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有栖坦诚谈心后的日子,像是被温水慢慢浸润的布料,渐渐褪去了之前的紧绷与沉重。宇佐木不再刻意隐瞒心里的想法,每天从训练馆回来,都会主动和有栖分享当天的趣事——比如苣屋终于掌握了难学的攀岩技巧,比如训练馆里新来的学员格外认真。而有栖,也总会放下手里的事情,认真倾听,偶尔还会提出自己的看法,甚至会主动问起:“今天指导苣屋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压力大?要是累了,明天就多休息半天,不用勉强自己。”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宇佐木心里格外踏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有栖的改变,感受到他在努力靠近自己的内心,努力读懂自己的需求。有时候,她会主动和有栖聊起旧伤的阴影,说起看到高难度攀岩路线时的恐惧,有栖不会像以前那样只说“别害怕,慢慢来”,而是会陪着她一起翻看以前的攀岩视频,轻声说:“你看,以前你能轻松挑战这么难的路线,现在只是暂时被阴影困住了。要是你想重新尝试,我可以陪你去攀岩场,从最简单的路线开始,咱们一步一步来,我永远在下面陪着你。”
每次听到这些话,宇佐木心里都会泛起一阵温暖。她知道,有栖正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弥补曾经的忽略,一点点修复两人之间的裂痕。而她自己,也在努力放下心里的牵挂,再也没有主动想起过隆二,手机里也再也没有收到过隆二的消息,她以为,隆二已经接受了她的拒绝,已经彻底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直到周五的晚上,有栖下班回家后,手里多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脸色比平时严肃了些。宇佐木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看到他回来,笑着说:“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马上就能出锅了。”
有栖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过去帮她打下手,而是拿着文件夹,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轻声说:“宇佐木,你先过来一下,我有东西想给你看,也有话想跟你说。”
宇佐木心里咯噔一下,从厨房探出头,看到有栖严肃的神情,心里瞬间涌上一丝不安。她赶紧关掉燃气灶,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走到客厅,在有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怎么了有栖?出什么事了吗?”
有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叠打印纸,递给宇佐木:“你先看看这个,看完之后,咱们再聊。”
宇佐木疑惑地接过打印纸,低头看了起来。可刚看了几行,她的脸色就瞬间变得苍白,手里的打印纸也开始微微颤抖——这些打印纸上的内容,竟然是她之前找隆二做心理咨询时的记录,里面详细记录了她每次咨询时的心理状态、说过的话,甚至还有隆二对她心理问题的分析和解读。
“这……这是怎么回事?”宇佐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抬头看着有栖,眼里满是惊讶和慌乱,“你怎么会有这些咨询记录?这些不是隆二应该保管的吗?”
有栖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沉重:“这些记录,是我昨天去心理学协会办事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当时协会正在整理过往的咨询档案,我无意间看到了你的名字,就忍不住翻了翻,没想到里面记录得这么详细。”
其实,有栖并不是“偶然”看到这些记录的。自从上次知道宇佐木和隆二见面后,他就一直很担心——他怕隆二会用专业的心理知识,再次影响宇佐木的想法,怕宇佐木会再次动摇。所以,他特意托了在心理学协会工作的朋友,帮忙调取了宇佐木之前的咨询档案,他想通过这些记录,更深入地了解宇佐木心里的挣扎,也想看看隆二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走进了宇佐木的内心。
“偶然看到的?”宇佐木喃喃自语,手里的打印纸几乎要掉在地上。她看着纸上熟悉的内容,想起自己曾经在隆二面前,毫无保留地说出心里的恐惧、遗憾和压力,想起自己曾经对隆二说过“只有你能理解我”,心里就满是愧疚和不安——她以为这些咨询内容是保密的,以为只有自己和隆二知道,却没想到有栖竟然会看到。
“宇佐木,我知道你现在很慌乱,也很愧疚。”有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宇佐木下意识地躲开了。他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说道,“我看这些记录,不是要指责你,也不是要翻旧账,我只是想通过这些记录,更清楚地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挣扎什么,到底需要什么。”
有栖拿起桌上的另一叠打印纸,那是他根据咨询记录,整理出来的重点:“你看,在第一次咨询的时候,你说‘旧伤好了之后,我还是不敢攀岩,我怕再次受伤,更怕再也站不起来’;第三次咨询的时候,你说‘我指导苣屋训练,既希望他能实现我的梦想,又怕他像我一样受伤,我很矛盾’;还有第五次咨询,你说‘有栖很好,可他不懂攀岩,也不懂我心里的遗憾,我有时候觉得很孤单’。”
“这些话,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有栖的声音带着一丝酸涩,“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你,知道你爱吃什么,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知道你害怕什么。可直到看到这些记录,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懂你心里最深的挣扎——你害怕的不是攀岩本身,而是再次受伤的恐惧,是无法实现梦想的遗憾;你矛盾的不是指导苣屋训练,而是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压力;你孤单的不是我不照顾你,而是我不能真正理解你心里的痛苦。”
宇佐木的眼泪,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瞬间掉了下来。有栖说的没错,这些心里最深的挣扎,她从来没有跟有栖说过。她怕有栖担心,怕有栖觉得自己矫情,更怕有栖无法理解,所以一直把这些话藏在心里,直到遇到隆二,才敢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有栖,我……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宇佐木哽咽着,声音沙哑,“我怕你担心,怕你觉得我想太多,更怕你不能理解我心里的遗憾。我以为,只要我不说,你就不会知道,就不会为我担心。”
“傻瓜,我是你老公,你心里的痛苦和挣扎,我怎么会觉得你矫情?怎么会不担心?”有栖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我宁愿你把心里的话都告诉我,哪怕我不能立刻帮你解决,哪怕我会担心,也不想你一个人扛着这些痛苦,更不想你因为觉得孤单,而向别人倾诉。”
“宇佐木,通过这些记录,我还看到了隆二的心思。”有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在咨询记录里,多次提到‘宇佐木需要被理解,需要有人能懂她的攀岩梦想’,提到‘有栖无法满足宇佐木的心理需求’。他看似是在帮你解决心理问题,其实是在刻意放大你心里的孤单和遗憾,刻意强调我和你的‘不契合’,让你觉得只有他能理解你,只有他能帮你。”
