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周六傍晚的风带着夏末的微凉,宇佐木站在有栖家楼下,手里攥着刚买的草莓大福——阿树前几天打电话时说加班总饿,她特意绕了两家甜品店,选了低糖款才买到。抬头望着三楼亮着的暖黄灯光,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按了按眼角,试图压下心里残留的混乱,才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阿树,青年穿着熨帖的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简约的石英表,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写字楼空调的凉意,一看到宇佐木就笑:“嫂子,你可算到了!我刚加完班回来,爸还说你该到了,草莓大福没化吧?”

“没化,放保温袋里了,给你。”宇佐木笑着把袋子递过去,指尖碰到青年温热的手,心里的紧绷感松了些。有栖的父亲从厨房走出来,系着灰色的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眼角堆着熟稔的笑意:“宇佐木来啦,快进来坐,最后一道可乐饼马上就好,有栖去买你爱吃的冰镇梅子酒了,应该快回来了。你们俩结婚这几年,也没少麻烦你照顾有栖,辛苦你了。”

宇佐木跟着走进客厅,目光扫过熟悉的陈设——墙上挂着有栖和阿树小时候的照片,旁边摆着她和有栖结婚时的合影,相框边缘被擦得发亮;茶几上放着阿树没来得及收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暗着,能看到桌面文档的残影,还有她上次来落下的攀岩训练手册,被细心地放在角落。客厅角落的花瓶里,是阿树从公司楼下花店买的小雏菊,透着职场青年的规整,倒比她和有栖住了几年的家,多了些鲜活的烟火气。

她刚坐下,阿树就端来一杯温水,顺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却依旧健谈:“嫂子,我上周跟同事提起你是攀岩选手,他们都特别惊讶,还问下次比赛能不能要签名照呢。对了,你上次说家里的洗衣机有点漏水,后来修好了吗?要是没修好,我认识家电维修的师傅,明天就能上门。”

宇佐木接过水杯,指尖贴着杯壁的温热,耐心地听着阿树聊公司的事——说项目赶工加了一周班,说部门新来的实习生很可爱,说周末终于能歇一天陪爸做饭。她偶尔点头回应,说洗衣机已经修好了,是密封圈老化,花不了多少钱,可思绪却总忍不住往昨天咖啡馆的方向飘——隆二那句“你和我在一起更放松”,像刻在了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想起昨天离开咖啡馆时,隆二站在门口目送她的模样;想起昨晚回到家,有栖在厨房煮味增汤,客厅里亮着熟悉的暖灯,可她却没像往常那样凑过去帮忙,反而坐在沙发上发呆,连有栖喊她“汤要凉了”都没听见;想起有栖把汤端到她面前时,眼底藏不住的疑惑——他们结婚几年,家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盆绿植都是一起选的,本该满是默契与暖意,可最近这段时间,她却总因为自己的心思,让那个家变得越来越冷清,连面对有栖时,都多了几分刻意的闪躲。

“宇佐木?在想什么呢?我问你下次比赛什么时候,同事们都等着要签名呢。”有栖的声音突然响起,宇佐木猛地回神,才发现阿树正举着手机,似乎要在备忘录里记比赛时间,眼神里满是期待。

“啊……对不起,阿树,我刚才走神了。”宇佐木慌忙收回思绪,抱歉地笑了笑,“比赛时间还没定,等教练通知了,我第一时间给你发LINE,签名照肯定给你和同事们留着。”

阿树笑着点头:“太好了!到时候我要是不加班,就拉着同事去现场给你加油,让他们看看,我嫂子是超厉害的攀岩选手!”

“好啊,到时候咱们提前约。”宇佐木跟着笑,抬头时,正好撞进有栖的目光里。有栖手里提着梅子酒,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显然是发现了她刚才的走神,却没有立刻追问,只是把酒瓶放在茶几上:“梅子酒买回来了,还是你常喝的那家,你等会儿少喝点,晚上风大,回家路上容易着凉。”

“知道了。”宇佐木低下头,抿了口温水,清甜的水汽在舌尖散开,却没驱散心里的涩意。有栖总是这样,不管她有什么反常,都不会戳破,结婚这几年一直如此,可这份包容,现在却让她觉得更愧疚——他们住了几年的家,本该是最安心的港湾,可她却总因为自己的秘密,让屋子变得像没有温度的空房。

这时,有栖的父亲端着可乐饼从厨房出来,笑着招呼大家:“开饭啦!宇佐木,快过来坐,尝尝我今天做的可乐饼,阿树说你爱吃外酥里嫩的,我特意多炸了两分钟。有栖,你也坐,别总盯着宇佐木,你们俩天天见面,还看不够啊。”

宇佐木跟着走到餐桌旁坐下,有栖主动给她盛了一碗味增汤,又夹了一块可乐饼放在她碗里:“趁热吃,叔叔做的可乐饼,比咱们家楼下那家老店还好吃,你多吃点。”

