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午后依旧阳光明媚,春意盎然。
安科把我的疑惑解读成了别的什么,摊手作无奈状,眼笑眉飞道:“不想看见我?你爸一天到晚忙个不停,非要我按天给他汇报。其实我最近也忙的很啊。”
他目前对我履行的,不知是“看管义务”还是“看护任务”,看起来实在很热心。我听出了他话里那层意思,迷迷愣愣地问:“所以爸爸没忙着的时候……”
“你爸控制欲是有点强。嗯,也不算控制欲吧?”安科望着空气思量了片刻,“总之,你是他唯一的宝贝~他看紧些,不难理解。”
宝贝么?我太满意这个称呼了,但我没法不反驳:“怎么会是唯一?”
安科笑着不说话。
我也不喜欢这个问题的导向,急忙用下一句话打断,“叔叔,我还有件事。”
他点头,“你说。”
我把近期发生的一切通通告诉了他。
安科难得地拧起眉毛。一番沉默后,他应下,“我会去查。”
他站在阴影里,静静看了我一会,嘴微微张开,“卡俄斯,他和侠客颇有渊源。”
不亚于一柄小铁锤砸在我的头上,“‘渊源’?侠客认识他?”
“不一定吧。”安科为我解惑,“大人的事,他也没什么必要知道。”
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放缓语气问,“叔叔调查过他的身世?”
安科勾起唇角,“你留下了他,我们不查清楚才是怪事吧~”
是不必给孩子讲的渊源,他们又在做背景调查的时候刻意留心了,想来不是好事。
我推测: “卡俄斯,和侠客的家族有仇?”
安科只说情况复杂。我于是开始耍赖。他用他惯有的那种眼神瞧着我,好像能透过我的头骨看见我的后脑勺,但他终是开了口。
“卡俄斯的罪名是私自制毒,谋杀多人,确认死亡的大概二十来个。”
和实际的内容比起来,他的声音还算轻盈,“侠客的爸爸也应该在其中,但侥幸逃过了。我记得,是因为他只喝自己保温杯里的水,那是他老婆送的杯子。”
我不解道:“所以,他们之间的仇恨是?失手了,卡俄斯很不爽?”
安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他上身倚在墙上,面庞上光影变幻,绿眸里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哈,你不觉得杀人需要理由~”他说,“我们的确无法用逻辑推导疯子的行为。但这个案子,还是能找出原因的。”
安科顿了顿:“我没有闲到去重查,只瞅了眼卷宗。虽然没抓到实证,但卡俄斯的确有制药背景。”
“而奥图,也就是侠客他爸,前年就坐上第三把交椅了,算得上年轻有为。那之后他虽然没有停止科研,总归不在一线……”
他的话如同一道恐怖的闪电,劈穿了我。
我的瞳孔蓦地缩小,“叔叔是说,侠客的父亲,也在嫌疑人之列?”
“没在~”安科微微挑起眉,右手覆上眼角,若有所思地摩挲,“这只是我看完案件描述的第一想法。所有人都死了,只他们俩活着,没有决定性证据,嫌疑应该是均分的吧~”
他调笑般的话音落下,仿佛一条往我脑子里旋的螺纹,让深深的不妙预感扎根进去。
卡俄斯,想推动案件重审?他要引发对奥图的调查?他的目的是,除掉侠客的父亲?
而我,就这么走进了他的陷阱?
我被形形色色可能的后果,砸得头晕目眩。
安科似乎看见了我相当糟糕的脸色,又说, “不仅如此,卡俄斯有更合理的动机。他的妻子,他唯一的亲眷,去世前为侠客的母亲捐赠了肝脏,但那场移植手术没有完全成功。紧随其后,这起案件发生了,就在那间医院。”
“他什么都没有了,卡俄斯是个亡命之徒。”安科说,“但奥图不一样,他有体面的地位,还有侠客。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没人去怀疑奥图。而且,卡俄斯甚至没有上诉,甚至没有为自己辩护。”
我仍然觉得不安。
能给我们设下如此精密陷阱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他没有孩子,没有亲人,没有任何牵挂,也没有软肋。那颗肝脏或许被他认为是妻子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可侠客的母亲没能活下去,他万念俱灰了。
不能一举解决奥图,想必是卡俄斯心中一根难以拔除的刺。而斗兽场的存在,给了他新的希望。
他一定想到了什么办法。
我做了个深呼吸,强压住鼻腔的异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只知道他有仇恨,他想见你,他或许想揭穿什么。我担心再给他时间布局,他会使出更多别的法子,让我们吃更多苦头。”
我不自觉蜷缩了指头,看着安科愈发凝重的神色,提出请求:“‘这个人一定想陷害奥图’。无论查出了什么,叔叔能把这句话考虑在内吗?”
这没道理让他觉得难办,可不知为何,安科看起来甚至比我还沉重,他眼帘低垂着,直盯着地板。
良久,他站直了些,似乎是急着离开。
“放心,叔叔有数。”安科在半途停下脚步,稍侧过脸看我。
转身后的一句,大概是自言自语,“……恐怕比想象中麻烦。”
没等我追问,他已经拉开了我的房门。
我看见,侠客站在那头。
女鹅:oop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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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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