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拉进距离的保罗的眼睛如同北极星般闪烁光芒,忽闪着眨动起来时,手沉甸甸的摸上我的颅骨。
我们的身体像是遭受了巨大冲击的高高建筑般被彻底夷为平地,躺在柔软的地毯上面,两颗头紧紧挨着,在进入睡眠之前聊起星象,诗篇,还有歌词与旋律。
他丝毫不觉着无聊似的附和我的每一句话,当我告诉他,“我的生活就像杜拉斯手中的果子。”时,他只是拉起我的手,告诉我:“你是她书中阳光下的一块面团。”接着几声笑从喉咙溜出,混杂在空荡,泛起回音的客厅中,分不清哪一声是我的,哪一声又是保罗的。
和一个比普兰特更加成熟的灵魂对话的滋味要好很多,我不想做躺在其它男人身边时,还思念着另一个人的可悲女孩,但笑容就是那样僵硬在了脸上,找不到任何原因的泪水流下之前,我扑进了保罗的怀抱中。
“我做了错事吗?保罗?”我不确定的语气划破了最后一点伪装的坚硬,但我却并不是太确定,自己究竟是真的在乎自己是否有让普兰特感受到疼痛,还是只是希望保罗能够将我想作:“敏感,却又同时实在惹人怜爱”的女孩。
头颅倚靠在他的胸口上面,我感受到了他呼吸的频率,拖起我身体的小小树叶出现在奔涌的河流上面,他伸出手臂轻轻拍起我的脊背,又被惊讶般停在上面,缓慢又用力的滑过上面凸起的骨头。
“你每一天都吃些什么?”他问,“难道只是喝一些露水吗?”
“这不是我的问题!”我任性的坐起身来,用手臂捂住了泛出水渍痕迹的眼尾,看也不想看保罗一眼,“回答我的问题!难道我真的不应该这样……”
“你不应该哪样?”保罗也跟着坐了起来,他伸出手,强硬却并没太用力的将我的手臂握在手中,真真切切看到了我的泪水后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驱使,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干嘛呀?”我皱起眉毛,不满的想用腿踢他的小腿,但他哪怕身体被笑意带着颤抖,也依然保持着强悍的专注。
脚腕被握住,保罗有了控制我身体的全部能力,他的额头靠近我,接着,将语气放作柔和,“不,洛蔓贝尔,我并不觉着你做了错事,像你这样的女孩,是不会主动关心别人的。”
“才不是这样的呢,”我直白的反驳了保罗的话语,“我当然会关心别人了!就像我会想……”
“你会想什么?”有着一双大眼睛的男人不说话了,最精致的人偶一样坐在那儿看过来,很好奇我的答案一样等待着。
他等待什么?
我根本没思考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说辞说服他,证明自己是一个饱含关心与在乎的好女孩,因为我从没学过该怎样用数不清的情感线试着获得一个人的真心,所以,只能选择和他对视着看向对方。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看我?”
同时出现的话语来自不同的嘴唇,又被此刻的荒谬纷纷逗笑。
瘦弱,擦去唇彩后的身体重新躺下,像是被晒在午后阳光下的切片梅子一样毫无反抗能力的接受光线照耀,倒数着时间,好奇着,究竟什么时候,阳光才会把我的最后一点水分从身体中抽出,只留下一块干瘪,泛起皱痕的果干。
如果我将它放在嘴唇里面的话,它会让我品尝到甜蜜吗?
答案处于未知,因为我又一次扭过头吻上了保罗的嘴唇。
我只是需要些亲吻而已。
我和保罗的手臂相互交叉着,他在从窗户渗进的月光中望向我,在接吻的间隙喊起我的名字,手也摸上了我的耳垂。
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却仍然想装模作样的用下巴亲昵的蹭他的手腕。
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在撅起嘴唇亲吻他前,将一切原因都怪到了毫无预兆的离别导致的空虚感上,心中情绪这样泛滥,怎么可能不是因为空虚感而引发出的盲目依赖呢?
眼睛与黄绿色的双目对视着,保罗的呼吸近在咫尺,我也许并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使他让我知道自己仍然拥有美貌,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正在安慰我,告诫我不要轻信普兰特在离开前怒吼出的那句:“比起你狠毒的心,你的外表一文不值。”并不是值得被反复思考,剖析的蠢话。
长久的对视令男人的手来到我的嘴唇上面,轻轻爱惜拂过,却在这期间透出执意想要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我的床柱上一样的占有态度。
男人是这样的。
我几乎毫不好奇保罗的态度,甚至提前预料到了,他会在哪一刻向我索要身份,陪伴,以及至高无上的特权,再顺理成章的把这一切归算在爱的名义中。
可爱究竟是什么?
是麦克价值不菲的礼物,还是普兰特的包容和隐忍?
