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迷静静注视,没有回应。
——少女张开双臂的姿态像个天真的孩子,可那双金色眼瞳深处翻涌的,却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空气几乎凝固。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衣领的刹那——
“艾比”骤然失去力气,向前软倒。
他稳稳接住,怀中的躯体轻得像羽毛,刚才那股令人战栗的压迫感顿时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不是艾比。"席巴沉声道。
“我知道。”伊尔迷将昏迷的少女放回病床,“库洛洛夺走的不单是能力……他似乎把她核心的某一部分,剥离了。现在我们面对的,大概是她最原始、也最危险的本体。”
"你有把握控制住她吗?"席巴的目光带着审视,"现在的她就像一把没了保险的武器,随时可能伤及持有者。如果不行,家族会接管……"
"不需要。"伊尔迷立刻打断,"她是我的。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低头凝视着那张苍白的面容:"原来的艾比,我当然会找回来。但眼下这个……"
指尖轻触,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虽然极度危险,但只要能完全掌控,她的价值无法衡量。”
“两个,我都要握在手里。”
席巴静默片刻,终于点头。“交给你。有变化,立刻汇报。”
说完转身离去,厚重的房门在身后无声地关闭。
门锁落定,一枚钉子无声弹出,细微的电火花闪过,墙角红色光点彻底熄灭。
现在,这间病房真正与外界隔绝了。
寂静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两人交织的呼吸。伊尔迷在床边坐下,指尖探入少女墨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将它们理顺。
苍白的手指移到病号服纽扣上。
一颗,两颗。
动作很慢,布料从肩头滑落,像剥开一瓣沉睡的花。
他眼神暗了暗。
第一次这样检查她是在鲸鱼岛。那时只是好奇这具身体是否还属于人类范畴。
后来,这成了定期确认所有权的仪式。
现在,依旧是。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纤细的锁骨处投下阴影。少女的身体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玉石般的质感,冰凉,不似活人。
“各项生理指标均在正常范围内。”他低声自语,指尖顺着那道阴影缓缓下滑。声音毫无波澜,指尖无意识地掠过那片柔软的弧度时,流畅的动作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心率正常,反射存在……”他继续公式化汇报着,本该结束的流程,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延长。手掌的轨迹,从最初的探查,悄然变成了流连。
“艾比”在无意识的睡梦中发出一声轻咛。
细微的声音像投入静水中的石子。一股陌生的躁动在体内窜起,伊尔迷一直规律平稳的呼吸,第一次出现了紊乱。
检查彻底变了质,冷静让位于失控的侵占。
“反应还是这么明显,即便意识沉睡,身体也留有记忆。”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贴上颈窝,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
“啪——”
顶灯毫无征兆地亮了。
刺目的白光劈开满室旖旎,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伊尔迷身体一僵,猛地直起身。
不行,还不是时候。她现在还不完整。过早的触碰……只会毁掉精心布局的计划。
他盯着床上无知无觉的少女,眼神复杂。——这个躯体里,天真与疯狂并存,善良与危险共生。
两个都是他的。少了哪一个,都不是完整的艾比。
必须拿回全部。
“新年刚过……你还没看过枯枯戮山的新雪呢。”他熟练地替她穿好衣服,掖好被角,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只是走到窗边掏出手机时,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指尖颤抖,泄露了冰山下的裂痕。
电话很快接通。
“西索,我们谈谈……”
窗外,阳光刺眼。
————
“我对你……很失望。”
王座上,男人身形庞大如山,肥胖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座椅。烛火在他细长的眼眸中跳动,没有半分温度。
“平日里,你流连花丛,或是搞那些所谓的人体艺术…我都视而不见。但这一次,你竟敢动用帝**用飞艇,去轰炸天空竞技场——”
他在扶手上一叩,寂静的大殿里回响起冰冷的敲击声。
“——你是想把整个卡金,拖进万劫不复的战争泥潭吗?”
切利诺贝西垂首立于殿下,姿态谦卑至极:“父王,是我考虑不周。”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透露半分真实意图。
“退下。”国王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这个月,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是。”
切利诺贝西躬身行礼,缓缓退入殿外的黑暗中。沉重的鎏金大门轰然合拢,震得烛火疯狂摇曳,墙上的黑影如群魔乱舞。
大殿彻底安静下来,灰锅肉缓缓转向空无一人的王座后方。
“现在,告诉我真相。”
死寂弥漫,空气仿佛凝固。
良久,一个嘶哑扭曲的声音从阴影深处渗出:
“他在找……那件‘东西’。”
一只形态诡异的魔兽缓缓浮现——浑身布满蠕动的乳/房,巨大的耳朵微微颤动,长舌湿黏地划过空气。
“那枚…曾被先王藏于宝库最深处的‘卵’。”
灰锅肉眼中精光一闪:“那东西,不是早已失踪?”
