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妹可以说爱吗？

不是亲情。我的意思是，有关男欢女爱的感情。

常规来讲，本该最亲近的父母，在我还未念小学时便离异。分开的理由再笼统不过，一句性格不合便打发，总归是难纵欢愉，俗话说来，就是腻味了。

各项手续迅速办好后，两人双双潇洒拂身去寻找各自“真爱”，带走了一堆死物，留下了三个孩子。

我是由两个哥哥带大的。大哥叫黄子弘凡，二哥叫石凯，他们俩一个大我六岁，一个大五岁。

两个孩子因为父母的失责，被迫承担起照顾一个更小孩子的责任。而那被称为“父亲”和“母亲”的两人，于我成长路上的丁点存在感，唯有每月固定打来的生活费，只言片语的问候，以及无数青少年于叛逆期求之不得的自由度。

不过没关系，我也并不在乎。他们不管的，哥哥们会管，他们落下的亲情和爱，也会由哥哥补起来。

我从未觉得自己缺爱。

在我念小学的时候，两个哥哥已经上初中了，他俩每天早晨牵着我的手送到校门口，晚上放学再准时准点来接。重重的书包有人帮忙拎，困了也有人哄着背回家。

等到我也读中学的时候，他俩就是大学生了，很多东西都在变，可是两个哥哥一直都在我身边。当许多年轻人都想着往外走，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时，他们毅然决然，依旧选择留在本地继续学业。

那时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放学后，左右手拉着他俩陪我逛小吃街。烤苕皮、豆腐脑、砵仔糕和淀粉肠通通来一份，也从来不怕吃不掉，因为有哥哥们在。

城市里各个学校紧凑伫立成一片繁华区域，大学城背后的长街不论日夜，似乎永远灯火通明。霓虹灯牌闪耀在日光熄灭的夜色里，点燃这街小贩与行人的热情。

“哥！我想吃炒酸奶。”

街巷尾，我站在马路边沿，嘴里咬着柚子茶吸管嚷嚷，目光却直勾勾盯准几步远的小摊。

石凯站我身前，帮忙端着果茶，看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啜吸着，没讲话。黄子在我身边，捏着竹签把剩下半块沾满辣椒粉的苕皮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嘟囔，“叫谁呢，小丫头。”

“哈?”我吐掉吸管，有些疑惑地侧头去看他。

男生咽下口中食物，拍拍我脑袋讲:“你两个哥哥都站这儿，你刚在叫谁?”

我装作深沉叹出口气，也是不明白为何纠结这个问题，却乖乖解释，“都在叫啊，元元哥哥，凯凯哥哥，都是哥哥。”

说话间，我拍拍这个的肩膀，再捏捏那个的手臂，要“一碗水端平”的道理，我从小便明白。

像是被我小大人似的安抚姿态逗乐，两人唇角都挂上笑。我见此，便才重复一遍方才需求，“哥哥们，我想吃炒酸奶。”

“不行。”“不行！”

两道嗓音一左一右，一个比一个坚决。

“为什么...”

“你生理期就在这两天，不想肚子疼就老实点。”黄子弘凡微微躬身，凑近我面前，轻掐一把我侧脸。

石凯则臂弯揽过我后颈，温热掌心揉揉被另一人“凌虐”过的脸颊肉，下颚微抬往对街示意，“黄子去给她买份章鱼小丸子，吃完回家了，明天还上课呢。”

回家路上，我不想走路，就让石凯背我，黄子拎着我的书包跟一盒小丸子走在身旁。路灯从侧身打下，阴影落在另一旁的地上拉长，把三个人的影子混成一个。

我探身去咬黄子手中夹起的一粒丸子，嘴里咀嚼着，趴回石凯肩膀，侧脸压在男生不算宽厚的肩背。

徒然发问，“大学生不是都住校嘛，你俩怎么不住啊？”

黄子弘凡闻言调侃，“那中学生还上晚自习呢，你看我俩以前上过吗？”

他歪头过来时，恰好对上我眼神，那双弯弯含笑的眼睛莫名惹得我脸臊，原因我心知肚明，他知道我明白，于是我就更加不好意思。

偏偏，向来袒护我的石凯这时也闹，他托着我轻轻往上一颠，重复并加重疑问，“嗯?我俩上过吗乖乖?”

我狠狠将脸埋进自己胳膊和男孩子颈侧形成的夹缝中，颇有一副鸵鸟埋沙的自暴自弃感。

大学时的黄子弘凡和石凯，为了照顾妹妹选择住家。中学时的黄子弘凡和石凯，为了接妹妹放学逃掉了不胜数的晚自习。

到了我念大学，彼时的两个哥哥也步入了人生新阶段，一个工作，另一个在读研。

黄子做了律师，整日西装革履，颇有一副斯文败类的架势。石凯学的声乐，从亲哥变成了我同校不同系的学长，依旧整日牵着我上下学。

于是，校园中总有流言，中文系的新晋系花有个很帅的音乐学院的男朋友。

这件事后来不知怎么传到了黄子弘凡耳朵里，这位哥哥则特意挑了休息日，换上休闲装拎包、买水、陪我上课，好不殷勤。

之后，八卦就变成:系花甩了学长，多了一位外校的帅哥追求者。

石凯盘腿坐在地垫上，蹙起眉举着手机刷校内论坛。黄子弘凡则倚靠在沙发背，勾着唇，手里剥了荔枝肉往嘴里送。

我洗澡出来看见的，便是如此情景。

睨一眼沙发上心情愉悦的人，走到石凯面前俯身扫过屏幕上内容，抬手抽走，锁屏后扔到一边，把自己塞进他怀里。

“干嘛不开心啊。”

石凯低头将唇吻在我发顶，嗓音闷闷的，“谁是你男朋友?”

又来了。

我在心里狠狠叹口气，无奈却珍重地回答他:“是你呀。”

一旁沙发里窝着的人闻言，不乐意了。抽两张纸巾擦过手，也挪过来。

“嗯?宝宝把话讲清楚，谁是?”

侧脸望向伸手来牵我的黄子弘凡，仰头又看看抱着我的石凯。

“你俩幼不幼稚啊。黄子弘凡和石凯都是！都是！”

这样类似的话，我从小说到大。“黄子哥哥、凯凯哥哥都是哥哥喔。”“两个都喜欢。”“最最爱的人是石凯和黄子弘凡。”即便我说了这么多次，他们却总记不住般，一次又一次地让我重复给他们听。

之后，石凯收了东西去洗澡。人刚进浴室，我腰间和腿窝便横过一双臂膀，整个人腾空落到另一人怀里。

黄子抱着我起身往卧室走，我轻推他肩膀让他放我下来，这人瞧着我颔首一笑，“好哇。”

“诶一一”

随一阵突然的滞空感，下一刻我就被他抛进床铺里。

……

身前是滚烫的男性躯体，身后也是。

三个人的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也同样怀揣着滚烫的爱意和炽热的心。

我躺在哥哥们们怀里，想起他们曾告诉我的话，“无论哪种感情，都是爱，我们不会分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