雨露染不湿其衣裳,片片带水的风刃也弄不乱其面容,那双漆黑的瞳仁始终静如止水,目光如炬。
“呦,各位,我看这家伙想要偷窃着个东西就抓起来了。”花无荒荆夜一手提着鲍尔斯,仿佛在拎包版轻松。
其从容不迫的模样与疯狂挣扎的鲍尔斯形成了鲜明对比。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该从何谈起。
“妳,那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事发突然,哪怕连摩罗都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一直对这个神出鬼没的花无荒荆夜没辄。
花无荒荆夜面不改色,“就在绕了岛一圈后回来的,不久前。”
从巨石上轻松一跃而起,神色自若的花无荒荆夜的将鲍尔斯交给了一旁的岛民们,双手再次恢复平常的插口袋之姿。
人赃俱获,并且音讯全无的人归队,这理应是美事一桩,但众人莫名一股气卡在胸口。
都说花无荒荆夜独来独往,神出鬼没,而今日所见又一次完全诠释了其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动方式,她那谁都猜不透的行事作风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总之,妳没事真是太好了。”哈诺娃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替花无荒荆夜的归来感到高兴。
花无荒荆夜木愣了片刻。
随后,表情破碎了一秒的黑发女人这才淡然回应:“是这样吗……。”
意味深长,话中有话。
至于话中含意为何就无人知晓了。
归途前,酋长特意为所有人送行。
酋长特意注视了花无荒荆夜几眼,欲言又止。
“您是……?”仿佛看穿了什么,仿佛已然参透了什么,酋长霎时有话难说。
花无荒荆夜一目了然,她只是做了个嘘声手势。
嘘,无声无息,落下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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