“是。但殿下查到,它最后出现在一个学者手中…而那学者,有个女儿。”
国王沉默良久,从喉间挤出一声冰冷的哼笑。
“蠢货…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险些毁了我多年的布局。”他微微后仰,整张脸没入阴影,“留下的痕迹,处理干净了?”
“已全部抹去。对外,只会是‘塔塔’组织的恐怖袭击。”
“很好。”灰锅肉闭合双眼,指节有节奏地敲击扶手,“继续盯着他。至于那枚‘卵’…既然已经惊动了这么多人,就不能再让它流落在外。”
怪兽长舌缓缓舔过齿列,发出黏腻的声响。
“如您所愿…毕竟,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恩赐’,谁不想要呢?”
烛火猛地一颤,倏忽间恢复了平静。大殿内,唯余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
艾比又跌入了那个熟悉的梦境。
梦里,她还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虚弱女孩。父亲永远在忙——不是在书房熬到深夜,就是四处奔走为她找药。后来他加入“贪婪之岛”项目,连见面都成了奢侈,只剩下电话里那几句匆匆的关心。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
“快了,艾比……等爸爸找到治好你的药。”
她只能日复一日躺着,手腕上插着输液管。窗外,孩子们的笑声飘进来,像羽毛撩拨着她的心。
“好想出去啊……”
她艰难地爬起来,整张脸贴上冰冷的玻璃,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只要能出去,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手指下意识地摸着颈间的项链。那是一个陌生叔叔送的,说多和它说话病就会好。可一个月过去,什么都没改变。
“是吗。”
一个很轻的声音擦过耳边。
艾比猛地回头。
房间空荡荡,只有窗帘随风摆动。
幻听吗?
她忽然发现墙角那片阴影变得格外浓重,边缘正在无声扭动,像一扇缓缓开启的门。而从门缝里,竟探出半张孩子的脸——五官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水。
“你……是谁?”艾比喉咙发紧。
那孩子眨了眨眼。眼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摇曳的金光。
“你想出去玩吗?”
艾比用力点头。
哗啦——!
整面窗户应声爆裂,碎片像水晶雨四溅,却神奇地绕开了她。风卷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涌进来。
艾比愣了一秒,再回头,那孩子已经不见了。她顾不上多想,赤脚踩过满地的碎玻璃冲向外面。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整座宅子却死一般寂静。经过仆人房时,似乎瞥见几件衣裤散在地上,像是主人突然消失后留下的空壳。她没有停留,继续向外跑。
艾比在那座大院里疯跑了一整个下午。爬上从不敢碰的高树,跳进从来不敢踩的水坑,在夕阳下张开双臂旋转,直到天旋地转地摔进草地……
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整座大宅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直到天色暗下来。
“艾比!”
熟悉的声音传来。父亲终于带着几个人找到了她。
艾比飞奔过去,扑进对方怀里:“爸爸!我能跑了!我能跑了!”
父亲紧紧抱住她,脸色苍白。他的目光越过头顶,死死盯着那扇完好无损的卧室窗户——玻璃光洁如新,映着室内温暖的灯光。
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女儿,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我们回家。”
“嗯,回家——”
咔嚓。
像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一阵剧痛从四肢传来,熟悉的虚弱感瞬间将艾比淹没。她想要站稳,膝盖却不听使唤地发软。
“爸爸……我的腿……”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又站不起来了。
冰凉的风刺穿了温暖的怀抱。
消毒水的气味猛地灌进鼻腔,现实像冷水浇醒了她。
艾比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几双猎食者般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像在打量一件刚得手的战利品。
“啧,这就是团长差点把命赔上才弄来的能力?”
咳,我又双叒叕把这一章给挤出来啦!当初开这篇文,其实就想着上班能理直气壮地摸个鱼,没想到日更的压力还挺实在。为了感谢各位小伙伴的评论催更,我就先发为敬了,晚上的时候我再偷偷修改打磨一下。
我修改的时候又双叒叕被锁了,哈哈。习惯就好。[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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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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