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谁产生一些名为欢喜的情愫。

也不屑于做强扭甜瓜、夺人之妻那种蠢事。

虽然他们并未成亲。

但这事吧，一次失忆全都乱了套了。

笛飞声每每回想起自己作为阿飞那会儿的主动和时不时跟失心疯一样惆怅落寞，就懊悔万分。

他可是笛飞声，金鸳盟盟主，武林巅峰天下第……二，怎可为儿女情长所累？

他还有事要做，况且她都明确拒绝了。

就当那是短暂地疯狂一回吧。

石寿村归来后，他忙于调查角丽谯和万圣道，诸事缠身鲜少想起她。

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李莲花那样的人，他甚至唾弃李相夷甘于平凡，庸庸碌碌的人生。

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吧。

只是他没料到自己会梦见她。

特别可笑的梦。

梦里他特别认真地对她说——

我的人生目标便是追求至高武学，与李相夷再战一场，赢过他。

这个目标从未变过。

可如今，我有了更想做的事。

我想与你在一起。

或许这个梦太过惊悚，他很快就醒了，睁眼却对上角丽谯阴鸷怨毒的目光，虽然这位圣女很快就调整好表情，换上令人作呕的谄媚。

他猜测是自己做梦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有些担心角丽谯会做什么对她和李莲花不利的行为。

但那日之后，好像并没有令他担心的事情发生，可能比起别人，他更该担心他自己。

与万圣道合作，夺罗摩天冰，化解体内痋虫，回笛家堡报仇，再后来，被角丽谯带走。

日夜痛苦折磨中他反倒能静下心来思考。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可他完全想不起来。

角丽谯说只有提起李相夷他才会理人，是吗，可他总觉得还有个名字才对。

被李莲花救下，躲在婚房那晚，他九死一生突破了悲风白杨最高层。

为何他并不感觉欢喜。

他与李莲花举杯对饮，他念起“当年月色不如今日”，李莲花却只是垂眸望着右手掌心，良久无话。

他开口询问，自己是否忘了什么。

李莲花深深看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再回话，继续斟酒的时候，他听到李莲花说……

“阿飞，我好想见她一面，一面都好，可她并不知晓我的存在……”

笛飞声直到一切落幕，意识消散，都未曾想清楚李莲花这句话的意思。

他挣扎着想逃出禁锢，追寻那一点曾经出现在生命里，却又消逝无踪的甜。

他做不到，他无能为力。

……

浑浑噩噩又是一生。

凉风萧瑟，竹叶簌簌下落，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他恍惚想起曾经看过的折子戏，他对武学以外的事物都不大在意，大概是什么时候找人比武，路过瞧见的吧。

他如同台上的戏子，吊着不知所谓的情绪，念出早已设定好的台词。

“十年不见，李相夷别来无恙啊。”

只见李相夷，啊，如今是李莲花了，李莲花长叹一口气，面色冷淡，台词说得比他还敷衍。

很奇怪。

他想他应该觉得奇怪才对，但他除了心里这样想，并没有其他任何表示，甚至某个瞬间，他就想不起这点奇怪了。

他继续与昔年对手寒暄，这场戏总要演下去的。

何时会落幕散场呢，他不知道。

他无法思考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