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诸伏景光

景光乙女《爱人年上》

神无法惩罚不信仰之人。

1.

诸伏高明迎来了他远道而来的客人。

风尘仆仆的女性坐下后局促地对他笑笑,他请侍应生来点单,客人却只捏紧了桌上用来过渡的温水。

于是诸伏高明帮她点了杯热可可,两个陌生人没有过多寒暄,客人又瞟了眼他,很快就躲开了视线,“…您和他如此相像。”

在缓解紧张的饮品送来前,他等待的故事先抵达了。

2.

初遇绿川君时,他是我的客人。

那时从普世角度来看,我的年纪还不能烟酒合法,却也在歌舞伎町打混了几年,深知做这皮肉生意,首要就该学会健忘。

因此妈妈桑把我带到绿川先生面前时,我只觉得有些面善,但在脑海中搜刮不出一点印象来。

听到绿川君想要我做他三个月的女伴时,我判断他是对我曾经的服务很满意,下意识堆起一个营业用笑容,期冀能把这单敲定。

敲是敲定了,但与给钱的爽利劲儿相反,客人没有丁点急色的样子,只是给了我张夹着钥匙的纸条就离开了。

他眼神只是轻飘飘地略过我,好像我同玻璃台上的酒杯、沙发旁的绿植一样,也是个摆件儿。

妈妈桑高兴得失了力道,我手臂被她抓住的地方生疼,勉力保持着面上的笑容挂着,心上为这桩顺当生意悬了一悬。

然而我在纸条上的公寓逗留两周有余,慷慨的客人也未曾光临。自住的地下室隔间快到缴纳下月租金的时间,我实在想剩下这笔支出,就悄悄把可怜的行囊打包进了客人的公寓。但我又怕随时被客人赶出来,于是在房东用捏我臀部表示不满时,还小心翼翼陪着笑。

我就像是一只老鼠,悄悄在主人不在意的情况下,在绿川先生的公寓里打了洞。这是有抽水马桶、淋浴和能看见阳光窗子的天堂,我节俭地使用着水电,靠生咽临期的袋装泡面果腹,在夜晚也不开灯,希望他能再晚一点发现我的存在。

这天我久违的放纵自己一次,在厨房烧水想吃一碗泡面,靠着灶火照明,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水沸,却突然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啪。”灯的开关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被突然的光亮刺痛了眼睛,绿川先生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仗着身高轻松地看清了灶台上的情况,他把黑色的皮质手套从手上摘掉,扔到水槽里,“再多煮两包吧。”他这样说着,又离开厨房了。

水槽里残余的水滴变成浅淡的红色了,血腥气也浓了一些。

绿川先生很快换好了衣服,这次我听见了他走过来的脚步声。

我把火关掉,把锅端到餐桌上,回过头,绿川先生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倚在门框上,他身量高,束身的衣服把他健壮的线条清晰地勾勒出来,视觉效果上挤满了,像一头用松弛状态麻痹猎物的豹。

在这种威慑力下,我使不出什么职业技巧,只能干巴巴地,“先生,请用。”

锅里就只有两袋份量的泡面,我最近难得无需妆点招客,妈妈桑也早就收走了抽水,为了把握这节俭的大好时机,我自然不会奢侈到备什么鸡蛋香肠来配菜,何况冰箱用起来又掉电快,我生怕电费用尽的提醒把主人召来。

绿川先生看了看,也没怎么挑剔,他没吩咐,我就只能拘谨着在一旁饥肠辘辘地看着他把我期待已久的美餐享用完,我试图发散思维抵抗饥饿感,开始担心一会儿上工的时候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晕过去。

绿川先生进食的安静而迅速,他吃完就离开了食堂,锅子里除了汤什么也没剩下…确认主卧的关门声响起,我从橱柜里拿出预留好的一小碗面,勉强算是止住了胃里打着的鼓。

明天还是买些食物回来吧,毕竟要有职业道德,我盘算着该怎么用最少的钱做出最繁复的花样,迷迷糊糊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僵着脖子去敲金主的门,在许久没有回应后大着胆子扭开把手,房间里的窗子开着,厚重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抬起帘脚,白日的光才勉强从缝隙里挤进来一丝,床上整洁地像是昨日无人睡过,但是我又确实是被饿意唤醒的。

