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灯第二 6

天将破晓,疏星寥寥。

江量踏剑临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江澄的房间外。

他不确定江澄是否睡着,然事急从权,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抬手往门上轻轻敲了敲。

仅一声,江澄便推门而出,疲倦的神色显而易见,仿佛昨晚经历了场大战。

江量心下疑惑。莫非宗主昨日在回程途中遭遇了袭击?出于关心,他试探着开口询问:“宗主,您……”

江澄一脸不耐地挥手将其打断,沉默着推开隔壁的房门,用下巴朝里一指,示意江量进去。

隔壁的房间里空落落的,弥漫着一股子初春寒夜的冷寂。桌上的茶点俱已凉透,床间被褥整整齐齐,床单上褶皱全无,半点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江量暗自纳闷自家宗主是何时跟泽芜君熟络到能住到一起的地步的,却又着实不敢多言;他跟随江澄多年,从未见过江澄曾跟谁同房而居,是以心底的好奇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憋得他心直痒痒,难受不已。

江澄何许人也,只一眼便将其心思看破,他干咳一声,状似随意地道:“泽芜君有疾在身,你天亮后去寻城里最好的郎中,要能藏得住消息的那种,过来给他诊诊。”

江量闻言,却没能立刻回应,而是犹豫片刻,轻声道:“宗主,真的没问题吗?恕弟子多嘴,今晚未免太顺利了些。”

江澄道:“这的确是疑点之一,不过不打紧,当务之急,先解决正事。”

江量点点头道:“是。”随即,他手中捏诀,向房间四周拍出几道隔音符篆,待结界形成,方继续汇报道:“那队人马仍在客栈中,未见有任何动作。”

江澄神色一凛,皱眉道:“他们发现泽芜君不见了吗?”

江量道:“发现了。我们到的时候,一名身穿黑色外袍的男子正敲着顶层走廊最里面的那扇门,越敲越急,还把苏涉他们叫来了。尔后,苏涉嘱咐了几句,人就都散了。”

江澄道:“苏涉嘱咐了什么?”

江量小心翼翼道:“设了隔音结界,没能听到。”

见江澄脸色愈发难看,江量接着道:“宗主,恕弟子直言,恐怕这个泽芜君,就是金光瑶给您下的一个套……不过,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说不定能找到金光瑶的踪迹。”

江澄沉默片刻,道:“金光瑶不在客栈里?”

江量一愣,万万没能想到江澄的重点是这个。良久,他答道:“我们几个分头将整个客栈探了一遍,并未看到金光瑶。我担心打草惊蛇,故换了校服装作要投店,随后被掌柜的告知店已经被包下来了;客栈后院还停着几辆马车,照马的状态来看,之前应该只走了不到一百公里。”

江澄凝神静思片刻,道:“还有吗?”

江量道:“还有一点。小师弟在厨房外发现了一小堆刚刚弃置不久的药渣,因怕过些时辰伙计醒后会直接埋掉,所以偷偷抓了一把,我给带回来了。其他人还在那客栈附近分点盯梢,一旦有变,必会传音联系。”

江澄道:“你一会儿去找郎中的时候,顺便也把那药渣给他看看。钱尽量多给,能封住他的口就行。”

江量道:“是。”

江澄道:“其他地方的人联系了吗?”

江量道:“均已联系妥当。”

江澄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那好。你去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就去找郎中。”

江量抱拳行礼,却没有退下,欲言又止。

江澄抬手轻揉眉心,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泽芜君的事,我心中自有数,去吧。”

闻言,江量这才颔首,放下心来掩门离去。

蓝曦臣醒来的时候,正值当日卯时。

虽说姑苏蓝氏家规严格规定每名子弟当卯时作、亥时息,但蓝曦臣身为嫡长子,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难免身不由己,自十岁起便常常无法按时入睡。可即便困倦难当、头脑混沌不堪,也定要坚持着把蓝启仁分配的宗案阅完,并额外另附笔记。三十余年过去,期间南征北战、披星戴月,蓝曦臣便逐渐养成了无论何时入睡、都必会在卯时醒来的习惯。

他将整个房间审视一圈,最终与在榻上侧倚的江澄四目相对。

衣冠不整而见人,对于蓝曦臣来说还是头一遭。饶是平素稳静如他,也不由赧然难堪,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寒暄。

江澄似乎不以为意,只是挑了下眉,淡淡地道:“泽芜君,你醒了?”

