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术师在做什么，伊尔迷很清楚。

无论自己对洛可可的占有欲是纯粹来自对未知力量的渴望，还是出于对她无法压制的反抗的斗争心，亦或者是在身体与身体契合时，产生的那么一丁点喜欢，本质上都是相同的东西——

极端暴力自私且具有强烈排他性的感情。

而西索现在所做的，正是穿着鞋子大剌剌地踩进了本应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空间。

“西索，你是想惹我生气，对吗？”伊尔迷的声音也轻了下来，甚至比西索刚才用过的还要更轻，“激怒我，好满足你那变态的兴趣……”

“那么小伊，你生气了吗～？”

“嗯，我很生气……等找到可可以后，不会再让她离开枯枯戮山了。”

“唔，小伊的怒火不是对我的么～？好失望哎～”

西索哼哼了两声，听上去有些委屈，不过伊尔迷就好像没有听见奇术师的不满般，淡然地径自接着往下说。

“西索，你说对了一点。不是你、不是蜘蛛，可可也还会找其他人……问题出在她身上。”

“错的是小可爱？”西索似乎有点意外。

“不是吗？除非……”伊尔迷顿了顿，“西索，我想你不至于会用野蛮的方法去对待她。”

“呀～小伊，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你真是最了解我的那一个呢～”西索的声调终于变正常了一点，“既然你截到了电报，那就是知道我在友客鑫吧。小可爱她……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想追上她，最好抓紧时间～”

伊尔迷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落在地面上的影子，过了好一会才冷淡地开口，“西索……她的秘密是什么？”

“呵呵～我还以为你到最后都会忍住不问呢～”

西索笑了两声，而后面的话——也许是回答，也许是依旧是调侃，但都还没来得及出口，伊尔迷就先推翻了他才问过的问题。

“……不必了，等找到可可，我自己问她也是一样的。”

“你确定吗？小可爱她不像我，会老、老、实、实、地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哦～”

“我要听她的答案。”

“啊啦～啊啦～小可爱知道自己被你这么’信任’的话……会逃得更快吧～”

“她只是……”

这一次西索抢在前面，截住了伊尔迷的话头。电波中除了他低如呢喃般的说话声，还夹杂着微微的喘息。

“别找理由了呢，小伊～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即使让你再找回她……小可爱也已经不是那个我让你从加斯兰带走的玩具了……”

他说着说着语句里的人称慢慢发生变化，就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我真的很期待，她成熟的那一天……力量、自信、独立的人格……呵呵，一定格外的美味～”

伊尔迷冷冷地打断了对方，“西索，你不能杀她。”

“哦呀～？为什么？”

“因为我不允许。”

“噗……哈哈哈——”西索的大笑声在电话那端响了起来，“警告么，类似的话我好像很久前已经听过一次了。因为什么呢，还是那什么三百亿吗？小伊，别开玩笑了～这只能拿来骗骗小可爱而已。”

伊尔迷看着自己的影子，皱了皱眉。

“可可成为我的妻子后，就会是揍敌客’家族’中的一员，所以……”

“小伊，你还要我说几遍呢～”西索第二次抢过了会话的主导权，“小可爱她不会答应你的求婚，不会跟你回枯枯戮山，不会成为……洛可可·揍敌客。”

奇术师连用了三个否定句，然而杀手似乎有着截然相反的看法。

“西索，你说的不对。”

“哦～？”

“可可她只是缺乏教育。虽然从现在开始进行再教育会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但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轻微的一声叹息传进了伊尔迷的耳朵里。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

“我不能当没听过。”伊尔迷语气平平地反驳，“而且你还重复强调了好几遍。”

“为什么不能？”西索差不多是嘟囔着吐出了后半句话，“你不是认为我说的不对么～？”

“是不对，但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想……是不是可可对你说过什么？”

“撒——”

伊尔迷像是看腻了地面上的影子，抬起头转而盯向半空中的太阳。

“不要岔开话题。西索，她说了什么？”

“原来比起Lady藏起来的小秘密，你更在意……”

西索换了一种笑声。仿佛好不容易快要停下来前，又因为不小心回想起了听过的笑话，控制不住地再次笑出来。他就这么断断续续地笑了好久，而伊尔迷一直等到他笑够了停下来，才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补充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她对你说了关于我的什么？”

黑发杀手知道自己动了他的东西却没有生气，这似乎让奇术师失去了将话题继续下去的兴趣。

飘忽不定的笑声越来越低，最终消失在电波杂音中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像细雪一样又轻又冷的声音。

“小伊呀……告诉了你又怎么样呢？听过以后会不开心哦～”

“所以，你的结论是不说吗？”

“No～”西索否认的极快，最后一个字几乎追上了伊尔迷的语尾，“你不开心，倒霉的是小可爱，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么……”

“她说一想到自己和你有过关系就恶心，甚至当场反胃到差点真的吐出来呢～”

一阵风吹动了伊尔迷的长发，他用手按住……伸长的指甲在勾住发丝前恢复了正常。

“……就只有这些吗？”

“哎？”

听出西索的诧异不像是假装的，伊尔迷飞快地闭了闭眼睛。而残留在视网膜上的红日轮廓，让他想起了那一天枯枯戮后山的地狱之火。

看来他的可可并没有对西索说过自己喜欢吃芝士蛋糕，也没有因为下雨不想训练向对方’撒娇’，区区的两天——连四十八小时都不到，就算他们一直’在一起’，又怎么样呢！

“那就好，没事了。”