不,都不是。
我从未对他们产生过爱意,也从不想奢求他们的爱。
爱好可怜,带给我一丝一缕的期望,短暂的喜悦换来潮湿的道路,却并不能用柔软的双唇和充满欺骗性的誓言化解困扰我的一切。
我摇摇头,睁开眼看向保罗,看他翘起的睫毛上下眨动着,就像是催眠师手中的怀表。
他还想我做什么呢?
我想不清他究竟在暗示些什么,却分外直接的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手腕。
“你想要留下来吗?今晚,就留在我身边。也只有今晚,你不是披头士乐队中的贝斯手,我也不是新闻中的洛蔓贝尔。”
“留下来?留在你身边?”
保罗像是听到了一个很荒谬的笑话,我能看出来,他本是想按照我设想的那样带着可惜的表情摇起头,用印在侧脸上的告别吻结束今晚的。
但从他的眼睛里,我却仍然能够看出他正在纠结些什么。
“如果你只把我当做报复前任离开的工具,洛蔓贝尔,我并不认为我们应该这样做。”
保罗的声音是不带一丝期望的,语气像是某个在悬崖前纵身一跃的赌徒。
他猜对了我的一切想法,徒留我在原地对着真相和谎言反复犹豫,最后带着虚伪的笑容将手摸向皮带。
“我会向你证明的,保罗,我会向你证明……”
后面的话被刻意淹没在拉链声中,保罗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撅起嘴唇,却并没把拒绝的话说出。
他漂亮的眼睛长久的停在我的手上,带着气音的喘息声在布料与皮肤互相摩擦时不经意溜出,半推半就的将衣服抛开,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时,鼻尖上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游戏的主导者从我变作他,仅仅只靠一个转身的动作,他是了不得的指挥官,而我却只是一个要听从他命令的小小士兵。
鼻腔中挤出的声音组合出他的名字,我没时间考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错误,只一声声的呼喊起他的名字,等待他将我愁闷的情绪赶走。
恍惚之间,像猫一样高高拱起的脊背惹的他发出笑声,我在闭上眼时听到他用带着调侃说道:“放松点,小流浪猫,你让我感觉有些痛了。”
他的语气那样柔和,我却无法出声回应半分。
轻轻皱起的眉被抚平,但那张出现在脑海中,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的男人却是普兰特。
黑暗中的星点摇晃着,颤抖着,像是落入水中,在成熟之前便被折断的花苞,随波逐流着,漂浮着落入下沉的水中又被高高挑起。
我的手被引导着滑过自己的身体,指尖轻触时感觉到了细微的触感。保罗轻吻着我的唇,然后慢慢向下移动,但我需要他的脸留在我的视线中,留的更久一些,直到手指不再出现在牙齿之间,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要在这期间叫喊出普兰特的名字。
但事与愿违,这就是作为无神论者的坏处,上帝总是喜欢和我作对,将我推向无法挽回的情形中,令受到惊吓的心脏砰砰跳动着,失神的双眼望向画着色彩绚丽油画的天花板。
耳鸣长久盘绕大脑,充满自嘲的声音在这期间响起,我毫无愧疚的坐起身,重新穿上衣服时看到他的眼睛扫过房间,最后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我面前。
“洛蔓贝尔,”保罗最后一次喊起我的名字,有气无力的声音被疲倦占满,他弯着脊背,将双臂固定在我的身侧两边,挫败带动身体下滑着双膝跪地。
“你想和我证明的事情就是这些,”他说:“我早该知道,这是愚蠢的决定。”
“有那么愚蠢吗?”我冷笑着无法理解他此刻的态度,只觉着这些男人们实在太难搞了一些,“是的,我的确喊了普兰特的名字,但如果我不喊他几声的话,我怎么知道自己对他还有没有感觉?”
“因为这是不对的,这是对我的不尊重与折磨,你就这样喊起普兰特…什么?”保罗暴躁的脾气随着诧异戛然而止,他站起身发挥全部怒火的面色在我眼中变作炙热的鲜红,不知道出于他本身的灵魂颜色,或是因为他接下来表现出的不可置信。
“你想喊出普兰特的名字?你在和我进行这些事的时候,脑袋里在想着他?”保罗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时,硬生生的勾起了我无法抑制的好奇心。
难道我喊的名字不是普兰特吗?
如果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
也许是因为眼中出现的疑惑实在太过明显了些,又或许是因为,保罗因为刚刚身体的互相触碰洞察了我的所有想法,我看到他迈动起脚步,低下头时,说道:“你喊出了安琪,我以为,她是你某个曾经在一起的骨肉皮女孩。”
“骨肉皮女孩!?你怎么敢这样称呼她的?”
我猛地站起身,不知道出于安琪重归的抗拒,还是无法被洞察的心事潦草被揭开展露,但无论哪一种原因都好,因为,我已经将外套不顾一切的甩在了保罗的身上,对着他大声喊出了那句:“如果你还不快点从我眼前滚开的话,我真的会报警!”
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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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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