不知为何,蓝曦臣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怨念与杀意。

缄默须臾,蓝曦臣尴尬地开口:“江宗主……”话甫出口,便觉口中又干又渴,声音亦喑哑不堪,话不得不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收也不是,幸亏江澄眼明,还善解人意地起身去倒了杯水给他。蓝曦臣啜下几口润润嗓,这才继续道:“多谢江宗主,只是昨日……”

尽管绞尽脑汁地回想,他还是记不起跟江澄碰杯之后的事情了。

江澄道:“你不记得了?”

蓝曦臣讷讷道:“……不大记得。”

江澄又气又好笑,道:“你倒好,不记得了。算了,不记得也好。”

蓝曦臣缺然道:“昨晚我喝下去的那杯,可是酒?”

江澄道:“是啊。当年金子勋非要你跟蓝忘机当众喝酒,现在看来,多亏魏无羡那厮半路杀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忍设想。”

蓝曦臣道:“家规不许饮酒,姑苏蓝氏的人,大多滴酒不沾,所以一碰就醉,让江宗主见笑了。”

江澄心道,何止见笑,简直就是惊吓。

尽管如此,他表面依旧端得平稳,起身道:“说到底还是江某不慎,望泽芜君见谅。”

嘴虽这样说,江澄心里却一点认错的意识也无,毕竟他觉得,比起他让蓝曦臣碰酒的过错,似乎还是蓝曦臣醉后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影响更大些。

蓝曦臣黯然道:“江宗主无需自责,是曦臣的不是。”

江澄不想在这种话题上做过多停留,转而道:“先不说这个,泽芜君,烦请你快些更衣,我已叫人请了郎中,应该快到了。”

蓝曦臣惊讶道:“郎中?”

江澄道:“我看你面色不大好,昨晚还咳嗽。”

蓝曦臣怔然,随即笑了笑,柔声道:“江宗主费心了,曦臣虽无灵力,但身体还是康健的,最近偶感风寒,过一阵子便能好了。”

江澄道:“请都请了,泽芜君不必客气。”说着,不待蓝曦臣说话,径自起身走出了房门,将其一人留在了身后。

会稽郡城郊,空山新雨,一碧万顷。此刻春雨初歇,花草携珠,莺歌雀鸣。缥缈山岚间,两个青色的影子半叠在一起,徐徐穿行。

魏无羡坐在驴背上,双眼眯成一条窄缝,时不时困倦地打个哈欠,身子也随着驴身的摆动左晃右晃,摇摇欲坠,其形态堪比当年求学云深、在蓝启仁的课堂上打盹之时。

山路崎岖湿滑,微有泥泞,却着实一番好景致,与云深不知处所在的孤廖深山又存着几分不同。小苹果嚼着鲜嫩的草叶,扬起驴头望岳赏花,时不时欣悦地打个响鼻,深一脚浅一脚地驮着昏昏欲睡的魏无羡,悠哉悠哉跟在蓝忘机身后,一派惬意悠然。它似是过于兴奋,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尾巴一甩、蹶子一尥,蹄下忽地打滑,多亏蓝忘机在一旁牢牢地牵着缰绳,这才没连驴带人翻倒在地。它这一踉跄,使得魏无羡身子不受控制地一歪,整个人在昏昏沉沉中猛然清醒,眼见就要滑下驴背,却及时落入了一个携有檀香气息的温暖怀抱。