绿川先生的离开并不是悄无声息地,他派来的属下砸门时发出的声音足以将我的人设响到崩塌,我深呼吸了许久把脏话克制住,把门打开一条缝,门哐地又被踹了一脚,我赶紧从那后面闪开,打扮得很符合刻板印象的极道男把大包小包扔到地上,“喂,你是没长手吗?这些东西也要爷送?”

明明还算清秀的长相,染了看起很伤发质的黄毛,打着鼻钉,歪歪扭扭的花衬衫领从不伦不类的黑西装里挤出来,脸上还留着宿醉的酒色,这会儿看清了我的长相后流露出一种非好意来,“是你啊…”

我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陪酒女自有一套生存之道,对于这种看上去麻烦的家伙,是要记好长相小心避让的。

黄毛凑了上来,我摆出怯弱的样子,他伸手撩了撩我头发,“叫我滨田。”

滨田身上的酒气很难闻,我屏住呼吸,“请问…是绿川先生请您来的吗?”

滨田神色一僵,收回手时甚至拽下了我几根头发,“绿川、先生让我送货。”那声先生不情不愿地从他齿缝里被挤出,说完他迁怒地给了地上的袋子一脚,离开前留下一句黏腻的道别,“可可小姐,我们下次见。”

月余没听过的挂牌名让我有些不舒服,我把被滨田踹散的袋子从地上捡起来,将食物与饮品一一填满冰箱。

绿川先生如果不再出现,那真是完美的金主了。滨田一周会来送一次食物,我会隔一阵子恰当地装作室内无人,愉快地听着他骂骂咧咧的声音走远。

出于感激,我用护手霜护理了绿川先生上次没有带走的手套,精心装在盒子里,无聊的时候对着期冀绿川先生会忘记自己只付了三个月的钱,不要过早将我从这里赶走,毕竟他不使用我,我在这里就没有立足的理由。

滨田又一次来砸门的时候,把那个理由带来了,“…的!”他骂着脏话,“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他吵嚷着,说是绿川先生让他带我去医院检查,“有没有那种病。”滨田恶劣地笑着,我忍着坐去车子的后座,滨田虽然骂了几句,却没强硬地要求我坐到前面去,我只有几次枕营业的时候坐过这类高级车子,我猜这是绿川先生的车子,滨田又不敢对我的位置指手画脚,我有了些许猜想。

果然,从私立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出来后,我再次坐进车子时,绿川先生在后座上看着平板,我向他问好,他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滨田用我没听过的恭敬语气请示着去向,得到了回公寓的回答。

车厢里又若有若无萦绕着一股血气,刚刚来路时还没有,我不敢打扰绿川先生,尽量把眼光放在车窗的位置,我也许久没有出门,对霓虹闪耀有种陌生的感触。

可以在温暖而平稳行进的车里观看粉色的橱窗,这城市从未对我如此亲切过。我被蛋糕店的漂亮模型抓住了眼光,可惜车速很快,就算是我随着回头,也不过一眨眼就过去了。

检查结果不会当天出来,我想绿川先生依旧不会要求我履行职责,但是他难得来公寓,我必须把握住这次讨好的机会。

但是我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进修”,我从前接不到绿川先生这样的太客订单,我实不知道这个阶层的人如何讨好,只能避免多说多错,用最笨的方法表演真诚。

进公寓门后我没有去接他的衣服和鞋子,毕竟陪酒和保姆亦有差别,我赶着去厨房烧一壶热茶,绿川先生不紧不慢地脚步声接近,我尽量把身段凹成有情致的形状,“你在学烹饪?”

