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爱听他唤自己的名字，何况是此时此刻？心下欢喜，当即便转身望向声音传来之处。
他俊美的脸庞神情冷漠，只一双灿若寒星的眼睛稍带温度，朝着他们走过来的速度不紧不慢，却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毓婉真没想到他会来学校等自己下课，还是恰好在这样一个急于摆脱追求者的尴尬境地里。
“霆琛。”她唤他。女孩子的声音娇娇糯糯，带着一丝对心上人自然而然的撒娇。
她原本是想飞快地跟彭□□道别后直接小跑过去的，但周霆琛迈动长腿，几步就走到了身边。平日里，他的喜怒哀乐总是有几分克制，但面对心爱的女子，从不会吝啬自己的笑意。
此时却只是对她微微牵动嘴角，然后便直直地看向正一脸茫然的□□：“还有事吗？”说客气是真不客气，偏偏语气又淡然得紧，似乎只是一句寻常问话。
不知怎么的，虽然眼前的陌生人脊背挺直眼神清亮，着装谈吐器宇轩昂，总不会是什么奸佞小人……但彭文霖就是觉得对方身上带着一股子逼人的煞气，跟日常所见的男子大有不同。
可佟毓婉却似乎感觉不到似的，甚至微笑着朝这人靠近了半步。
或许是因为□□打量的时间太久，周霆琛本就冷硬的脸隐约透出几分不耐来。
“我……她……”彭文霖脸色一阵青白，还有些结巴。本想问他一句：你是她的什么人？又觉得自己似乎没这个立场去问。
这一犹豫，对方却直接将他的沉默当做回应，径自转头对身边的女孩子说道：“我们走吧。”然后抬脚便走，好像丝毫不担心会被拒绝。
事实也确实如此。
刚刚还情绪有些低落的女学生飞快地朝着□□点头道别，漂亮的杏眼弯成了月牙状，匆匆跟了上去。
大步离开的男子走了没多远便将步子放缓，等着她追上去同行。带着黑皮手套的手不甚明显地展开，比他矮了一头的女孩子立即握了上去。黑与白的对比分外明显，十指相握的含情脉脉也极是扎眼。
彭文霖一口气堵得慌，看着两人莫名居然显得很是般配的背影，只觉得心肺都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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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踩着斑驳的树影走了一路，直到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校外的护城河边，他都默默无言。
四下无人，毓婉快走一步站到了他跟前，笑问道：“你刚刚……是吃醋了么？”语气里带了一点点得意，一点点狡黠。
被这样直白地戳中了心事，他有些羞窘，却不肯承认自己小气到连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都会觉得不高兴。
于是只是顿了顿，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作为□□，他这样纠缠自己的学生，实在过分。”
毓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他的言不由衷。
因为他的神情愈加不自在，她没多久便止住了笑意，突然又道：“其实彭□□是个挺好的人。”
明知她这样说，肯定是以一个学生而非是被追求者的角度。但听她言语间似乎对自己刚才不客气的言行举止有些不赞同，周霆琛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淡淡道：“他毕竟是你的老师，确实轮不到我来管。”似乎是表达歉意，语气却不大痛快。
那冷面并不是故意对她摆的脸色，甚至深邃的眸中还暗藏几分落寞。但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回避了她带笑的目光，连紧握的手都有要放开的趋势。
自重生以来，毓婉每回见到他这副什么事情都要闷在心里，委屈了自己的同时表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就会又心疼又特别想逗他。
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几声，她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再走：“我的意思是说，反正…你都是赢家了……就不能…认认真真客客气气地，先跟人家自我介绍一下吗？”
他愣住了一瞬，被她的温声软语轻而易举地攻破心房。眼前的女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因为语句里暗含的言外之意，白皙的双颊泛起浅浅一层红晕。
他装作没有完全听懂的模样，也是担心自己想得太好，故意道：“我若对他说我是沈将军手下的黑鹰，他怕是要吓得……赶紧将你从我身边拉走吧。”这回语气里倒是切切实实地泛了酸。
毓婉总觉得以他的头脑，再加上自己语气的暗示，是不该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的……但他的神情又是如此认真……
而且，霆琛不是会开玩笑的性子，对不对？
这样想着，便急急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是说……你大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说……我们……是恋人。”虽然依旧有些羞怯地低了头，但毓婉还是觉得自己该学着后世的女孩子那样大胆一些。有些话，其实不必羞于启齿。
这一低头，她便错过了他唇角志得意满的笑。
……
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下有几条石凳。
虽然看着还算干净，但风吹日晒雨淋的，难免有些被侵蚀的痕迹。毓婉只是瞥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想着拿手绢擦一擦便罢，周霆琛却要脱了墨蓝色的风衣给她垫着。她推拒，但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按着坐了下去，自己则坐在了旁边，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昂贵的西装裤子。
“……在你眼里，我是很娇气的女孩子吗？”毓婉又是甜蜜又是无奈地问道。
“我只是不想你的裙子被弄脏。”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我还不想你的衣服脏了呢！”毓婉娇嗔道。自己的裙子可比他的外套好洗得多，况且这身衣服也穿不了多久了。
