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辗转难眠。

淡粉色的纱帐里头，躺着一个尚算年幼的小姑娘，生得清纯可爱，虽然圆圆的脸蛋还没完全长开，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即使是皱着眉满脸烦闷的模样都纯真无邪得紧。

睁着眼睛是望着月光挨到了天明，闭着眼睛也是听着钟表走动的时间等到了天明。连她自己都实在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一块，却也实在想不出丢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姑娘姓金，闺名唤作梅丽，今年还只十五岁。

父亲是现任国务总理，而且还是一家银行里的总董。生母是何姨太，一个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女人。虽然是庶出，但不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哥哥姐姐，一家人都爱她，叫她小妹妹。家里的银钱，每天像流水般地进来出去。作为金家娇养着的八小姐，除了读书而外，本不该有哪怕一桩事是不顺心的。况且她在教会学校的成绩很好，人缘也很好，但凡有什么游艺会，总不会错过。

洗漱过后，梅丽早早地就下了楼，直接去了饭厅。

厨房里早已有下人在忙活，不需要主人等多久，各式早餐就能端上桌来。

“八小姐，今儿怎么又起那么早呢？哎呦，是不是天太热了，晚上睡不好？太太昨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叫人晚上给你扇扇风……”吴妈是跟在金太太身边的，几十年了。梅丽从出生起就一直跟嫡母待在一块儿，自然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很疼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可也并不是天气太热。别告诉母亲了，兴许今晚就好了。”梅丽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白日里补觉还舒服些，不想小题大做，于是很快换了个话题：“吴妈，我想吃绿豆粥和芙蓉糕，今天有没有呀？”

“有有有！知道八小姐爱吃，厨子都备着呢。这就给你端上来～”老妇人一叠声地肯定，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转身就去小厨房催促。

一碗粥并几道点心小菜很快摆到了小圆桌上。

梅丽听了听楼上的动静，没什么声响。这个时候一般也没别人下来了，连几个姐姐都至少要再过半个多小时才会起床，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原来他们家里，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头齐脚不齐，吃饭的时间，就不能一律。金太太就索性解放了，叫儿女媳妇们自己去酌定，愿意几个人一组的，就几个人组一个团体，也不用上饭厅了，愿意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这样一来，要吃什么，可以私下叫厨子添菜，也不至于这个人要吃辣的，有人反对，那个要吃酸的，也有人反对，总是背地大骂厨子。

所以他们家里，除了生日和年节而外，大家并不在一处吃饭的。原本梅丽常常是跟母亲或者姐姐一道吃饭，最近有些失眠，渐渐地也就赶不到一个时间去了。

绿豆粥是消暑的，煮得糯糯的，若是凉了或许更好吃，只是家里人早上是不许她贪凉的。至于那有些甜腻的芙蓉糕……她很爱吃么？

梅丽依稀记得自己是爱的，这个家里谁都知道自己爱吃。可是为什么……这些天她却觉得那些爱吃的菜品，都没了记忆里的美味呢？

明明还是同一个厨子做的，小姑娘微微蹙眉，又咬了一口，还是咽下去了。

不知怎么的，很想吃碗馄饨。

不要家里重金聘请的大厨做，要街边小摊上做的那种。

或许就是因为没有吃过……

才想得这般挠心挠肺。

早饭吃到了五六分饱，梅丽就放下了筷子。

她上楼去房里拿了两本书，就打算出门了，只说要去学校。留下吴妈忧心忡忡地看着桌上动了没多少的食物，愁得恨不能叫太太管一管八小姐……才吃那么一丁点儿东西，饿着了可怎么办？

不，应该是管管七少爷才对。

估摸着就是前些日子七少爷开玩笑说八小姐太胖了，扎着两个小辫子，鼓着腮帮子的时候，脸圆得像只小猪，当时就气得梅丽委屈得要命。

真是的，他就是不懂——小姑娘就得长成他们八小姐这样的，才有福气呐！吴妈这样想着，决定晚饭让厨房多做些荤菜，好歹要让小姑娘多吃几口。

……

车子开到中途梅丽就让司机停了下来，说自己跟女同学约好了要在书店里逛一会儿再慢慢去学校，让他直接回家去就好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只是多半是在下午放学的时候，跟别的女学生走出校门来，聊天聊得正高兴，不想那么早回家，就会再约好一个时间，让司机来接。

小姑娘嘛，跟要好的手帕交一起逛逛买买东西，再正常不过了。仆从们都知道，八小姐虽然活泼得很，却是金家最好伺候的主，说什么时候来接就是什么时候，决不像七少爷那样喜欢乱跑。连老爷和太太都一直觉得小女儿最叫人省心。

