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岛……”萩原研二刚开口，月岛灿已经蹦到松田阵平身边，染血的手指“啪”地拍上他的肩膀，“松田前辈——我帮你抓到逃犯，夜宵你请？”

松田阵平的目光从肩膀的血迹慢慢移到月岛灿脸上。

少年瓷白的脸颊还沾着一点飞溅的血渍，笑容却纯净而明亮。

“啧。”

松田阵平突然伸手，一把扣住月岛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烫，力度也大得不容抗拒，可另一只手却从口袋里摸出消毒湿巾，粗鲁地擦起月岛灿指甲缝里的血。

月岛下意识缩手。

“别动。”他头也不抬，语气嫌弃，“你打算带着人血吃夜宵？”

湿巾擦到掌心时，松田阵平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里有几道新鲜的月牙形伤口，正缓缓渗着血丝。

他冷笑一声，故意把酒精棉片狠狠按上去。

“......痛。”月岛灿小声嘟囔，却没抽回手。

“活该。”松田阵平冷哼一声，嘴上骂着，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

萩原研二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变魔术般多了一盒草莓奶油蛋糕。

“啊啦，刚好有夜宵~”他挖走顶上的草莓，直接塞进月岛灿嘴里，“糖分能稳定情绪哦？”

月岛灿被甜得皱起眉头，还没咽下去，就听见萩原研二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小阵平刚才发信息说——”

“炸弹是假的，但血是真的。”

月岛灿的睫毛颤了颤。

萩原研二趁机把剩下的蛋糕塞进他刚消完毒的手里，“吃完记得洗手。”

他眨眨眼，“血和糖混在一起会招蚂蚁的。”

松田阵平突然把两把钥匙抛到空中——

“加油。”

“洗车。”

萩原研二精准接住第二把钥匙，“诶~小阵平终于舍得借我备用钥匙了？”

月岛灿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让他骑松田阵平的改装摩托，而萩原研二开另一辆车。

“后座只能坐遵守交规的人。”三人走到门口，松田阵平已经跨上萩原研二的摩托，把头盔扔给他，“你单独骑。”

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中，月岛灿站在原地，看着掌心被蛋糕奶油渐渐覆盖的伤口。

草莓很甜。

酒精的刺痛感还在持续。

而那两个背影已经消失在便利店门口，连头都没回。

——但他们给了他整理表情的时间。

【啊啊啊灿灿这个歪头杀我没了！！！可爱小天使灿让麻麻亲亲！】

【松田揉头了！松田揉头了！他、真、的、超、爱！】

【这揉头杀力度绝了！既掩饰关心又阻断主播情绪崩溃】

【只有我注意到hagi欲言又止的表情吗】

【啊啊啊hagi真的我哭死，明明看穿一切却选择守护】

【求问血是谁的！灿灿受伤了吗急急急】

【没人觉得主播最后那个笑很瘆人吗，跟一个精致的木偶一样，有点后背发凉的感觉】

【前面的，这叫疯批美学懂不懂！】

【默契满分！都不提但都懂！】

【当主播说“表演”时，到底指那个劫匪还是自己？】

【好温柔啊……真的，无论看多少次，真的觉得警校组真的是心中的白月光top没有之一】

【不追问，不凝视，只是用背影告诉你——我们等你】

【和那天晚上说的话呼应了啊，说实话灿灿这次失控真的有点吓到我了（眼神真的好恐怖），但也真的很心疼啊啊啊】

【我们的灿宝贝，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好了】

【给你自由驰骋的空间，但必须遵守的安全底线】

【我们注意到了一切，但选择包容。】

【我看到了你的伤，但不会说破】

【我们等你整理好自己，等待你愿意开口的那一刻】

【他们让我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友情——不需要解释的默契，一个眼神就懂的信任，即使未来分离也永不褪色的羁绊……警校组就是理想友情的具现化！】

