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雾里看花

Y市边境。

“报告!1队准备完毕!”

“报告!4队准备完毕!”

“报告!……”

……

“很好,全员准备就绪。”耳麦里传来指挥部的指令,“根据勘查组报告,现场变异人数量大约三百,地形复杂,分散作战,各分队听到指令后按原计划行动。”

镇雷战队十个分队分别在变异人群十个方向埋伏,保护色迷彩服覆在战士们一动不动的身上,几十个鲜活的生命体与山林融为一体。

“全员听命,现在开始行动!”

号令一响,山林四面八方瞬间涌起阵阵绿波,万箭归一似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汇集。

第七分队,队长明皖带头走在第一个,身后五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紧随其后。

邬谌挨着明皖,身后是新进成员,明皖的END弄斧。

在邬谌第五次回头,用诧异的目光看弄斧时,弄斧终于心慌难耐,小声支吾:“您……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邬谌冷着脸:“你拽我衣服干什么?”

弄斧顺着邬谌的视线一路向下,看到自己拉着人衣褶的手,忙像碰上针似的撒开手:“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

“靠!”

邬谌撞上什么一个踉跄,低嚎一声转过头,对上明皖阴沉的目光。

“执行任务开什么小差?眼睛长哪去了?”

“啧,”邬谌十分不爽,“关我什么事?要怪怪你那倒霉END去。”

“战场上别废话。”明皖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剜了邬谌一眼转回头目视前方。

邬谌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却又敢怒不敢言,索性回过头,恶狠狠瞪了瞪弄斧这个罪魁祸首,活活把人吓了个哆嗦。

随着距离拉近,三百多个变异人嗅到了活物的气息,纷纷向气息来源移去。

明皖伏在山坡后,举着望远镜观察片刻:“变异人已经分散开了,目测朝我们这边来的有三十多个。”他放下望远镜,回过头,“一会儿我发指令大家就原路返回,到标记的地方分散埋伏,听到指令再继续行动,明白?”

五人点了点头,明皖继续观察变异人情况,等了几分钟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众人按照原来的队形往回走,在标记处分散,各自埋伏。

变异人跟着活物走进了作战范围,四下却不见活物的影子,只好原地打转。

“开始行动。”

弄斧和凤舞率先蹦出。

END可以说是人类的加强版,除了各项性能都略高于人外,每个END还拥有独特的一技之长,而END在这场人类和变异人的战争中,最关键的优胜点则是他们不会被变异人感染。

果然END的优越性不是虚有其名的,弄斧和凤舞一离开掩体便迅速翻至变异人身边,那速度快到连变异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两人抽出匕首就往变异人膝弯刺去。

被刺伤的变异人吃痛嘶吼,挥拳朝两人砸去,令人惊讶的是,弄斧一只手接下了变异人灌铅似的铁拳,凤舞身形一闪攀到了变异人身上,速度快得仿佛只在眨眼之间。

变异人一看到活物立刻集体扑了上来,END虽然强人一等,抵住敌人的人海战术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弄斧手持匕首,抬腿撂倒变异人,在变异人扑倒在地的同时刺向膝弯;凤舞身姿矫健,踩着变异人肩头来回穿梭,一步一刺,变异人嘶哑的哀嚎此起彼伏。

其他人当然不只在袖手旁观,四人边向中间移步边开枪对着变异人暴露的关节扫射,以最快的速度制住变异人行动力。

“我去,”谢旖霄砰砰开了几枪,速度竟比不过全程只用匕首的END,“END也太强了吧!”

“啧,这有什么强的,”邬谌一连几个点射,一发子弹放倒一个变异人,“也不过如此了。”

“去你的吧!”谢旖霄非常残忍地道破事实,“你要有这么厉害我们就不至于打了两个月也没打出X市了!”

“哎霄姐,你这话说的……”

突然一个变异人从邬谌斜前方的山坡跳出来,直直朝谢旖霄扑去。

邬谌眼看变异人从自己眼前划过,下意识冲了上去。

变异人发现了近在眼前的新目标,瞬间改变了方向,伸手就要抓邬谌。

邬谌被迫退后,无意间竟被逼到了变异人群附近。

然而人类身上活物的气息要比END强,自然更受变异人喜爱,三十多个变异人只要还有一丝行动能力,都像发疯似的冲邬谌扑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邬谌就落进了变异人群里,谢旖霄瞪大了双眼,反应过来后立刻摁住耳麦:“明明明、明队!小五落进变异人群里了!”