魏无羡迷蒙须臾,抬眼正对上蓝忘机浅琉璃色的眼眸。

蓝湛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魏无羡纵是能言善道,此刻脑中却也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他存着私心,在这个怀抱里享受了片刻,才逼迫自己挣扎着推开,讪讪地道:“哈哈,含光君,多谢啦。”

蓝忘机也讪讪收了手,闷声道:“不必。”

意思是不要和他客气。

魏无羡笑道:“是,我知道咱俩都这样熟了,道谢倒显生分,我这也是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我会克制的,还望你见谅哈。”

蓝忘机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魏无羡急忙岔开话题道:“话说含光君,泽芜君多久没给你传音了?”

蓝忘机道:“约近半月。”

魏无羡道:“莫非是被金光瑶发现了?亦或是金光瑶已经离开了?”

蓝忘机点头表示认可,继而补充道:“兄长专用的蓝氏秘术极其耗费灵力,兄长受制于人,许是在养精蓄锐。”

魏无羡道:“这下可难办了。光是搜查这会稽郡就耗了咱们一天的时间,如此下去,恐怕会来不及。”

他说着望向蓝忘机,却发现对方冷若冰霜的脸上,淡淡地显露出一筹莫展的无奈。

魏无羡很少会在蓝忘机的脸上见到这种神情。细细算来,也就见过两次,上一次,还是在他“生前”于乱葬岗与之见面的时候。

正因如此,他才忽然感到不甘心。

魏无羡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轻声道:“蓝湛,我们折回去,去找江渡吧。他那里说不定会有线索。”

蓝忘机愕然,愣愣地看着他。

蓝忘机何尝没有考虑过去找云梦江氏的人询问。可顾及魏无羡的感受,便一直将这个打算压在了心底。

半晌,蓝忘机道:“江氏既遣人手分布沿海,便证其亦不知金光瑶之所在。”

魏无羡道:“万一泽芜君跟金光瑶不在一块儿呢?问一问总是好的。”

他说着,不等蓝忘机表态,便又爬上了驴背,从袋子里掏出苹果赏给它吃,趁其心情甚佳,轻轻拍它尊臀:“小苹果,调头!”

小苹果咯吱咯吱啃着苹果,一面乖乖调转了方向。

蓝忘机道:“魏婴!”

魏无羡潇洒地道:“没事儿,他不会把我怎样的,这不是还有你吗?”

他话音刚落,小苹果却忽然又尥起蹶子来。

魏无羡被它颠得难受,一面死死拽着缰绳,一面叫道:“哎你又怎么了?没事儿尥什么蹶子啊你?”说着手忙脚乱地去拍它。

蓝忘机急忙上前,侧头瞧了瞧,严肃地道:“别动。”

魏无羡不知他说的是人还是驴,下意识乖乖收了手。

也不知蓝忘机在身后做了什么,小苹果不再闹腾,安静了下来。

魏无羡疑惑地别过头,一枚泛着淡蓝色灵芒的传音尺素映入眼帘。

这灵芒魏无羡太熟悉了。

三个月以来,他们获得的关于蓝曦臣的线索,无一不是以这种形态得到的。

修真界玄门百家,家家都有自己独创的用以传递消息的秘术,为了区分亦或施术需要,传音尺素往往会被折成千奇百怪的复杂形状,一般而言,越是精巧复杂的尺素,其所携机密就越为重要;蓝曦臣身为前姑苏蓝氏宗主,自有其专属的尺素形状;据蓝忘机讲,先前他兄弟二人之间的传音尺素乃一只复杂却又朴素的纸鹤,在蓝忘机的兔子逐日增多之后,经由蓝曦臣提议,换成了兔子的形状。

魏无羡望着在蓝忘机手中扑哧扇着纸耳朵的兔子,心说看不出泽芜君还蛮有童心的。每一次传来的纸兔子过于可爱,以至于魏无羡每每看到,都会忍不住在心底调侃一番。

蓝忘机的神色却不大好。他凝眉肃然,手指微动,寥寥数下便解开了纸兔的咒术。

随着纸张的舒展,一条折叠工整的卷云纹白抹额缓缓露现。蓝忘机一目十行,匆匆扫过传音,继而一丝不苟地打量着那条抹额,并灌注灵力查探,脸色愈发阴沉。

魏无羡小心地道:“蓝湛,怎么了?”

