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的催促虎杖纹丝未动,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换了只手轻拍他的后背。
“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吗?我们该出发了哦。”
宿傩不知今天会出门多久,若是提前回来撞见我们不在窝棚,定要发怒。倒不是说我打不过他,不管不顾的话我会赢,但要边打架边顾及人类少年的性命,这么做就太麻烦了。我讨厌复杂的事,多半会中途放弃,任由宿傩将怨气释放在虎杖身上吧。
对自己的没耐性我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
“总而言之,现在不赶紧动起来.....嗯,中间不解释了,反正就是你会死。”
虎杖皱眉,拍掉我放在他肩上的手,“说话含糊是你的坏习惯。”
“这个时候就不要指责我了吧,你就当做神谕....神说话都这样。”
“迟早有天你被自己的懒惰害死。”白发少年说着,向前走去,“顺带一提,我并不知道源信大师的所在。”
嗯?
“我仅仅知晓他来到附近,还未见到他便被你掳走。”虎杖咬牙切齿,双手握拳,“多管闲事。”
“.......所以那时你是故意弄伤自己,引诱和尚来救你”
虎杖没有承认,表情却是默认了。
虽说我早前就隐约猜想自己做了多余的事,被劈头盖脸的指责“多管闲事”还是有些难受。
以及——
“话说一半不也是你的坏毛病吗!竟还拿这个来指责我。”我抱着手臂,哭笑不得,“不知道源信和尚在哪就敢上山,你脑壳坏掉了”
最近的和人对山的畏惧都去哪里了?和尾巴一起退化掉了吗?
虎杖苦笑,道,“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哪知道人类为了达成目的,自己的性命和他人的性命都是能随意舍弃掉的——”
他说着突然愣住,想必也察觉到自己的矛盾,“舍弃性命”又渴望着“正确的死亡”,人类的贪婪混在其中,露骨可憎。
从前见过的咒术师也是如此,一面说着为了人类的存续为了人类的大义什么的,一面又大肆剥夺人类的生命。
然而人非神明,并不是非黑即白,将生死从实际发生的事情中剥离来谈论对人类而言不公平的,我知晓人性复杂,故不做批判,叹了口气,略过这个话题。
“继续争论这个只是浪费时间,破坏了你的计策已成定局,我救了你,所以不会道歉。”我说,“我要达成目的,从来不考虑过程如何。”
“你要怎么做”
少年预料到什么似的睁大眼睛,苍蓝的眸子像未被污染的大泽,引人沉溺其中。
我从中回神,笑了。
“寻找山中之物,也不是只有进山一种方法。”我说着化回本体,衔起少年领口将他丢到不碍事的一边,“将山推平,隐匿其中之物不就出来了”
“你——”
虎杖失声嘶吼,伸手要拦。可他**凡胎哪能阻止原形的我。与他瞳色一致的火焰从口中逸散,瞬间引燃周围林木,因昨夜下过雨,树木枝条迸发出刺鼻的浓烟,遮蔽天空。我抬起前足,将整排巨木折断,借着木枝轰然倒下的声势,朝林子深处发出龙吟。
目之所及,耳之能闻,生灵皆瑟瑟溃逃,可偏偏他们脆弱的肢体支撑不了几步,便纷纷血肉模糊的倒地。不久,执法杖的人类从林荫庇护中缓步踏出。
呵,这不就来了。
“龙神震怒,生灵涂炭。”
年老的和尚面色平稳,并没有惋惜哀叹之意,“徒增杀伐,哀哉,哀哉。”
“呿,咬文嚼字,和尚都像你这么啰嗦吗。”
我仰起头,吐出残炎。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见你。”
“不必殃及无辜,贫僧自会前来相见。”
源信抬起头,我这才看清他的容貌。据虎杖说,源信大师年事已高,可他脸上倒没有老者的那般沟沟壑壑,眼神中透着灵动,说不出的违和。
我愣了片刻,认出那双眼睛。
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的重合,源信直起腰,抬手就要抚摸我的脸颊。他不畏惧我的原形,看着我,就如同看着稚子般怜惜。
“龙女,好久不见。”
“你认得我?”
“我不曾忘记。”源信笑道,“那日一别,你身处的水还清洁吗?”
一时之间,过往种种重回脑海,我竟觉得胃里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又模模糊糊的理不清楚。
回想起从鹿之原到大泽到海边,再无安宁,被和人的血污染,被套上仇恨与奴役的枷锁,被蔑称为淤迦美。
只因为我说过“佛渡不了的我来渡”就这般的惩罚我吗!
可恶。
“因果相循,种下恶因必食苦果。”
源信——我更熟悉他卜部千菊丸的幼名——他那双可憎的眼正死死钉在我身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龙子入世,感觉如何”
“你和你那愚钝的师傅就学了这些东西?”我冷笑着反问,“天要怎么惩罚我是天的事,用不着人来置喙。我只问你,你的钵还净秽不二吗?”
源信怔住。
再抬头,眼神变化,显露出一丝疯狂。
他大笑着,张开手臂接近。
又装作虔诚的模样跪伏在地。
“一切皆空,万事皆假。”
“我回到俗世家乡就是为了找你,”他说,“你是苇原中国最后的龙,与我一起去极乐净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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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龙随口说是搅浑了水,其实不是搅浑水这么简单,是代指那时她思维混沌任意摆弄晴雨。
大爷持续掉线中,这男主假的吧哈哈哈哈都快被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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