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妥协

竖日,当诺拉在黑暗象限鲜红的晨光中苏醒,昨夜如噩梦一般的经历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脑海。

她和那个恶魔的交|媾,她躺在他的怀里,跟随着他的节奏呻|吟... ...

一种如蚁噬骨般的战栗与恶心感迅速充斥她的全身,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只要轻微一动,便会有剧烈的疼痛从身体的那个部位传来。

她的枕边还放着一个医药箱,扭头便能看到上面贴着的便签,苍劲有力的字体似乎昭示着写下的人不同于外在形象的另一面:

你受伤了,乖乖躺着不要动,上午会有医生来给你检查。

她冷笑了一声,这种虚情假意地关心更令她觉得恶心,她将便签团成团扔到地上,然后强忍着疼痛走进浴室。

水汽弥漫在整个浴室,以至于她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体,洁净的水自头顶哗哗地留下,她用力将全身洁白的肌肤揉地通红,仿佛这样就能带走她身上所有的污垢。

洗下去,都洗干净... ...什么都不要留下... ...

泪水冲破了眼眶,在独自一人的浴室里,在水声的掩盖下,她抱头痛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随着泪水流淌而下的,还有来自下面的鲜血,与将自身上流淌下的水染红,然后染红整个地面。

水汽沉闷地压在胸口,在抽泣中,诺拉失去了意识... ...

当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床上,阿卡斯奴守在她的床边,见到她睁眼惊喜地呼喊:“您醒了!”

诺拉茫然地看向四周,声音有些沙哑:“我怎么了?”

阿卡斯奴连忙倒了一杯水,甚至贴心地将吸管递到她嘴边。

“您在浴室晕倒了,流了很多血。”

“流... ...血?”诺拉喃喃道,挂在半空中的血袋映入她的视线,可她的大脑却有些空白。

“医生说您需要卧床休息,尽量避免任何活动,防止再次牵扯伤口。”阿卡斯奴打开保温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份丰盛的早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灭霸大人特意吩咐为您准备了地球的食物,他说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他会尽力满足... ...”

在听到那个恶魔的名字时,诺拉的神智仿佛一瞬间恢复,连同昨晚痛苦的记忆,憎恶的心情,令她作呕。

诺拉没有说话,正在布菜的奴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灭霸大人还说,如果您需要,他可以随时来看您。”

“闭嘴。”诺拉打断她。

语气带着寒意,阿卡斯奴一愣,平日里这位女士始终很温和,虽然带着疏离感,却从未对自己厉声厉色过。

阿卡斯奴错愕地看向诺拉,只见那副往日里如初晨的阳光般温柔,却又不失明亮的面容变得灰暗无比,就好像... ...希望被夺走,明珠蒙了尘。

“您... ...”阿卡斯奴在一瞬间有了某种错觉,就好像一颗恒星悄无声息地陨落,再也无法发出光亮。

“滚出去。”诺拉再次冷声道,与方才不同的是,阿卡斯奴甚至在这句话中体会到了一股即将冲破自身压抑的爆发。

“好的,那您先休息。”奴隶放下饭菜,慌忙地离开。

关门声响起后,是彻底的寂静。

诺拉绝望地躺在床上,眼中看不到一丝光亮,她现在发自内心地对自己感到恶心,她甚至在恐惧,那个恶魔还会来吗?还要对她重复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多少次?

她甚至开始希望自己现在已经怀孕,因为那样至少能够避免再和那个恶魔接触。

这个想法在她脑中出现的同时,聪明的她却无可避免地知道,如果她真的怀了那个恶魔的孩子,她会开始憎恨身边的一切,憎恨那个魔鬼,憎恨这个黑暗基地,憎恨那个奴隶,憎恨那个孩子,甚至于憎恨自己。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只要看不到,自己就能逃避。

然而她避无可避,第二天早晨,一位医生来到诺拉的房间,带着一堆仪器,开始给她检查身体。

“嗯... ...我想,或许我应该... ...恭喜你,女士,你怀孕了。”医生的话中带着踌躇,似乎他也知道这其实算不上一件好事。

尽管诺拉期待着不要再与那个恶魔接触,然而当她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时,还是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哦... ...请不要这样看着我,女士,你的孩子他很健康。”医生有些慌张,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在那双淡黄色的迷人眼眸中看到了... ...恐怖。

医生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您的伤口勉强结痂,再过三天就可以开始上药,您... ...”

话音未落,一个杯子砸向了他,医生堪堪躲过。

诺拉面无表情道:“闭嘴,滚出去。”

“可是您的伤口很严重,如果不上药... ...”

一个玻璃花瓶连带着里面的花再次擦过他的脸,砸到了墙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医生抬头,床上的虚弱美人正在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眼中的盛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几乎是在同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是黑暗象限最好的医生,几乎见到过黑暗教团所有的大人物,然而这样恐怖的气场,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黑暗教团的统领,灭霸。

他相信如果自己不滚出去,眼前的虚弱美人真的能杀了他,他连忙道了一声告辞,拿起医疗箱夺门而出。

医生飞也似地逃出房间,然后合上门,可他却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甚至可以说胸口的压抑感比方才有过之无不及,他回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看着自己。

灭霸道:“情况怎么样?”

“她... ...”医生擦掉额头的汗,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位病弱美人,“那位女士怀孕了。”

话音刚落,医生便发现周围的压抑感陡然轻了不少,也不知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还是什么。

而灭霸视线则从医生转移到了他身后的那扇门上,仿佛能够透过那扇门看到屋内那个和他有过一夜情欢,如今正恨他入骨的女人。

“她的伤口怎么样了?”