【明明都是伤痕累累的人，却还在努力成为别人的光明——

小阵平在父亲的冤屈中选择守护正义；

hagi看透人性阴暗却选择包容；

zero承受着身份带来不公依然坚定负重前行；

hiro背负着黑暗过往却依旧温柔坚定；

班长在父亲酗酒的阴影下成长为最可靠的支柱……

他们自己带着伤，却想保护所有人。】

【上面的，不要再刀我了，我真的要哭死了唉】

【这算什么？亡夫回忆录吗？（苦笑）】

【啊啊啊，一想到以后我就好心痛，但是灿灿是“观测者”啊啊啊什么都做不了啊啊无能爆哭T﹏T】

【各位，已经从隔壁“变轨者”直播间回来了】（该评论已被屏蔽）

【咋样咋样？】

【呵呵，原来人心如死灰的时候真的是感觉不到痛苦的】

【《无人生还》《全灭》是什么概念？】（该评论已被屏蔽）

【救一个死一个，还是全部一次性死，你自己选吧（冷笑jpg.）】（该评论已被屏蔽）

【已经快要没有机会了啊，我听说只剩几次得到“变轨者”身份的机会了】（该评论已被屏蔽）

【啊啊啊，只能在这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吗？不要啊】

【灿灿，他们会**，拜托救***】（该评论因涉嫌误导观众已被删除）

《管理员再次提醒：禁止发布不正当言论》

他再次看见了那些被系统屏蔽的弹幕。

可能是因为发的人太多了，这次的弹幕消失得比以前要慢一些，他能零零碎碎的捕捉到一些关键字。

“变轨者”

“只剩几次机会”

“救——”

手指无意识地收拢，蛋糕盒被捏得微微变形。

月岛灿抬起眼，望向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消失的方向。街灯的光晕在视野里模糊成一片暖黄色的雾，像是能触碰到的温度——

但很快，夜风灌上来，那点虚幻的暖意被吹散，眼底的光晕一点点归于平静。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他的手指微微一顿。

「月岛雨（妹妹）」

“笨蛋哥哥！”少女清亮的嗓音劈头盖脸砸过来，“妈妈说让我打电话问一下你还活着没有！还有——”她突然压低声音，“……你那边怎么有风声？又在飙车？”

月岛灿下意识攥紧手机。掌心的伤口被压得生疼，他却笑起来，“是警用摩托啦~我还没有开始飙车，小雨兽现在要不要听引擎声？”

“谁要听啊！”月岛雨气呼呼地喊，“敢超速我就告诉妈妈！”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养母带着笑意的声音，“别总凶哥哥呀……”

夜风突然变得很刺骨。

月岛灿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映在摩托车后视镜里的影子——金发被吹得乱糟糟的，右眼映着路灯的金，左眼沉在阴影里的蓝。

像个小偷。

偷来了“月岛”这个姓氏，偷来了会骂他笨蛋的妹妹，偷来了玄关永远亮着的那盏等他回家的灯，偷来了对他温柔关心的父母。

——而小偷最怕的，就是被夺回赃物。

“笨蛋老哥？”月岛雨的声音突然变得迟疑，“你……没事吧？”

他猛地回神，喉结滚动两下才发出声音：“嗯~在想给全世界第一可爱的小雨兽带什么伴手礼呢，草莓大福怎么样？”

“......恶心。”电话啪地挂断了。

忙音响起时，月岛灿才发现自己把伤口掐裂了，火辣辣的痛感将他的理智拉回。

他缓缓松开手。

就算知道了原来的剧情又能如何？

——他不能管。

——一旦他插手“变轨者”的事，那些藏在暗处的黑暗势力，以及世界意识的排斥，都会给他的家人带来危险。

——这一世，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样平凡温暖的日常……他绝对、绝对不能失去。

绝、对、不、能。

自电话挂断后，夜风似乎更冷了。

月岛灿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父母站在他们身后，他抱着妹妹，笑容灿烂得刺眼。

而此刻，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右眼的金色在黑暗里渐渐暗沉，左眼的冰蓝凝结成霜。

他最终关掉了那个正在后台运行的破解程序，将所有关于“变轨者”的线索删除。

摩托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街角——他们果然没走远，只是绕了一圈回来等他。

月岛灿抬起头，嘴角已经扬起熟悉的弧度：“好慢啊两位前辈~我的草莓巴菲要化掉了哦？”

他的声音轻快明亮，仿佛刚才的挣扎从未存在。

抱歉，但——我也有绝对不能失去的人。

我终究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