糟糕,最近我太过松懈了,走的时候滨田催得急,我忘把从书房柜子里找出打发时间的烹饪书籍放回原位了。

绿川先生已经在餐桌旁坐下,翻起了书页,我只能先试探着道歉,“是十分想学习才从您的柜子里拿出来参考的…”

他不置可否,“学得怎么样了?”

呃…我继续微笑。

绿川先生明了,他放下书,“更喜欢蛋糕?”

我在车里的回望被他注意到了,我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大着胆子应下来。

“明天我让人送电脑过来,上网检索着学吧。”绿川先生带着那本书起身,壶里的水还没烧开,我不敢挽留,看他离开,只能喏喏称好。

他这次在公寓待得时间够长,我想起车室里闻到的血气,猜他是受了伤在休养期,来公寓送东西的属下换成了木下,一位比滨田看起来清爽礼貌地多的年轻人,提起绿川先生的时候会带着点敬仰。

三个月到了,绿川先生没有让我离开,我也没有接到妈妈桑催促的电话,我窃喜,每天消磨着木下送来的面粉与鸡蛋,磕磕绊绊地开始学习制作甜品。

绿川先生只在主卧与书房里出没,我有时候想,自己和家具的作用是一样的,就像需要一个烟灰缸安置在公寓的茶几上一样,他需要一个“女伴”安置在公寓里,于是就有了这次“雇佣”关系。

他偶尔会和我一起用餐,我会特意把练习后看起来最成样子的作品混进木下送来的菜品中,注意他视线会不会略过,他却一次都没有动过。

我实在是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我不具有做女伴的唯一性,得不到绿川先生的肯定,我无法安稳入睡。

我特意把这份憔悴留到了木下来的时候,在他喋喋不休介绍着新鲜鸡蛋与低筋面粉时掩住唇打着哈欠,木下脸腾地就红了,支支吾吾要告辞,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多试探了几次才打开他的话匣子。

“您和绿川先生真是如传闻一般恩爱啊…”

木下吃着我练手的作品,我被他这句话砸晕了,接下来就听见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故事。

一个有关绿川先生为了露水情缘的可可小姐加入帮派,努力受到老大器重,得到身份地位后救风尘的故事。

我不懂为什么男的也会觉得嫖/客与妓/女间会有真心,但这天一同用餐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试图在记忆里挖出见过的蛛丝马迹。

他注意到了,用眼神示意我有话直讲,“先生,您真的曾经是我的客人吗?”

绿川先生没有回答,反而第一次评价了我的甜品,“这道克拉芙缇,算是看上去有点样子了。”

绿川先生的眉眼很锋利,我也没见他笑过,这次在樱桃布丁的香气里,他突然显得有点柔和了的眉眼,让我看怔了,忘了追问下去。

他很快又离开,可能是因为那道甜品的缘故,木下送来了许多图册,上面有精致的点心照片,以及法语的烹饪方式。

我为了讨好金主欢心,只能又在互联网上学起了法语。

日子就这样过去,绿川先生只偶尔来公寓歇脚,我也渐渐理解他可能像我需要“可可小姐”这样的人设,需要成为“陷入热恋”的绿川先生,不再像从前那样怕他把我赶出去,而新的目标是让他能愿意吃一口我做的甜品。

我没什么别的打算,我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打算,我没过过这样平稳的人生,我将这看作偷来的休假,多享受一会儿算作一会儿,不去烦恼以后。

我甚至胆子大到敢同绿川先生抱怨学习甜品的辛苦,巧克力太烫,面粉总是难处理,力气太小握不住锅,哦,也有可能是手不够大的缘故。说到这里我还提议说和绿川先生比比手的大小,话说出口,我自己先诧异,但还是硬着头皮伸出了手到他面前,又不敢直视,准备尴尬的举一会儿再收回来。

我在心里默念着数字1、2、3…

有温热的感觉贴了上来,绿川先生的手有着干燥的暖意,触感上有许多茧,手掌宽厚,手指长过我快要两个指节,他稍微比了一下,就很快收回去了。

“先生手这么大,拿锅子一定会比我稳…”我已经克制不住胡言乱语,从脑海里随便扯了个句子就往外吐。

“也许吧。”绿川先生不在意,他那天好像有一点谈兴,问起我的故乡,我鲜少能向人讲起北海道的厚雪与海风,不由自主地就讲了许久,意识到自己占用了太多绿川先生时间,就感到难为情起来。

“是想家了吗?”

