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夷,你问我,那天我说的,李莲花是我心上人这话是否为真,现在我回答你,是。
李相夷有一个爱人,叫乔婉娩,是江湖中令人艳羡的一对,后来,李莲花一无所有,放下了所有人,也放下了江湖。
但李莲花身旁总有一个人不会离开,叫方多病,那时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和李莲花一起的,叫方多病。
我总陪着他,所以他虽什么也没说,我也总能察觉一二。
可是,相夷,这不是十年后,你也还是李相夷。
李相夷最爱乔婉娩了,可是方多病遇到的是李莲花,那个时候,李莲花身边只有方多病。
相夷,如果以后你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了,那时你心里还是乔姑娘的话,那就去找她,不必在意我,我愿你幸福。
但是,我还是愿意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放下,或者再拿起,我都等着。
我说过,我永远陪着你,不会食言。
最后,明日十五了,月色想来应该甚好。”
李相夷,如果可以,我也想让你试着来爱我。
但是,李相夷能幸福更重要。
所以,明日不来也没有关系,知己我也知足。
方多病放下笔,用砚台轻轻压住了信的一角。
他低头看着信,手自信上轻抚而过,随后起身,走到床榻上拿起袄子披上,没有像以前一样,用轻功悄悄离开,而是慢慢的踱步到门口,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慢慢的离开院子。
他总要让李相夷有接受的时间。
猜到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
他等了这么久才终于见到这个人,再等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方多病离开院子后,李相夷打开门,走到方多病的房间,拿起那封留给自己的信。
这封信并不算长,但李相夷却看了很久。
他看着方多病的信,回忆起自己与乔婉娩的一点一滴,也在心里绘出李莲花和方多病相处的日日夜夜。
他没见过李莲花的方小宝,那么活泼,那么恣意,天天围着李莲花说说笑笑,担心李莲花的身体,挡在李莲花面前。
李相夷见到的方小宝,第一眼看到他时,他只觉得这人浑身都隔离于世界之外,看不到任何人,直到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他想象不出来,如果没有方多病,现在的李相夷变成李莲花那个样子,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方多病,那李莲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到现在才明白,乔婉娩追在他身后,永远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是很累的。
正如单孤刀那样,永远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在李相夷的阴影后面,生出嫉恨。
而乔婉娩,选择离开。
李相夷收好信,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信小心的存放好。
天色已逐渐变亮,一夜未眠。
方多病走到了普渡寺,见到了无了大师。
“无了大师,您相信时间回溯吗?”
无了大师面容柔和,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时间之河向前流淌,怎么会倒流呢,施主。”
“河水你将他捧在手心的时候,才能决定向上抛还是向下流。”
方多病沉默了会,侧头看向窗外,平静的问。
“若我一直将水捧在手心,于河流而言,也是不曾有影响的吧。”
无了大师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方多病的违和在他眼中似乎也是一件正常的事。
“水也会从指缝中回到河流。”
方多病叹了口气,像无了大师微微弯了腰。
“多谢大师。”
无了大师摇摇头,对着方多病继续说:“前世因,今世果,今日缘未必是来日缘,来日缘未必不是今日缘,因果,缘分,总归不同。”
方多病回过头,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看向无了大师背后那一句禅语上的莲花两个字。
因果,也不知他回到这里,是因是果,他与李相夷,是今日缘还是来日缘。
但无论是今日的李相夷,还是既定未来的李莲花,都好,总归是,他最后都陪着他。
但还是要去找那位李前辈一趟的。
方多病回过神,看向无了大师,勾起唇角笑着。
“大师,饿了,讨碗斋饭吃。”
无了大师也看着方多病,眉眼带笑。
“施主在此等候便是,贫僧让人给你送过来。”
“贫僧要去诵经了,施主,你今日便在此等你要等的人吧。”
方多病摆摆手,向无了大师示意。
“大师慢走。”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夜晚已经降临。
方多病在普渡寺坐着看普渡寺的风景,倒是惬意,没看出他紧张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四顾门的事务很多,李相夷一夜未睡,第二日还要去处理四顾门的事。
不过,四顾门的人没看出李相夷精神不济,倒是瞧着他有些心不在焉。
李相夷看着周围四顾门的门人,突然有点不习惯了。
中毒后落入东海,要解散四顾门的是他们,放弃了李相夷的也是他们,如今一切平安无事,再看着他们,倒是和以前一样,但感觉,还是哪里不同了。
终究是有所不同的。
李相夷看着天色渐晚,起身回到院子里。
若是平常,方多病此时一定在看着他回来。
李相夷想着,轻笑了声,随后又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他从房间里提了两壶酒出来,向着山下的普渡寺走去。
今日的月色确实比平日里好看,下山的路上洒满了月光,铺在地上,落了一层银霜。
普度寺一个寺庙,喝酒总是不合时宜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今日的月色确是甚美,赏月酌酒才是惬意。”
李相夷将酒壶提到坐在普渡寺屋顶的方多病面前,随后,在他身旁坐下。
方多病接过眼前的酒壶,感受着身旁熟悉的气息,垂下眼眸,低头浅笑。
“相夷,今晚的月亮,很美。”
李相夷看着方多病拿过酒,眉眼荡开笑意,眼底的情意随着笑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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