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PART.1

“……xx73年,世界上犯罪率最低的国家东多罗瓦,某座常驻大使馆丢失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彗星碎片,几周后,媒体公开报道东多罗瓦国在和平音乐会期间蓄意刺杀慈善歌手克茵·马卢达。

“xx76年,伊豆海上一艘私营赌博船遭遇洗劫,之后赌博船爆炸沉没,传闻赌局背后的操控者尾根组被一名雇佣武士背叛,短短数周内经历极为血腥的清洗,组长本人也在混战中死去。

“xx15年,围绕着记载军情六处情报信息的光盘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夺战,xx18年,于欧洲拉菲特城堡严密保管的雷诺阿画作被盗取……”

哒,哒,哒,修长手指有规律地敲击饱经风霜的木纹桌面,一支镀金钢笔斜斜地躺在旁边,就搁在皮制笔记本纸页上方,笔帽旋开,笔尖于老旧装饰灯的光照下闪烁着冷硬的银芒。

“都是听过的故事了。”手指的主人这么说,音质沙哑,口吻懒散,“没什么特别的新意。”

“噢……”桌子对面的男人立刻发出夸张做作、带着笑意的气音,手肘架住桌面前倾身子,讨好地眨眨眼睛,“拜托,再捧点场吧。不是谁都有机会听到——鲁邦三世本人说的故事呀。”

哗啦,地中海水扑击礁石,傍晚时分蓝得几欲凝滞的水浪爆开一片短暂而炫目的白沫。被他注视的女人睫羽微颤,很轻地嗤笑一声。

“鲁邦三世?”

她冷淡地反问,顺势靠回藤条椅背,垂眸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圣罗兰出品的低焦油女士专用款,细细烟雾朦胧地飘上来,半遮半掩她杏仁状的深灰色眼眸,冷峻得如同被稀释的海水。

“自从我开始写这本书、这本鲁邦三世的传记,有太多人来告诉我他的故事,从声称在纽约火并中与他擦枪对峙又并肩作战的通缉佣兵,到发誓在东京地下赌场赢过他半枚筹码的落魄武士。”

伴随慢条斯理的叙述,她整个人斜倚进椅子里,眸光审视且疏离,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

“他们的故事就像酒杯中的气泡——啊,谢谢。”侍者从旁经过,为她添满一杯香槟,她便看着那些闪耀的气泡破裂在杯壁,“喧嚣一时,最终都消失无踪。但我需要的是沉淀物。是核心。”她轻声说,“是【骨头】,而不是【影子】。”

滴答,腕间的表盘指针移动向夜晚八点,日落将要结束,挽留不成的云霞深深地浸泡入水平线,为万物镀上波光粼粼的绛紫色光芒。

光芒中,自称鲁邦的男人眯眼凝视对面的女人,一位恶名与美誉平等地席卷整片大陆的作家,精致的颓靡与锋利的知性在她身上完美交织,恰似一枝被遗忘在洋馆阁楼的名贵玫瑰。

“那么,亲爱的安娜斯塔西娅小姐——”

“安娜。”女人打断他,“用女士,或者干脆什么都别加,”她微笑,“我还不缺这点尊重。”

“好吧,”男人耸肩,“安娜。”简短的音节从他口中吐露,霎时间,仿佛某种无形的气场被改变,“一颗子弹,一点血迹,一封遗落在当事人口袋里的亲笔涂鸦,这才算是你想要的骨头。”他歪头打量女人缓慢改变的表情、她紧皱起的眉峰,勾起一点轻佻又故作无辜的笑,“想要触碰鲁邦三世的【骨头】,光有纸和笔可不够噢。”

——为了足够贴近真实,你究竟能付出什么?

似有无形的声音在耳畔低语男人的言外之意,安娜执着香槟杯的手指一点点用力缩紧,再毫无征兆地全部松开。她沉默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等到开口的时候,便像是已经做出选择。

“【阿芙的秘宝】。”她低低说道,悄无声息地坐直身,“世界历史上第一位女诗人,也是第一位描述爱情的诗人,艺术家心目中的第十位缪斯,富有美貌与独一无二的才能,却在青春盛时突兀坠崖而死。传闻她在生命的最后两年里只写下一首诗,诗句中的谜题指向她【至爱】的宝物。”

“……镶嵌在南欧半岛的明珠,爱琴海最湛蓝的一滴泪。”男人接过话头,若有所思地念完传说的后半部分,显然早就对此烂熟于心。

安娜不似意外地微微挑眉,随意将桌上的笔记本推到一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块掌心大小的石头放到对方面前。男人垂眼望去,只见石灰岩质地的礁石碎片,浸透了潮湿的苦咸气息,被海水冲刷得毫无棱角,翻到最光滑的那一棱面,能看到上面用某种古代欧洲语言镌刻着字句。

“圣托里尼岛有全世界最美的日落,”安娜说,声音轻柔得仿佛编织梦境,“从这座岛上看去,日落几乎都结束在相同的时间,夜晚的第一束月光会落进岛屿边缘的岩洞,照亮这块石头。”她以指尖抚过礁石表面娟秀的凹痕,“这便是传说中阿芙留下的,最后一首诗歌里的第一句。”

【我不能不调整我的竖琴,来适应我的眼泪】

“——很美,不是吗?”