“…”我无法回答,也许是想的,但是没有什么回去的理由。

绿川先生也想到什么似的出了会儿神,没有追问。那天他依旧没有尝一口我做的甜品,但是我已经会在熟稔的食物香气里自我调节,期待着下次的机会来临。

我那时候潜意识里真的不太怕他了,在他不在时我会睡前在客厅里看一会儿电视找睡意,那天晚上习惯性地又窝去客厅沙发,迷迷糊糊间睡过去了。

被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时,绿川先生正站在我身前,我意识回笼,意识到自己已经洗漱过,现在是素颜,还穿着地味的棉质睡衣,也没有喷备战时用的香水,我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

绿川先生的表情也很奇怪,有种…答案落地后的懊恼感?

“…所以你那时候成年了没有…”我听见他类似抱怨的低语。

什么时候?

绿川先生难得露出一点情绪,我来不及抓住线索,他已经放下了手下的毛毯转身往卧室走去,“回你房间睡吧,这里凉。”

我摸了摸卸妆过后会露出稚气的脸,歌舞伎町里女人的年龄从来都是自己的可调节武器,我顺着绿川先生的话回想,隐隐约约想起了一点眉目,好像曾经在昏暗的房间里,我见过蓝色的光线粼粼流淌。

公寓门被敲起这一天,我以为又是一场与木下愉快的会面,我拉开门,滨田撞了进来。

他虽然伪装成木下敲门,但又像是有点神志不清,说着语焉不详的胡话,“他杀了老大…”

我惊异地想确认,滨田口中的老大是谁,“…绿川,绿川杀了老大。”

我吊着的一口气刚松懈下来,滨田就扑了上来,“他抢了代号!”

他涨红的眼睛要脱出眼眶,瞪到我眼前的都是血丝,“…木下在老大手里,他眼也不眨,先开枪杀了木下,又杀掉老大,绿川…一开始监视绿川我就跟老大说了他不可信!…是你…”

“绿川点你那天,我和老大在监控里看,老大说一个玩婊/子的人成不了气候,就是你…”

滨田用手掐住我脖子“都怪你,你和绿川一起骗了我们!呜…”他吓得哭了出来,“你陪我一起逃跑好不好?”

滨田失去了理智,手上越收越紧,我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突然可以呼吸了。

找回视线前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先溅到身上了,是滨田的血,和他的人一样黏腻,我看见绿川先生拎着滨田头部的位置,用力往墙上砸,滨田的嚎叫声也随着听觉的恢复起来,但又渐渐弱了下去,只有新的血又溅了一些在我身上。

我被烫得打了个寒颤。

那天最后的印象里,绿川先生把滨田的身体拎出门外,看我发抖的样子,想了想,从他卧室拎出来一件风衣,用钉子钉在墙上,把滨田血染的地方遮盖上了。

被掐过的喉咙要恢复很难,绿川先生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我还不能说话。难得我们俩坐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话比我还多。

他带来了薄薄的一个信封,夹着的东西却很丰富,是机票、支票,以及一封去蓝带学院的推荐信。

“我有些厌倦了。”绿川先生把这些东西推给我,我极力想表达自己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被他吓到,可手边没有纸笔,我也不会用手语,只能尽力打着胡乱的手势想把心思传达给他,绿川先生看我乱比划了一通,闭了闭眼睛,我怕他理解不了,还想去抓他的手。