“那您现在一个人，万一遇到了什么事儿……不如我在这儿再等一会儿吧。”司机还是有点不放心。

“哎呀你就回去吧，离上课还有好久呢。况且车子杵在这里，都堵着人家路啦！”梅丽下了车，把门给推上，自己就往热闹的街上走。

慢吞吞地走了十几步路，听到轿车发动的声音，娇俏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才心情极好地大步往前。

要是被七哥知道，他肯定会戳一戳自己的头，佯怒道：“小东西，居然学会骗人了，这可不好。我得告诉母亲去！”梅丽情不自禁地想象着脑海里兄长的模样，最后一点点因撒谎而生的心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反正也没人知道～

街上果然有个面食摊子，但是很小，总共不过两张桌子挤在一处，而且已经坐满了人。

毕竟现在是清晨，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老板和边上一个帮忙的男孩子忙得脚不沾地。

梅丽哀怨地看了吃得正香的客人们一眼，觉得这或许是上天对她说谎话的惩罚。于是干脆换了个方向，真的往书店走去了。

偌大的书店里就零星几个人，老板正和一个人闲话家常，见了她一个学生打扮的小姑娘进门，也并没有殷勤地招揽生意。这也是常态。很多家境普通的学生就算来书店里，也会选择租书而不是买书。从他们身上，老板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一排书架是外文书，一排是翻译著作。梅丽兴趣缺缺地继续往里走，又略过了许多古诗词和讲书法的书，直到走到最里面，见到了几本时下正流行的畅销作，本来也是随意瞥过，却突然地被几个字吸引了视线。

她伸手把那书拿了下来。

封面是彩色的，画着一对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姿态亲密地倚靠在一处。下方印着三个大字：玉梨魂。就算梅丽年纪还小，也知道这书约摸是写成年男女之间的事情……怪羞人的。

“哎～你也想租这本书呀？”一个瓜子脸的女学生突然靠近，有些好奇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梅丽一惊，愈发觉得手上的书烫手得很，慌忙摇头：“没，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拿了这本书。

那女生看起来要大几岁，见她面色泛红，明显是有些羞窘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小妹妹，你别害羞嘛！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书，我是明嘉女中的。我们班上的女孩子，有大半都看过了呢。”

本来梅丽是觉得有点羞，倒也不是觉得写爱情的书就见不得人，只是觉得不好意思罢了。

但这样被人说出来心思以后，反而有些不服气：“我也是明嘉的学生，就是因为听了同学提起，才过来看看。我没有害羞……只是、只是……这本有些旧了，我换本新的。”梅丽将手上七分新的书放了回去，换成更高的架子上包着书皮没有拆封的一本，甚至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害羞”，随手又拿了一本彩色封面的书，就到柜台结账去了。

听她这样说，女生更觉有趣。然后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孩子虽然穿着学校统一的蓝色校服黑色裙子，可衣服的质地却似要比普通人更加柔软，做工也精致得多，袖口和腰身处还镶了圈花纹。

应该是个家境殷实的小姑娘吧，瓜子脸的女生心想。

所以才能仅仅为了一点点赌气的心思，二话不说地买下两本昂贵的精装本。

……

走出书店大门，梅丽看了看腕上德国进口的手表，快到八点了，也该去学校了，可她虽是这样想着，却半点不急——最近到外面游.行的学生太多，老师也不管，甚至有些老师自己也支持学生去抗议，校园里反而冷冷清清，课堂大多是自习，怪无趣的。

要不是嫌家里更闷，她才不出来呢。

金家家教算不上多严，只是谁游.行都可以，却没有金家的少爷小姐去街上向政府抗议的道理。不为别的，就为总理大人是她父亲。有这游.行的功夫还不如在家里撒撒娇呢……虽然金总理估计都不会听。

也因此，尽管学生们联合工人游.行示威几乎隔三差五地举行，可向来乖巧的梅丽居然到今天才头回亲眼瞧见：衣着整齐的男女学生和穿着不同的工人举着自己做的旗帜，拉着长长的横幅，在最前面人的带领下高喊着口号，一个个都像是斗志昂扬的战士，英勇无畏地大步向前。

怎么感觉……这场景好熟悉呢？

这段时间时不时出现的离的感受又萦绕周身。

就在梅丽恍神的这一会儿功夫，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原本因为不断有路边学生加入而壮大的队伍，被穿着黑制服拿着棍棒的保安队给冲散了。冲突越激烈，人们呼喊着的声音就越大，场面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她想找个地方避一避，却发现街边的店家早已明哲保身地关了门。小姑娘望着蔓延过来的汹涌人潮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贴着角落睁大眼睛看……

却看见有个蛮横的巡捕一棍子打在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头上，顷刻间那男生就倒在了地上，头破血流、人事不知……梅丽眼睛马上就红了。