蓝忘机抬眼望他,神色稍缓,沉声道:“兄长在蓬莱。”

魏无羡瞠目结舌。震惊之余,他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岂有此理!早知如此,咱俩就该从北往南走!”

蓝忘机却摇头,道:“传音有异。”

魏无羡疑惑道:“有诈?”

蓝忘机摇头,道:“非是内容有异,而是灵力。”

魏无羡诧异,并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蓝忘机继续道:“灵力不实,不像源自兄长本身。”

魏无羡道:“那抹额呢?”

蓝忘机道:“确是兄长之物。上所附灵力,均来自兄长。”

魏无羡托腮沉吟片刻,道:“会不会是泽芜君灵力衰微,不得不借他人之力来完成传音,怕你不信,于是将自己的抹额也传送过来了?若真如此,那么可否证明泽芜君已经得救了?”

他顿了顿,又道:“含光君,信里还说什么了?方便都告诉我吗?”

蓝忘机道:“兄长言不必忧心,他目前安全,望你我与他汇合,当面从长计议。”

魏无羡道:“依你猜测,泽芜君可知赤锋尊之事?”

蓝忘机道:“从多次传音来看,八成不知。”

魏无羡道:“蓬莱乃陬邑陈氏之地,而陈氏乃聂氏附庸;金光瑶欲东渡,择地蓬莱,为何聂氏一点动静也没有?”

话刚脱口,他忽然想起了一月前聂氏的清谈会,转而改口道:“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动静;可如果我是聂怀桑,我一定会双管齐下,争取百家之力去收拾赤锋尊,尔后保存自己的实力,暗自搜查仇人线索。”

他说得头头是道,但同时心里也明白,对于那个懦弱的聂怀桑,能够主持一场清谈会已算是一种飞跃了,着实无法苛求太多。

蓝忘机沉默须臾,缓缓道:“聂宗主,的确如此。”

魏无羡一愣:“啊?”

蓝忘机道:“有人跟踪,但始终若隐若现。”

魏无羡道:“你的意思是,打开始调查起就一直跟踪咱俩的,是聂氏的人?”

蓝忘机道:“**不离十。”

魏无羡道:“何以见得?”

蓝忘机忽然凑近了他。

魏无羡的心骤然紧缩,又猛地舒张开来,震得胸腔乃至耳膜都隐隐作响。眼见着蓝忘机那张俊秀绝伦的脸越凑越近,甚至能够看清其眼睑边缘的一根根乌黑的睫毛,魏无羡面颊莫名炽热,这种奇异的感觉也随之愈放愈大,压迫得他险些要透不过气来。

轻轻地,宛如一枚鹅羽拂过,蓝忘机在他耳边低声道:“身形。”

似是怕被别人听了去,所以蓝忘机选择在他耳边,悄悄地和他说。

魏无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拍拍自己半懵半醒的脑袋,干笑几声来掩饰尴尬:“含光君你真的变了!你从前不是不爱与旁人触碰么?怎么现在就可以随便往人耳边凑呀?这回不知羞了?哈哈!”

蓝忘机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你非旁人。”

魏无羡道:“含光君,你学坏了!学会开我玩笑了!你这样,泽芜君知道吗?”随即不等蓝忘机接话,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道:“不过清河聂氏向来重视力量而疏于身形步法,所教出的弟子,在修真界中也是别具一格,难怪你能够觉察到他们的身份……唉,这莫玄羽的身子忒不争气,我居然一点都没觉察到。”

蓝忘机道:“你不必如此,我来便好。”

魏无羡道:“那多不好意思,显得我像个只会白吃白喝的草包。”他见蓝忘机那对漂亮的长眉又要蹙起,便游刃有余地转移话题:“话说回来含光君,你既很早便知晓跟踪人的身份,为何不早说呢?”