被轻易避开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办好了我的签证与护照,明明没问过我的名字。

我被可能是他新下属的人押送去了机场,这批西装革履的人更死板更沉默,我多次试图与他们沟通期望能与绿川先生再见一面或者只需打个电话都无果,直接被流放到了巴黎。

我是北海道出身的孩子,从前我不知道,会有地方冬天不下雪,却还这么冷。

学艺的时候也很苦,我抱着一定要好好学习,回去要努力开店,开成连锁,遍布日本大陆的决心,就算绿川先生再不愿意,走到哪里都会被我甜品的香气侵袭。

靠着这一点说不上是爱还是恨的期望,我挨过了在巴黎进修的日子,也挨过了创业的艰辛,慢慢地店一家又一家的开,那点子恨已经变成了怨与感激。

遇见绿川先生是我最大的幸运,是他让我可以像人一样生活了,他只是不爱我,可是在他教会我之前,我连自爱都不懂得。

我暗暗在每一个晚上睡前给自己打气,等自己变得再好一点,再完美一些,就去找他吧,也许他看了现在的我,会改变主意呢?也许寻找他的下落会有些艰难,但是总会有办法的。现在媒体信息发达了,网络、报纸、新闻…方式那么多。

可新闻把他的消息带给我那天,真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本来是个普通的早晨,我看着店员往新店的橱窗里放做好的模型,就听见电视里主播刚刚激昂宣布跨国犯罪组织的声音变得沉痛,开始宣读了牺牲者名单。

那天真的是太巧了,我的世界很小,只有蛋糕与寻找的执念,我不关注新闻,不关注社会,也不关注除了绿川先生外的其他人,但是鬼使神差地,我在那时候抬头看了悬挂在墙上的电视。

有一位警官的黑白照,与我认识的人长着一个样子。

那位警官没有蓄须,表情飞扬,看上去年纪比我小的样子,和绿川先生常年坚毅的表情并不相符。

店员还在感叹他的俊朗。

我从前觉得自己是可怜人,这个警官不是比我更要可怜吗?

名字跳出来,也是没见过的四个字。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长成一个样子呢。

所以后面降谷警官找到我时,我拒绝收下那位叫做诸伏景光的警官抚恤金里的一部分。

他们应该是两个人…他们不该是一个人。

3.

热可可已经变成可以入口的温度了,诸伏高明温和地等讲述了故事的女士平复心绪,并且向她表示了感谢。

是他没听过的与弟弟有关的故事。

降谷零在被女士拒绝后就找到了诸伏高明,问他愿不愿意宽慰她一二。

景光放心不下的人,他是愿意来见一见的,也因此幸运地拼凑出一点弟弟过去的影子。

“降谷警官说你们长得很像,我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女士的手帕按住眼角,诸伏高明没见过那个阶段的弟弟,景光也不可能留下照片,他有些分神,在脑海中描想弟弟的样子。

他知道女士正在用他的轮廓怀念另一个人,他不愿意打扰,就尽量给她多些时间。

女士告辞时,诸伏高明出于弟弟的遗愿,还是向她提起了抚恤金的事情。

意料之中被拒绝了。

“诸伏先生,我信神佛。”

“绿川君是我的恩人,所以我近来去了许多庙寺神社,舍了很多香火为他祈求冥福。”

她的眼光变得悠远,依旧用着从前的称呼:“很多…我把他帮助我的钱,十倍还了。现在我和他,是平等的了。所以不论他留给过我什么话,我都可以选择不听了。我要喜欢他,不是陪侍的可可小姐喜欢太客绿川先生,是我堂堂正正地在喜欢诸伏警官,喜欢多久,都由我自己说的算了。”

4.

我从前也有过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对绿川…景光先生念念不忘,现在终于想通了,因为年岁渐长,我就越来越深刻体会到他带给我的东西有多么宝贵。

因此年复一年,爱他更甚。

可惜遇上时,年上爱人较我成熟许多,我那时不知道机会与时间一样,错过了就无法回头。

我在最后向诸伏先生请教了景光先生的真实年龄,他逝去时,已经比现在的我年轻了。

从前年上爱人,往后爱人年上。

当我已经被打磨通透后,他的时间早已永远停滞。

终究是爱人。

送给2024.12.07

*日语里的爱人,是情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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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诸伏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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