既是害怕，也是委屈，还有生气——明明是自己都在发抖了，却想冲过去拦住那些人施暴的举动。

吵吵嚷嚷的环境中，小姑娘鼓起勇气走过去，想用总理千金的身份让他们好歹收敛一些。

可是周围太乱了，横冲直撞的人群才不会管这样一个娇弱小姑娘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梅丽刚走了几步，就被几个正在推搡的人挤着险些摔倒在地。

幸好，有人在身后虚搂着她的背，又用自己的身躯牢牢护住了她。

……

直到两人在一处低矮的民宅前站定，跑得面红气喘的梅丽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抬头去看眼前的陌生男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审视的意味：

他很年轻，穿着时下最普通不过的学生装，三贴袋式样的黑色上衣和笔直的长裤，没有戴帽子。如果不是身量颀长，相貌又极周正俊秀，一双深邃的眼睛清亮无比，想混在如刚才那样的人群里，一定非常容易。

察觉到小姑娘不懂得掩饰的有些警惕的模样，他对着她微微笑了笑，像是才发现自己还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开了。

只是眼睛还牢牢地盯着她，不闪不避。

刚才的混乱中，他如天降般扶住了她即将摔倒的身体，随后一言不发地护着她避开推搡着的人潮，带着她左拐右绕地跑了一路，才来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小巷里面。

“怎么一个人跑到那里去？你一个小姑娘，很容易受伤的。”他率先开口，用大大方方的口吻说着关心的话，怎么也不像是个歹人。

弄得梅丽不自觉地为自己之前的小心思而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觉得对方是坏人，毕竟他还救自己脱离了困境。

只是……他的视线太直白、太炙热了，就像他温暖到灼人的掌心的温度一样，蒸得小姑娘白嫩的脸颊上始终浮着一层红色。

她微微垂下眼眸。

“我不是参加游.行的学生，只是路过而已……刚才，刚才看到那些人居然动手打人，就想去劝一劝。”越说声音越低，虽然留了个心眼没直接自报家门，但梅丽也清楚地认识到了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就算人家知道她是总理的女儿，又能怎么样呢？谁会管她。何况当时的场景，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见她已经有些羞愧地埋着头，他自然也不会再有说教的心思。想伸手去抱抱吓坏了的小姑娘，却也知道此时两人根本没比陌生人好到哪里去，不可逾矩。

垂在身侧的手微动，还是勉强忍住了，只是声音更加柔和：“有没有受伤？”

梅丽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飞快地摇了摇头。顿了顿，纤细的手指绞在一处，轻声道：“谢谢你。”

她长到那么大，还从没有跟除了兄长以外的异性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如今在这样僻静的地方独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脑子里还有点儿晕乎乎的。

本是简单且应当的一句道谢，也因为害羞而轻如蚊蚋，不想反而添了几丝旖旎气氛。

他甚觉有趣地欣赏着面前心爱的小姑娘为了自己展露的娇羞神态，但也不敢笑出声来，怕她恼羞成怒选择一走了之。

好不容易欣赏够了，正想说些什么话宽慰宽慰对方，最好能哄得她重绽笑颜，就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声“咕～”是从女孩儿平坦的腹部传出来的。

……都忘了，早饭就吃了几口，馄饨也没吃上。

梅丽这回真的是羞愤欲绝了。

难为柳文浩还能憋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温声询问：“跑了一阵子，好像有些饿了。能请我吃顿饭吗？”

或许是大男子主义思想，或许只是客观原因，但至少梅丽从没听说身边有男子让女子请客的事例，还是像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倒像他请她吃饭的口吻一样平常。

可一点儿也不让人讨厌。

不但解除了她尴尬得要命的处境，还有种特别新奇且亲切的感受……最后就是，让小姑娘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价值的。

拉开了背在肩头的天蓝色绣花布包，里面放着课业上用的和书店新买的几本书，一个长长的笔袋子，梅丽忽略了心中短短一瞬的悸动，飞快地把《玉梨魂》拨到一边，拿出了几张钞票和零钱。

“这些……够吗？”小姑娘微微蹙眉，她带的钱其实不少了，够寻常的一家几口人下趟馆子。但不知道他想吃的是哪家饭店，要点多少菜，所以有些担心请不起。

柳文浩见她翻找了一阵，原还有些纳闷，突听到她用这样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自己，这般可怜可爱，只觉得心底的每一个角落都柔软得不可思议。

“……足够了。”他回答。顺手接过她手中对女孩子而言或许有几分沉的布包，微微歪着头朝她笑：“走吧。”说罢便率先往前走去。

小姑娘愣了愣，看向空荡荡的手心，希望对方千万不要注意到包里那两本新买的书。

但也就是那么一想而已……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就算注意到了，也没什么关系。总觉得自己……对他，没必要那么害羞。

