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就是他杀害了公爵大人！”
伴随着老管家近乎凄厉的叫喊，随着他一同前来的剧院安保人员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步步靠近将银灰团团围住。
突如其来的指控打了银灰一个措手不及，凌厉的眉峰微蹙，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将他包围住的人群。只考虑脱身的话，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突出重围，眼前的人群加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他不能这么做。这个时候离开反而会加重自己的嫌疑，这不是银灰希望的结果。
况且这句话中包含的另一个消息更值得他注意——杰斐逊·格林死了。
作为任务监视对象，银灰前脚接到RSI通知任务完成的通知，后脚这个任务目标就凑巧地死在了现场，联想到杀手在后台对自己说下的话，让杰斐逊的死显得愈发疑点重重。
“先生，杀人可是很严重的指控。”众目睽睽下，银灰依旧维持着他的得体的假面，神态看不出任何慌张的情绪，只是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疑问，“我想中间可能存在什么误会。”
眼下警方还没有赶到现场，自己想做什么还有机会，凭借老管家的一面之词就想定罪也未免太早了些。
“很遗憾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也理解你悲伤的情绪，但是……”银灰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迈步靠近管家所在的位置，语气平缓隐隐带着几分威压，“凡事还是要根据证据说话，既然你言之凿凿说我是凶手，那么请问证据在哪里？”
“是你最后见到公爵大人的，不是你还能有谁！”老管家两眼通红，看着银灰的眼神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闻言银灰嘴角微扬：“所以你没有证据，这只是你的推测。”
不等老管家继续说话，银灰回头提高了些音量，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他所说的话，语调平缓顺着老管家话中的逻辑继续说道：“最后见到公爵大人的未必是我，你是发现公爵遇害的人，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推测，你如此大张旗鼓是为了嫁祸给我这个外乡人。”
极度的哀恸和愤怒让这位年迈的管家先生失了分寸，他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丝毫不顾及绅士礼仪失控地大喊出声：“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会伤害公爵大人？”
“管家谋害主人图谋钱财的案件也并非罕见。”银灰朗声，分神去观察众人的反应，剧院方并不受到老管家的指挥，听到银灰有理有据地反驳，一时也犹豫起来。
“你！你！”老管家胸口急剧起伏，揪着胸口的布料被气到说不出话。
见目的达成，银灰不再咄咄逼人，放缓了语气：“这样毫无根据的推测我能提出千百个，人人都可能是凶手。”他顿了顿随后面向围着他的安保们，“我刚刚在这里做什么诸位有目共睹，轻信一家之言就认定我是凶手未免太荒唐了。”
一番论述下不少人渐渐放下疑心，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若不是眼前这位先生挺身而出，包厢的大火还没有这么快就能扑灭。
“抱歉先生，希望没有破坏您的心情，也请您理解剧院的难处。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不妨移步休息室稍作等待，等警方调查清楚再离开也不迟。”经理打扮的工作人员上前几步脸上赔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再反抗只会加重自己的嫌疑。银灰垂眸目光落在经理堆笑的脸上：“你说得也是。只是我平白无故被冤枉一遭，又遇到失火这种事，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看似善解人意，但暗含苛责。经理能走到今天这个职位那里听不出这番话里有话，也是他今天运气不佳，遇到了这般棘手的状况。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得罪任何一位贵宾，只是格林公爵积威已久，比起来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异国商户也只能多有得罪。
好在是眼前的青年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人，心中叹气，经理再次弯下腰：“请吧先生。”