安娜低声道,现在轮到她打量男人的表情,后者沉沉然难辨深意的目光紧紧凝在那些细碎的诗句刻痕上,瞥见他五指好似蓄势待发的微小动作,女人反手一握,利落地收回了石头。

男人身形顿了顿,慢慢上移目光,唇角勾起暧昧的弧度,似笑非笑地与她深灰色的眼睛对视。

“只有我知道完整的诗句,也就是说,只有我知道阿芙秘宝的线索。”女人仍是懒散的姿态,又冷淡,又高傲,“我想,鲁邦三世、那位盗极一世的浪漫家,应该拒绝不了这份邀请,对吗?”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唯有海浪声单调地循环重复。两人无言地彼此对望,视线相触,竟胜似锋利的短兵相接、黑洞洞的枪支对峙。

滴答,谁手腕上的表盘指针轻轻划过一格。

然后变故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发生。

似乎有什么东西摧枯拉朽撕裂风声,而比那逼近得更快的、是眼前男人猛扑过来的动作。

作家们常会描写,一些特定的瞬间,短暂的零点几秒钟被拉得无限长,安娜从来对烂俗的修辞手法嗤之以鼻——但经典总有成为经典的道理。

电光火石的功夫,她甚至没来得及彻底惊讶地睁大眼睛,就被男人单手按着脖子压低重心滚落在地!破空的枪弹堪堪擦过她挽在脑后的发,乌木颜色发丝登时散乱洒落,待到此刻,刹那间割裂空气的音爆、以及四面八方不同男女此起彼伏的尖叫才传递而来,直刺得她耳内嗡鸣。

思绪跟不上转动,鼓膜里震痛的韵响涌进心脏,她被揽在腰间的力道拖拽着埋头往前跑,余光零碎地捕捉到大脑无暇分析的视觉情报。

男人空余的、于奔跑中也稳稳平举的另一只手,奢牌蓝西装袖口布料卷起的褶皱,手背上那层绒软的汗毛,握在掌心里的泛着黑银色泽的手枪、一支比黄金时代更经典的沃尔特P38。

砰!第二声由远及近的狙击枪响,不依不饶撵着他们跑动的脚步而过,地面砖块炸裂开,细小的碎瓷片擦伤小腿,激起阵阵遥远的锐痛。

“哈……!”头顶响起男人模糊的气音,像是恼怒地咂舌,又像是乐在其中地笑。

没等安娜分辨清楚,他们已经跑进建筑物的遮挡阴影,穿过几条狭窄小道,撞进那辆等候多时的亮黄色菲亚特500车厢,车门都没及关上,男人就猛的一脚往死里踩实油门。安娜摔到车辆后排皮质座椅的角落,剧烈跳动的心脏尚未平复,就因为骤然加速进一步提到了嗓子眼。

砰!砰!砰!区别于狙击的枪林弹雨鳞次栉比紧追而来,于是近在咫尺的车厢内同样炸响毫不示弱的枪声,安娜辨别出大口径左轮浸透火药的刺鼻气味,挣扎着抓紧车顶扶手,与此同时,在并不宽敞的南欧街道上闪转腾挪的菲亚特冲出路口斜坡,失重感裹挟胃部冰冷地下坠,她不确定是否在如此混乱的时刻、捕捉到一双蹲落到车前盖上的穿着草履的脚,轻巧得简直像一只鸟。

下一秒,车身复又重重砸落在地,半扇车窗的玻璃应声而碎,仍旧冲势不减呼啸着向前。

安娜脸色煞白,克制住呕吐的本能,两只手都攥死了扶手,抬眼一看才发现车厢里不知何时已挤上来另外两个人,胡子拉渣的枪手,怀抱长刀的武士,都是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熟悉脸孔、自称能帮她提供写书素材的受访对象。

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猛打方向盘,在几乎被甩脱出去的惯性中,他回侧头,冲安娜露齿一笑。

“你说得对,我的确拒绝不了!”

他高声说道,眼底闪烁着亮晶晶的快乐光芒。

“我就是鲁邦三世,现在——你相信了吗?”

(つづく)

开一个小短篇,庆贺时隔多年放送的剧场版

应该是日更

另请注意:鲁邦作为不死鸟ip,在不同的创作者手下拥有不同的表现手法和角色灵魂,本人由于比较欣赏近十年操刀外传的小池健风格,所以在形象塑造上会有一定偏重

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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