“唔，什么叫那就好没事了？等等，小伊，你该不会打算就这么直接挂电……”

伊尔迷仿佛没有听见奇术师的疑问，尽管仍有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中止键。

孜婆年不着痕迹地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却没有说话。因为作为一名揍敌客家的管家，她有着任何没被提问到意见的时候都保持缄默的义务。

“孜婆年，联络父亲派新的飞艇和人手的过来。”

伊尔迷从飞行船后面走了出来，孜婆年留意到他指间的电话并不是之前执事递过去的那一部，外壳上还多出了细小的裂痕。

“是的，伊尔迷大少爷。请问，要用什么理由申请？”

“找回家人。”

“奇犽小少爷？”

“嗯，我的弟弟和我的……妻子。”

……自动从拒婚的未婚妻连跳两级，荣升为妻子的洛可可喝了一口彻底冷掉的咖啡。

方糖没有融化均匀，大部分都沉淀在杯底，使得味蕾上只尝到了冰冷的苦味。她没有留恋地放下杯子，舔了舔嘴唇。

“比丝姬，有什么办法能送我去卡金吗？”

“嘛——卡金不是什么渡航禁止的地方，要去的话途径很多，就看你想以哪种身份去了。”比丝姬掰着手指数道，“最简单的是使用猎人证从免签通道进入，又或者申请观光手续取得短期滞留许可，再不然还有不能大声说出来的渠道，我也可以为你安排。”

洛可可很快地想了一下，“我希望在卡金国内能尽可能自由地活动，但又不被其他人……那些在找我的人，特别是帕里斯通知道我去了那里。”

“也就是说你需要接近职业猎人的特权，却不能暴露职业猎人的身份……”

比丝姬用吸管戳着剩下的冰块，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但就在洛可可以为自己的这个要求太不切实际会被拒绝时，她抬起了头。

“也不是办不到。”

“那么？”

“猎人协会里很有一些不务正业，精通旁门左道的人。我替你问问，也许会有什么好主意。”

前一个形容词让洛可可联想到了某位刺猬头，但后一个修饰又让她有点不确定起来，“你说的是谁？”

“金·富力士。”比丝姬就像提起同班同学中最调皮的男生那样撇了撇嘴，“他是其中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谁的鬼主意都没他多。”

“原来真是金桑……”

洛可可的反应引起了比丝姬的好奇，“你认识金？”

“唔……他在萨黑尔塔救过我一次。”

“金还真是一点没变，哪里有热闹就一定找得到他。”比丝姬不捣鼓冰块了，丢开吸管拍了拍手，“不过既然你们认识，这事就好办了。你联络他，请他再帮次忙呗。”

踌躇的表情出现在了洛可可脸上。

面对奇多尔和比丝姬或许是因为提前知道她们只是嘴巴上凶，其实心思超级单纯（？），又兼都是同性（？！），所以让人天然就有种亲近感，和她们相谈一些困扰的问题也并不会十分难堪。

然而对其他人，尤其是原著前半部分都以’传说’出现的金，先不谈把独立自主刻入骨血的职业猎人这么轻易便放弃努力，转而请求帮助是否能取得’谅解’，首先自己就……

“我没有金桑的联系方式。”

“这怎么可能！？”比丝姬一脸的不敢置信，“金那混账小子可是不输帕里斯通的擅长搭讪啊！”

“呃……”

洛可可不禁语塞起来，而坐在对面的比丝姬则是另一种’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状态。

“哎呀，你别想歪了！金没留给你联络他的办法，一定是有别的理由，绝、绝对不是故意的……”

“那你为什么越说越小声？”听出对方费劲解释下的善意，洛可可化解尴尬般咳了一声，“而且还称呼金桑……那、那小子，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比丝姬一下子支支吾吾地卡住了，“没、也…也没有很久……那小子是……是我的口头禅！先别管这些，你到底要不要去卡金？要去的话，我可就找金帮忙啦。”

“我要去！但是金桑会不会……”

“那臭小子……咳！我是说——你用不着担心他会不答应，这事就交给我好了！”比丝姬说着从裙兜里拿出电话，熟练地摁下了几个号码，“……嗨，金吗？是我，比丝姬。收到信息立刻回电，不然就把你%&#?@的照片全网公开！”

“……留言电话？”

洛可可很想问那串内容被哔——的照片是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她不会再刻意去打听主角也好、配角也好、甚至包括NPC在内，故事里没被画出来的补完了。

因为哪怕是让她解开了HUNTER X HUNTER里最大的谜团——小杰的妈妈是谁，那又怎么样呢？

是能让她当场变强，还是即刻回家……！

比丝姬放下手机，咯哒一声轻响拉回了洛可可的注意力。

“准确说是Home Code，你应该听说过吧。职业猎人出入的地方，常常会遇到设备故障、信号失灵、没办法立即接听等情况，所以我们一般都是通过Home Code联系……”

她说明完毕，微笑着将菜单往洛可可面前推了推，“呐，我知道你想尽快离开这里，但现在烦恼也没用，还是先耐心点等金的消息吧。怎么样，要不要再来点蛋糕？”

目光下移，洛可可的视线停在了翻开的菜单上。图片里的脂质和糖分看起来无比的诱人……为了接下来不可能轻松的旅程，她指了指正中间点缀着草莓的Shortc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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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Everything’s F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