医生张了张嘴,坦白道:“伤口已经结痂,但是病人拒绝用药,这样很难让伤口继续恢复,更严重的是,如果伤口直到生产期都没能愈合,届时子宫收缩压迫伤口,后果无法预测。”

灭霸沉吟了片刻,他想起了昨晚对那个女子的DNA研究报告,就像是窥得天神奥秘的冰山一角,甚至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难以置信的是,那个早已死去的卵细胞明明已经被做成了标本却还在自动分解,他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争分夺秒,最终只得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轮廓。

所幸,即使是一点轮廓也还是有作用的。

“如果生产期是三年呢?”

如果数据没错的话,那个女人的卵细胞能够兼容任何种族的DNA,能够和任何种族诞下后代,并且妊娠期限都会是,三年。

“三年?”医生一愣,不同种族生物的妊娠期都不一样,他可以理解,但是... ...

“但是,不使用药物帮助,全靠病人自愈,即使伤口不会发炎,这也会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伤口不会发炎。”灭霸道,他想起了那个女人初次逃出他房间时的情景,那个女子拥有自愈伤口的力量,也许三年,那样的伤口真的有可能痊愈。

他知道,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触碰她的那里,那是她所能维护的最后的尊严。

“伤口不用管了,你只需要负责她的妊娠就够了。”灭霸转身离开,剩下难以置信的医生呆在原地。

·

医生关上门后,房间里重归于寂静,诺拉自嘲地笑了,太讽刺了,她明明可以杀了那个人,然而现在却怀了他的孩子。

她就像个小丑,原本可以胜利,却亲手搞砸了一切。

诺拉闭上眼睛,一股厌恶感从内心深处传来,这一刻,她觉得无比的肮脏,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肚子里的孩子,连同她自己。

她憎恨周围的一切,身下的床,这栋房子,这个黑暗象限,这个恶魔的孩子,以及自己的愚蠢。

再也回不去了。

来自内心和身体双重的疼痛折磨着诺拉,即使灭霸解除了对她的软禁,她也再没有离开过房间。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带着淡淡的疏离感,无聊时会看着天空发呆,只是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丝笑意,也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从那天以后,她就开始绝食。

阿卡斯奴每次刚进入房间便会被她轰出去,医生更是无法踏入这个房间半步,当然这只是前几天的情况,后来,她已经饿得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当奴隶把食物端到她面前时,她干脆闭上眼睛别过头。

“求您了,吃一点吧。”奴隶苦苦哀求道,“灭霸大人说过了,如果您还是不肯进食的话,他会杀了我的。”

闻言,诺拉终于有了回应,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讥讽:“他是这么说的?”

“是的。”奴隶点头,回忆起那时的场面,全身都在颤抖,“那位医生已经死在了大人的手下,求求您,我真的不想死... ...”

闻言,诺拉扭过头,难以置信道:“那个医生死了?”

她看到了奴隶的眼中不加一丝掩饰的恐惧,她甚至能从那双眼中看到那骇人的场面,那个恶魔抬手之间便能毁灭一条鲜活的生命,然后漫不经心对奴隶施以警告。

与其说是警告奴隶,倒不如说是在警告她,如果她仍旧这么任性的话,将会有更多的生命因她而死。

诺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奴隶刚离开房间,灭霸冷酷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背后。

“她吃了吗?”

“她,她说,让您亲自去见她。”奴隶跪到地上,全身颤抖着,惊恐的泪水断线一般地无法止住,“求求您,不要杀我!”

灭霸毫不手软地将挡在门前的她扔到一边,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诺拉仍旧无力地躺在床上,灭霸大步来到她面前,言语中是无法掩盖的暴躁:“如果你因为绝食而流产,我还会重新让你怀孕,女人!”

下一刻寒光一闪,灭霸精准地捏住了她的手腕,而她手中的玻璃片甚至都没能靠近灭霸的脖颈。

“女人,你现在非常虚弱。”灭霸道,“如果你想杀我,仅凭这么虚弱的状态没有丝毫的可能。”

诺拉难过地别开头。

“... ...”灭霸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女人,你快成功了,你已经怀孕了,只要不离开黑暗象限,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限制,甚至还会给予你任何方面最好的待遇,现在你只需要安心地等待妊娠期的结束,就当在黑暗象限借住三年。”

“等到孩子降生后,你就可以离开,在此期间你甚至可以利用这里的医疗条件将你身上的伤、你体内亏空的魔力养好,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会给你准备一艘飞船,你什么都不用做,需要做的只有等待。”

灭霸已经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妥协,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妥协过,除了他的死亡女神。

最后他道:“如果你还是拒绝进食,我不介意亲自喂你。”

诺拉这才扭过头,脸上带着赴死的决绝:“我吃。”

是的,诺拉同样妥协了,她深知自己根本不可能杀了那个恶魔,也无法再看到任何人因为她被那个恶魔杀害,她能做的,只有妥协。

事情到此以双方各退一步而告终,之后谁也没有再来打扰谁,除了定期来做检查的,一位新的医生。

诺拉仍旧憎恨着周围的一切,她答应了会进食,但也仅仅是进食,脚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来自那里疼痛也逐渐变得麻木,可她不再开口说一句话,也不曾离开过房间。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她不再理会任何人,每天早上醒来后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发呆,直到夜幕降临,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医生甚至不能保证她的精神状态是否还正常。

而我们的宇宙霸主,他的生活重归以往,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和梦中很像的女人,他们在这场交易中各取所需,她在自己的生活中连一段插曲都算不上。

偶尔,只是偶尔,在没有人的时候,他会停下手中的事情,下意识地望向诺拉的方向,然后回过神重新着眼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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