宇佐木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隆二的咨询,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她想起隆二每次跟她说的话,想起隆二总是强调“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只有我知道你需要什么”,想起隆二总是在她面前,不经意间提起“有栖不懂攀岩,可能无法理解你”,心里瞬间泛起一阵寒意。
“不可能,隆二他不是这样的人。”宇佐木下意识地反驳,“他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他只是在帮我解决心理问题,他不会刻意放大我的痛苦,不会有别的心思。”
“是不是这样,你心里其实比我清楚。”有栖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给宇佐木,“这是我朋友帮我查的,隆二之前曾经因为‘过度介入来访者的生活’,被来访者投诉过,心理学协会还对他进行过警告。他看似温柔体贴,看似能读懂你的心,其实是在用专业的心理知识,操控你的情绪,让你依赖他,让你觉得只有他能理解你。”
宇佐木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那是心理学协会的投诉记录截图,上面清晰地写着隆二的名字,还有投诉的原因和处理结果。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和隆二见面的场景——隆二记得她的喜好,隆二总能精准地说出她的困扰,隆二总是在她犹豫的时候,给她“合理”的理由让她赴约,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隆二刻意为之。
“不……不会的……”宇佐木摇着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隆二他给我资料,帮我做心理建设,还帮苣屋调整心态,他只是在帮忙,没有操控我的情绪,没有让我依赖他。”
“他是在帮忙,但他的帮忙,带着目的。”有栖的声音很坚定,“他给你资料,帮你做心理建设,是为了让你觉得他有用,让你离不开他;他帮苣屋调整心态,是为了有更多理由和你见面,是为了慢慢走进你的生活。宇佐木,你醒醒吧,他不是真心想帮你,他只是想利用你的脆弱,利用你的孤单,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
有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戳中了宇佐木心里最不愿意相信的地方。她想起自己曾经的心动,想起自己曾经因为隆二的理解而动摇,想起自己曾经瞒着有栖和隆二见面,心里的愧疚和后悔,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我……我错了……”宇佐木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有栖,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相信隆二,不该被他的温柔和理解迷惑,不该因为他而动摇,不该让你这么伤心。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有栖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心里的心疼远远超过了责备。他伸出手,把宇佐木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没有怪你,宇佐木,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孤单,太需要被理解,才会被他迷惑。我只是想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想让你知道,真正对你好的人,不会利用你的脆弱,不会操控你的情绪,只会像我一样,希望你能开心,希望你能幸福。”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觉得孤单,不会再让你觉得没有人理解你。”有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你的遗憾,我会陪着你一起弥补;你的恐惧,我会陪着你一起克服;你的压力,我会陪着你一起承担。不管是攀岩,还是生活里的其他事情,我都会努力去了解,努力去学习,努力成为那个能真正读懂你、能真正陪伴你的人。”
宇佐木靠在有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感受着他坚定的承诺,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渐渐被温暖和安心取代。她知道,有栖说的都是真的,有栖才是那个真心对她好、真心想陪她一起面对所有困难的人,而隆二,只是利用她的脆弱,达到自己的目的。
“有栖,谢谢你……”宇佐木哽咽着,紧紧抱着有栖的腰,“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谢谢你愿意陪着我,谢谢你愿意为我改变。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隆二了,再也不会被他迷惑了,我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放在我们的家身上,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分开了。”
“嗯,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分开了。”有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温柔和坚定。
那天晚上,两人又聊了很久。有栖陪着宇佐木,把那些咨询记录一张张看完,耐心地帮她分析隆二的心思,帮她看清自己曾经的挣扎。宇佐木也把自己心里所有的疑惑和后悔,都告诉了有栖,心里的石头,也终于彻底落了下来。
睡觉的时候,宇佐木主动靠在有栖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格外踏实。有栖紧紧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睡吧,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
宇佐木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她睡得很沉,梦里没有了旧伤的恐惧,没有了内心的挣扎,只有有栖温暖的怀抱,和两人一起规划的未来。
可她不知道,此时的隆二,正在家里,看着电脑屏幕上宇佐木的咨询记录,眼神里满是偏执和不甘。他已经知道,有栖看到了咨询记录,也知道宇佐木可能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思。但他并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把宇佐木抢过来的想法——他觉得,宇佐木心里的孤单和遗憾,只有自己能弥补,只有自己能给宇佐木真正想要的理解和陪伴。
隆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下,宇佐木明天的行程,我要知道她什么时候去训练馆,什么时候回家,还有有栖的行程,越详细越好。”
挂掉电话后,隆二看着电脑屏幕上宇佐木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宇佐木,不管有栖怎么阻拦,不管你怎么逃避,你最终都会回到我身边的。因为只有我,才能真正读懂你,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而这份偏执的执念,也让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向宇佐木和有栖袭来。他们以为,只要看清了隆二的真面目,只要彼此坦诚相待,就能守护好自己的幸福,却不知道,隆二为了达到目的,已经开始策划更极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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