再三邀请下银灰并没有迈开脚步，自顾自起了个话头：“公爵遇害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尽管只是商业上有所来往，但也依旧感到唏嘘，作为生前接触过他的人之一，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眼下警方还没到，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现场，说不定会想起什么细节也说不定。”
并非太过分的请求，经理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早点找出凶手对大家都有利。
不顾管家的反对，被拥簇着一行人回到了案发现场的贵宾包厢。
先是起火现在又是发生命案，一晚上发生的变故太多，剧院方面也是疲于应对，守在包厢外的工作人员见到来人强打精神问好。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挥退。
“我记得离开时门口还有两位保镖，他们现在人呢？”银灰故作疑问，他当然知道保镖是谁打晕的，这个时候提起来不过是为了进一步洗清自己的嫌疑。
“被发现的时候他们正陷入昏迷，正在采取急救措施，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恢复清醒。”经理简单回答了一下银灰的问题，接着他远远站在原地，示意包厢里就是案发现场，“公爵大人的遗体还在原地，可能会造成不适，如果坚持想要进去，为了保护现场，我们会陪同你一起。”
“无妨，打晕保镖的人想必就是真凶，等他们醒来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银灰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走廊的摄像头，他记得博士曾说监控被杀手破坏，但作为一般观众他自然不会猜到这点。于是明知故问道：“走廊不是还有监控，没有拍到凶手吗？”
提到监控，经理脸色一白，生硬地转移开了话题：“还是等到警方来再处理吧。”
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银灰迈步走到门前。
包厢的门锁没有被损坏的痕迹，他出门前锁过门，名为卢西恩的杀手将自己引开后还有另一位不速之客来访，他是否又进到过房间，又是以何种方式。
征得同意后，银灰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伸手遮了一下口鼻。他没有往前更进一步，只是远远地看着打量包厢内的一切，最具冲击力的无疑是瘫倒在地的杰斐逊·格林尸体，他的喉咙有一道深深的切口，流出的血迹洇红了地毯，暗红色的血迹逐渐干涸，普通人目击现场已经有忍不住呕吐的，银灰却早已习惯，但也装出几分不适的模样。
目光从尸体上移开，观察起包厢内的陈设。在他走之后包厢显然凌乱了很多，茶几上的花瓶碎了一地，插在其中的鲜花也染上了血迹，碎裂的陶瓷残片到处都是。
只是远远看了几眼，银灰就捂住口鼻转身离开了。
没有人愿意久待在命案现场，一行人很快被领着走向了剧院休息室。
在进入休息室后负责人便匆匆离去，环顾四周在座的诸位脸上愁云惨淡，大抵是今晚凡是和杰斐逊有过接触的人员都被叫来此地。了解完情况后银灰寻了一处清净地，向工作人员借用座机拨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呼叫助理帮忙处理自己和格林集团合作的相关事宜，一个是打电话给大使馆，他现在的身份是异国商人，需要大使馆出面担保。
打完这两通电话后，银灰将电话还给了工作人员。不使用自己的设备是因为他的通讯器留在房间内，被绑架博士的人一起带走。通话中他并没有避着工作人员，即使去查也不会发现这两通电话的异样。
随后银灰捏了捏眉心闭目养神，似乎直击现场的后遗症还没消失。
方才银灰的说辞打消了大部分人的怀疑，但老管家还是坚持认定银灰就是真凶，一路上没给任何好脸，只死死盯着银灰的行动，好找出他身上的疑点坐实他凶手的身份。
很快警方就赶到了剧院，负责本案的警官职位不低，被经理带到休息室时脸色阴沉难看。杰斐逊·格林这般大人物被谋杀并不是一桩普通的案子，来自各方的破案压力只会更大，事发到现在已经近两个小时，案件侦破的难度只高不低。
警方到达之后随即着手调查现场，黄色的警戒线封锁了楼道，禁止无关人员进出。休息室内的人员也被随之叫走询问事发前后的经历。
走廊被人为损坏的录像很快就吸引了警方的注意，银灰伪装的唐泰斯进入包厢后不久就发生了故障，关于杰斐逊的死亡时间也需要法医进一步鉴定才能得出结果。
今夜注定漫长。
避免引起恐慌，剧院对外封锁了消息，与本案有关的相关人员暂时被留在休息室等待警方问询，其中不乏地位斐然的上流人士，无法强制限制人身自由，留给警方的时间有限。
在一众或焦虑或哀怨的人中，银灰显得格外平静，他身上搭着剧院发的毯子正在翻看书架上用作装饰的小说，直到中年警官敲响门板叫出了他的假名。
“爱德华·唐泰斯先生，请问现在方便吗？”警官神色凝重。
一片寂静中，银灰合上书本起身。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Chapter 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