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孟曦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接通。

电话那头是方宜：

“孟曦，我这边得到消息，虎鲸视频可能要换人。”

短短一句话，让孟曦瞬间清醒过来：

“什么？要换人？换掉谁？我吗？”

“还不能确定。只知道女嘉宾里有一个会被换掉。”

“怎么这么突然？合同都签好了啊。”

话说出口，孟曦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天真。

合同，合同算什么？

对虎鲸视频来说，不过赔一些违约金罢了。

如果这点小小的代价，能带来更多的利益...

想到这儿，她清了清嗓子，问：

“是有人要带资进节目？”

“你怎么知道？”

猜测得到肯定，孟曦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开始在心里清算自己能动用的现金，以及能够快速变现的资产。

“问问节目组——”

话说到一半，她却顿住。

未出口的下半句，是“五百万，能不能保证我不被替换。”

但到底觉得离谱。

一个恋爱综艺罢了，就算她有所图谋，值得花费五百万去换一个女嘉宾的名额？

方宜等了片刻，没等到她继续，自动在心里替她补完：

“你放心，我会继续跟节目组交涉，尽量替你争取。咱们公司和虎鲸视频也有过一些合作和利益交换，多多少少能起到作用。之所以告诉你这事，是想让你有个心里准备，以防万一。”

话虽如此说，方宜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把握。

孟曦与其说是艺人，不如说是签了经济约的素人。

为了这样一个纯粹的新人，能动用多少公司内的资源呢？

但也不好说，毕竟，孟曦一开始被签到她的手下，背后隐隐约约也有些高层的影子。

总之，她尽力替孟曦争取就是。

孟曦谢过了方宜，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我之前在你办公室里，看到了一个电视剧本子，好像是苏执导演的。”

方宜有些意外，却又没那么意外。

苏执导演的剧，凡播出的，无一不是大爆。

别说孟曦了，换成圈子里那些已经崭露头角的小花小生们，也会拼劲了全力想要挤进剧组。

但正因如此，对孟曦来说，这念头着实有些眼高手低。

她斟酌着说辞：

“那个本子，是递给秦雪的，是女三的角色。”

这就是委婉的劝退了。

秦雪如今热度正好，上个月还刚拿了最佳女配的奖项，却也只得到一个女三。

方宜还在说：

“而且只是试镜邀约，角色还没定下来，你如果想进组…”

“宜姐。”孟曦打断了她：“我就是想让你帮我问问，五百万，能不能换剧里一个有些出彩的配角。戏份少没关系，番位也无所谓，只要有亮点、可能被观众记住就行。”

她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在这个圈子里获得更多的流量和关注。

然后，接近她想要接近的人。

方宜略作思索后，应下了这事：

“我试试看吧。”

电话挂断后，孟曦已毫无睡意，索性起床洗漱。

然后早餐都顾不上吃，走进书房，坐在书桌前，抽出一张空白A4纸，在上头写写画画，间或嘟嘟囔囔。

···

同一时间，虎鲸视频京市分部，原崇一行人正被迎入大厦。

“原总您好，我们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您看是立刻开始拍摄，还是？”

原崇毫不犹豫：

“立刻开始拍吧。”

拍摄并不怎么顺利。

不到三分钟的先导片单人部分，竟然拍了整整一天。

终于完工时，原崇深深呼出一口气，心底生出自嘲：是谁下定决心从此跟她两不相干的？

这两日，为了见她一面，却做出了多少荒唐事？

他肃着一张脸，工作人员打量着他的表情，猜不出他的心情，只试探着问：

“我们温副总请您喝茶，您看？”

原崇点头：

“有劳你带路。”

“您客气了。”

一行人从录影棚出来，将要路过楼梯间时，几句低声交谈从门缝里传出，钻进了原崇的耳朵。

“王副导为什么死保女一啊？论颜值论履历，怎么看都是女一最普通吧？“

“你不知道？女一是他亲侄女！ ”

些许闲话，没有被原崇放到心上，脚步不停一路往前。

对话声被甩在身后，变得不甚清晰。

”怪不得。女二不可能被动，就是可怜女三了，她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孟曦。”

孟曦？

原崇停下脚步。

负责引路的工作人员心下诧异，还没来得及问，就见他又抬脚往前。

一直等到了顶楼，虎鲸视频温副总的办公室内。

宾主分别落座，嗅着茶香闲谈几句之后，温副总提了一句：

“节目相关的事儿，原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本是一句客套话，毕竟此次合作的相关细节，早在昨日视频会议时商讨完毕。

却不料原崇当真点了点头：

“还真有一桩事。”

“哦？”

温副总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是什么事?”

原崇道：

“方才从摄影棚出来，听你们的工作人员说，你们替换了一个女嘉宾？”

温副总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事，有些惊讶，却还是很快答道：

“也是为了节目的播出效果，所以才做了嘉宾优化。您是在这个节目上投了钱的，总不能让您亏本儿不是？”

态度很好，却都是场面话。

原崇不与他绕弯子，开门见山：

“被替换掉的那个，名叫孟曦的女嘉宾。如果她不能参加，请恕我违约撤资。”

原崇是节目的大金主，按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又用撤资威胁，温副总本该一口应下。

但他只是打着哈哈，绕来绕去绕了半天，也不肯给个准话。

原崇眼明心亮，见他如此做派，就知背后有事，且不仅与那位“王副导”有关。

将茶杯内的水一饮而尽后，原崇站起身：

“这件事，还请温副总在今晚十点之前给我个准话。否则，我承诺过的资金，怕是不能如期到位。”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原总，原总——”

温副总跟在他身后，挽留两声无用，便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原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

温副总看向先前负责接待原崇的工作人员，问：

“那个被替换掉的女嘉宾，叫孟什么来着？”

“孟曦。”

“她被换掉的事，是你告诉原崇的？”

“不是我。是拍摄结束后，我带原总来您办公室的路上…“

工作人员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只是无意间听了一句…”温副总沉吟：“她的资料呢？拿来给我看看。”

工作人员很快将孟曦的资料取来，然后被打发了出去。

温副总翻开那份资料，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是，他点名道姓要那个名叫孟曦的女嘉宾。”

“八成就是为了这个孟曦来的。”

“我看看，咦，她不是纯素人，身上竟然有经济约。”

“要不我干脆…”

“那宁宁那边儿——”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