梅丽跟在他身后小步小步地走着，眼前闪过刚才的那一幕：明明是站在背光的阴影里，她却觉得他的笑容很纯粹，温暖如春光明媚。

那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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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汤包、三丝春卷、桂花糖芋苗、五香鹌鹑蛋、什锦豆腐涝，还有煮得极糯的小米粥……从进店到在小包间坐下，然后慢慢悠悠地点餐，拢共不过一刻钟时间，梅丽就看着侍者极快地摆齐了丰盛到对两人而言有些铺张的早餐。

快得就像整个餐馆的人都只为他们优先服务一般，虽然楼下大堂里确实没有什么人。

她记下了这家店的名字和位置，琢磨着以后带家人过来——七哥肯定不知道在学校附近还有这样一家新开的餐馆，桌椅干净得一尘不染，东西好吃还不贵。

……

小姑娘自顾自地半低着头填饱肚子，心算着这一顿饭约摸要花多少零花钱，却不知被请客的男人已经盯着她走神良久。

柳文浩注意到眼前人用精致的汤匙拨弄着瓷碗里的一枚红枣，好一会儿了，显然没有想吃的意思，倒是虾仁馅儿的汤包已然咽下两个。便知她并不如何爱吃甜腻的东西，跟调查的情报有所出入。

他轻轻夹起蒸笼里剩下的汤包放到她碗里，俨然一副大哥哥的口吻：“多吃些，你太瘦了。”

梅丽本来在走神，现在却因为他的话不由得想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家里哥哥总说我胖呢……”其实梅丽知道自家七哥喜欢逗人，她虽不苗条，总也不至于胖得像只小猪呀！

但从那以后小姑娘就注意少吃荤腥了，女孩子嘛，总是爱美的，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真的胖了。又正值夏天，胃口不好，本也不想吃太腻的东西。桌上汤包若是纯肉馅儿的，她也不会连吃两个了。

……

柳文浩觉得金家七少爷怕是瞎了。

他回忆着之前动乱时手扶过的纤细腰肢，一本正经道：“怎么会？他定然是逗你顽的。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儿怎么行呢？”他边说边给她面前的小碟子倒了些醋，那模样简直是恨不得亲口喂心爱的小姑娘多吃点东西。

梅丽没有推拒。

等微烫的汤包底部沾了醋，用筷子夹起来小小咬了一口，先吸了其中鲜醇的汤汁，然后再吃虾仁和面皮……她用这样缓慢却聚精会神的态度又吃了三个汤包。

小姑娘是填饱了肚子，对年轻的男人而言是精神得到了满足。秀色可餐，不外如是。

“唔……你自己怎么不吃呀？”梅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他。她再怎么走神，也不会没有发现对方直到现在就尝了几口甜粥，夹了块春卷罢了。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怎么总看着我吃，自己却不动筷……”

柳文浩愣了一瞬，惊觉自己居然忽略了小姑娘的敏感，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如毛头小子愣头青一般的做派，却也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将灼人的视线移到了食物上面。

总不好大喇喇地坦言说：“光是看着你吃，我就已经饱了”吧。太轻浮了，会惹她厌恶罢。

他不再盯着她，她却抬手拖着下巴专注地看他，还是光明正大一点不避讳的那种。清亮的水眸一眨不眨，好似平时听课的认真。

如果此时对方真是初坠爱河的年轻男学生，这会儿子估计早就紧张得手都哆嗦了。就算不紧张，脸也该红了。

但柳文浩没有。

他挑了挑眉，唇边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咽食的速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梅丽有些疑惑地蹙眉，回忆着学校里两位男同学的模样——同样会时不时盯着自己看，可每当自己的视线直视过去，他们便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起来。

与此相比，明明也没有差几岁，但眼前的年轻男人真叫人琢磨不透……可触摸的温和，却也兼具了难以探寻的深邃和神秘。

虽然他的家境应该也挺优渥，至少不至于困苦，却不像七哥那样挑挑拣拣慢条斯理。相反，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不是急切的那种快，吃相也决算不上粗鲁……可这样，好像吃的是精致餐点或粗茶淡饭并无任何区别。

梅丽心头无端端地涌起了一种淡淡的酸疼，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就是越来越深了。

“你……也要多吃点儿呀。”小姑娘轻轻说，嗓音柔柔的。

水润的杏眼与他对视了一眼，眸中溢满了自己都不知晓的关切。

他微笑，点头：“好”。

马上开学了，最近又是过年，没什么时间码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写正文……

于是打算琛婉换个人设来段小短篇，当平行宇宙吧。

其实还是琛婉，只是两人魂穿，毓婉失忆了，霆琛没有。毓婉成了金梅丽，《金粉世家》的八妹。霆琛……霆琛就很厉害了，柳思孝、高文轩、李浩然，三个人加起来凑成了本文的……柳文浩。

而且霆琛很可能还不是正文的那种……可能又是变态琛。

毕竟我一写小剧场，派大星就各种不正常，控制不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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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金粉世家》版琛婉（柳文浩X金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