蓝忘机道:“虽为跟踪,却无加害。”

魏无羡点点头,望天道:“也是,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集中精力去找泽芜君,说不定哪天他们还会帮咱们一把呢。不过……”

不过,既然跟踪他们的人来自聂氏,且全程乖乖跟踪,从不使绊子,那就证明他们只是单纯地在负责传递消息。

而他二人正在追查蓝曦臣的下落。

金光瑶设计杀了聂怀桑的大哥。

金光瑶与蓝曦臣多半身在一处。

蓝曦臣所使用的传音乃蓝氏秘术,尺素之形状、施予之咒术,皆为他与蓝忘机共同创写、不可能为第三人所知的秘密。因此,传音的人一定是蓝曦臣没错。就算被发现而受到胁迫,蓝曦臣也能通过一种只有蓝忘机才能看出的方式,在信中暗示出来。因此,这三月里跟踪他二人,无疑是能够寻到蓝曦臣,也就是金光瑶踪迹的最为便捷的方法。

这时,蓝忘机一字字地道:“是聂宗主。”

一滴冷汗自魏无羡的鬓角缓缓流下。

江量拎着药包,一路小跑迈上五楼,轻叩江澄房门,待得到许可后,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江澄正喝着茶,端坐在书案前审视那张地图。兴许因为反复而频繁的翻展,地图的边角已有了轻微的褶皱破损。

他听得江量的脚步声移近,掀起眼皮瞧了一眼,问道:“郎中送走了?”

江量点头道:“嗯,也给打点好了,药刚抓回来。”

江澄放下茶杯,道:“把打听到的都跟我说说。”

江量道:“郎中说,泽芜君患的的确是普通的风寒,只不过病程拖得过久,已从表入里,伤及正气,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养。

至于药渣,郎中跟药店的掌柜,都说应是副解表连带补益的方子。”

江澄“嗯”了一声,道:“去把药煎了吧,趁热给他喝。”

江量应声,却依旧立于原地不动。

江澄道:“有话直说,不要等我问你。”

江量迟疑片刻,道:“宗主,弟子……还是觉得泽芜君有问题。”

江澄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江量见状,鼓起勇气接着道:“弟子今早请郎中来时,恰好看到泽芜君在偷偷传音……我记得您说过泽芜君灵力不复往昔,故多留了个心眼,在替郎中收脉枕时,借机用灵力探了探,泽芜君的灵力不能说充盈,但绝非微弱!”

他本以为江澄听了,会立时蹙眉警惕,谁料对方自始至终皆是安之若素,甚至还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

待他语毕,江澄又等了等,见他彻底说完了,便道:“做得不错。不过,泽芜君的灵力是我输的;他一直想给含光君传音,迫于灵力不够,于是我便给他输了些……似乎还把他的灵脉给冲开了一点,这下终于是他欠我人情了!”

江量:“…………哦。”

江澄又道:“对了,琴房开门了吗?你把药给那店伙计,让他煎,煎完立刻把药渣埋了。你去琴房,把那里最好的琴给我买回来,最好是桐木的。”

江量惊愕:“宗主,您认真的吗?”

江澄眼一瞪:“哪来的这么多话?!让你去你就去!”

江量:“宗主,您冷静一点,泽芜君真的很可疑!”

江澄:“我知道他可疑,你快去!”

他二人以此斡旋几个来回,最后终以江量的失败告终。

揣着满心的郁闷与疲惫,江量无声带上门,怏怏地下楼去了。

江澄对蓝曦臣的包容与顺从在这里不是OOC,而是想获得信任套取情报的表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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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雪灯第二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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