饭桌上的气氛很热闹,有栖的父亲聊着最近社区里的事,说楼下便利店新上了口味不错的纳豆,还说邻居家的孙女要上小学了,特意来送了喜糖;阿树偶尔插科打诨,说下周要带爸去附近的综合医院体检,还吐槽公司食堂的味增汤不如家里的浓郁,又打趣有栖,说结婚几年了,对嫂子还是这么体贴;有栖则会留意宇佐木的碗,时不时给她添菜,提醒她别光顾着喝汤,像往常无数次家庭聚餐那样自然。可宇佐木握着筷子的手却有些发紧,眼前的饭菜明明都是她爱吃的,却没尝出半点味道,注意力总在不经意间飘走——她怕手机突然震动,怕隆二发来LINE消息被有栖看到,更怕自己眼底的闪躲,会打破这份维持了几年的婚姻默契。

“宇佐木,你最近训练是不是太累了?”有栖的父亲突然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认真,“看你今天没怎么吃饭,脸色也不太好,要是撑不住,就跟教练请两天假,别硬扛。你爸妈走得早,结婚这几年,有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老人的话像一颗小石子,砸在宇佐木心上,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她赶紧低下头,用喝汤掩饰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叔叔,我没事,就是最近训练量有点大,没太有胃口,歇两天就好了。有栖没欺负我,他一直很照顾我。”

她没敢说心里的纠结,没敢说自己的谎言,更没敢说那个让她心动又愧疚的秘密。这些藏在心底的事,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连面对这份熟悉了几年的“家人聚餐”,都觉得格外煎熬。

有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让宇佐木的身体猛地一僵。她下意识地收回手,抬头时,正好看到有栖眼底的担忧,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那里面藏着心疼,或许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察觉,毕竟他们在一起几年,彼此的心思,从来都瞒不过太久。

“要是累了,等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在楼下散散步,吹吹风,再回家。”有栖轻声说,语气里满是温柔,没有丝毫责备,仿佛在小心翼翼维护着她早已不稳的情绪。

宇佐木看着他,喉咙发紧,只能轻轻点头。接下来的饭桌上,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偶尔会主动问阿树工作上的事,听他说项目进展,说下周要去大阪出差,心里的混乱却越来越强烈——她知道,有栖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反常,知道她最近回家后总躲在房间里看手机,知道她晚上睡觉总翻来覆去,可他还是在默默给她留余地,而她,却在这份包容里,越陷越深,把他们几年的婚姻,推向了冰冷的边缘。

聚餐结束后,宇佐木帮着收拾碗筷,阿树先一步接过她手里的盘子:“嫂子,你坐着歇着就行,我来收拾,你跟哥下楼散步,我等会儿把碗洗了。爸,你也去客厅看电视,这里交给我。”有栖的父亲也跟着点头:“就是,让孩子们忙,你跟有栖出去透透气,你们家离这儿不远,散步回去正好。”

宇佐木跟着有栖走出家门,楼道里的灯光昏黄,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走到楼下时,晚风轻轻吹过,带着梅子酒的清香,还夹杂着附近神社旁樟树的味道,宇佐木攥着衣角,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她想起结婚那天,有栖牵着她的手走在神社的石板路上,说要一辈子陪着她;想起这几年里,有栖在她攀岩受伤时彻夜照顾,在她比赛失利时默默陪她散心,可现在,她却快要守不住这份早已融入生活的承诺了。

“宇佐木,”有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语气认真,“最近是不是训练压力太大了?要是实在累,咱们就暂停一段时间,好好歇一歇。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来打理。要是心里藏着事,也不用瞒着我,我们结婚几年了,是夫妻,不管什么事,都能一起解决,别一个人扛着。”

看着有栖眼底的真诚,宇佐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她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想说自己的谎言,想说心里的心动,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怕一旦说出来,这份维持了几年的婚姻,就会彻底碎掉。她只能低下头,声音轻轻的:“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累了,等我调整好就好了。谢谢你,有栖。”

有栖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裹着她的手,像这几年里无数次那样安稳:“好,我等你。要是想歇着,明天就别去训练了,我陪你在家看看电影,或者去附近的公园走走。”

那天晚上,有栖牵着宇佐木的手,沿着街边慢慢走,直到夜色渐深,街边居酒屋的灯笼渐渐亮起,才走到他们住了几年的家楼下。有栖掏出钥匙开门,玄关的感应灯瞬间亮起,暖光映着熟悉的鞋柜——上面摆着她的攀岩鞋,还有有栖常穿的皮鞋,整整齐齐。可宇佐木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进去,心里满是慌乱与愧疚:这个住了几年的家,明明满是他们的回忆,可她却因为自己的心思,让它变得越来越冰冷,也让身边的人,渐渐陷入了不安。

有栖察觉到她的犹豫,回头看她,语气温柔:“怎么了?站在门口干嘛?进去吧,我给你煮点热茶,暖暖身子。”

宇佐木咬了咬唇,跟着走进家门,摸出手机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屏幕上没有新的LINE消息,可她的心里,却依旧乱得像一团麻——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隆二的温柔和理解,却像磁场一样吸引着她,而她和有栖几年的婚姻,也在这份拉扯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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