他失笑：“我习惯了的。”
他说得简单平淡，用最轻松随意的语气，将那些掩藏在光鲜外表背后，独自挣扎于泥地血水里的苦难，通通一笔带过。
她却忍不住从心疼风衣转到心疼风衣的主人。
毓婉将头轻轻靠过去，声音轻柔：“霆琛，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的……”所以请你，千万不要抛下我，哪怕是为了我好。
他心中一动，侧身搂过她的肩膀，温声道：“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我只希望你过的每一天，都是平安快乐的。”
毓婉在他脖颈间笑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轻声跟他说着话：“这些天，我过得很充实也很满足。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应该还称得上是快乐的吧……我想做一个独立自强的新女性，能跟你站在一起，坦然面对未来的所有荆棘和坎坷。”
她话里的语气真诚而坚定，让他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其实这些天我都想好了……再过几日，我就向将军递交辞呈，远离那些腥风血雨，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即使想到了从前失败的经历，也改变不了此刻毓婉心中的甜蜜。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有些疑惑地蹙眉，但无从可探，也只能暂时压在心底。只是慢慢坐正了身体，打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跟他好好谈一谈。
随着她的动作，耳垂挂着的蝴蝶状坠子划过他光洁的下颌，微痒。他忍住了伸手去摸那只还在晃荡的碧色玉耳坠的**。
“霆琛，我知道，你是考虑到……我阿玛额娘会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他们总觉得，豪门贵族的少爷才是个好归宿。可是在我看来，那些纨绔子弟连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虽然这么说怪没良心的，但是……”她不好意思地咬唇不敢看他，顿了顿，却用了更大的声音声道：“不管阿玛多生气，额娘哭得多厉害，我就是老死在家里……也不嫁给别的男人。”
末了却还是鼓足勇气对他腼腆微笑，只盼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看她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学生制服，及膝的纯白色裙下，双腿自然地并拢而坐。精致的面容却有几分淡妆无法掩饰的憔悴，眼底多了层乌青的阴影，显然是这些天太过劳累，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可她笑得那么天真明媚，让他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仿佛所有的烦心事都变得不值一提。
周霆琛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有柔波在眸光里微荡：“我知道……我的毓婉，是个乐观坚强的小姑娘。但我不能任由你跟着我受苦受累，担惊受怕。”
她连忙摇头，一双杏眼忽闪忽闪，蝴蝶耳坠子也跟着左右晃个不停：“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的。就算有时候难一些累一些，也不会觉得苦。如果你心疼我支持我的话……那就，就只剩下甜了。”这话说得像情人间软磨硬泡的甜言蜜语，事实上也是——毓婉就差搂着他的胳膊撒娇了。
从小到大，她本就是在那氏膝下惯常爱撒娇的小女儿家，一张小嘴真要是想哄得人高兴顺了自己的意，可以比蜜还甜。再有看了这许多书，言语间还能夹杂一堆让人似懂非懂却无可辩驳的大道理。
周霆琛虽寡言少语，但并不是真的笨嘴拙舌，只是见了她这副娇美的模样，却也是“百炼钢成绕指柔”，有心而无力了。
何况毓婉还有下招。
“你不肯应我说的话……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女孩子没结婚之前，讲究德言工容就好；结婚以后，就该待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围着厅堂厨房转啊？”她抿着嘴，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大有一种他要是敢答是，她就哭给他看的意思。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颊边的一缕乌黑秀发压回耳后，温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好。”反正他会好好护着她的。
下一刻，她便恢复了如花笑颜，扑进他怀里：“霆琛你真好～”
话语里满满的激动之情听得被夸赞者都觉得受之有愧。
他温柔地回抱她，以最轻的力道，又提醒道：“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有事就来找我，知不知道？”想起了前些日子的事情，周霆琛既为心爱的女孩子的聪慧而骄傲，又生怕她过分勇敢，在自己没能看护到的时候受了委屈。
她在他的颈窝处乖巧点头：“记住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轻吻了她的鬓角，下定决心往后不能有片刻的放松。
……
过了不知多久，毓婉突然讪讪打破了相拥的温情时刻，期期艾艾地说：“其实……是有一件事，还得靠你帮忙的……”
风水轮流转……这回坏的就是霆琛了。
不是我瞎说，虽然派大星是舍不得欺负小丸子的。但要是真“欺负”了，毓婉也是身娇体软易推倒哒～【滑稽】
毓婉其实很会撒娇的，真的。不信看剧里她是怎么跟额娘撒娇的，只要她愿意，能磨得人心都化掉……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软磨硬泡的对象在乎喜欢她呀(づ ●─● )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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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