“什么?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了!怎么办?要进去救他吗?”

“别擅自行动!”明皖强作镇定,“弄斧,凤舞,你们快去找邬谌,他现在……”

“明队!”耳麦里忽然混入路影的声音,“我看见邬谌了!”

“掩护他让他出来!注意别暴露自己……”

“邬谌——!!”

“怎么回事?路影?路影!?”

……

一双双魔爪从四面八方向这边伸来,邬谌一连几次翻滚,险险擦着粗利的指尖避开魔掌,而变异人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直追着他扑来。

邬谌抓了抓翻滚碾乱的头发,暗骂几声迅速起身,伏身在变异人腿间穿梭,抓准时机刺了几个变异人膝弯。

倒下的变异人逐渐增多,空隙却越来越少,变异人的攻击愈发避无可避,邬谌被倾身而下的变异人团团围住,随即一群变异人扑了上来。

在邬谌以为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路影在喊他的名字。

他回头一看,忽然怔住了。

路影为了给他解围,一枪击倒面前的变异人后也冲了进来,分散它们的注意。

邬谌有了逃命的出口,成功逃离了变异人的围攻。

而路影却是陷入了危机。

“哥!小心!”

路影身后,一只变异人在距离不过一米的地方朝他伸出利爪,左右还有变异人夹击,前方又是倒在地上体积庞大的变异人,简直插翅难逃。

下一秒——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一瞬间,只见一个旋风似的身影从天而降,正正挡在了路影和变异人之间,抬手接住了变异人的攻击。

邬谌和路影怔怔看着那个年轻男人,男人耸耸肩:“先不解释了,你们快出去吧。”

路影眼前一亮,忙道:“你是……”

“你的END。”男人身处变异人包围里,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变异人,像推门似的推开身旁一个变异人,留出一条通往变异人群外的路,“请。”

……

Y市越星基地。

“代号‘学步’,邯郸学步本学步。”

年轻男子懒懒坐在沙发里,右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声轻笑,“虽然寓意不太好,不过这个名字还是很有用的。”

“非常感谢你替我们解围,这次任务能圆满成功多亏了你的帮助。”明皖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另外,欢迎加入镇雷第7分队。”

学步笑笑:“不用这么正式吧队长?再说没尽早入队我也有问题,感谢什么的真担不起啊。”

邬谌突然灵光一现:“你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入队?不会是没起床吧?”

噗呲。

路影和学步同时笑出了声。

“想什么呢小同志?”学步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口水,“谁告诉你的啊?”

邬谌强忍把路影暴打一顿的冲动,怒不可遏瞪着他。

“哎小五你别这样看我,”路影顺了顺呼吸,“我说的‘没醒’是没苏醒,我可从来没说没睡醒啊!”

“靠!”

邬谌觉得END一定是自己的天煞克星,有END在的地方必定没有好事。

END果然都不是东西。

特么的。

“对了邬谌,”明皖想起了什么,“这次任务我们都看到了,变异人面前END相较人类有着绝对的优越性,你要不要考虑也领一个?”

邬谌一字一顿:“不、需、要。”

明皖不知道邬谌和END到底有多少仇多少怨,不过他也懒得劝,反正也都劝不动。

晚上。

“我感觉我又要赢了,”谢旖霄甩出三张2和一张红桃A,“有人要吗?”

沉默。

“赢了!”谢旖霄把手里最后一张彩色joker扔上桌,扬了扬下巴,“连胜6把,就说姐厉不厉害!”

“靠!霄姐你开挂的吧?”邬谌把手里几张三三四四的烂牌往桌上一扣,“为什么我的牌就永远这么烂?!”

“嗨,大家没差多少好吧,”路影把手里那张捂热了的方片6抛下,“我钱包都给霄姐挖空了。”

弄斧不明不白把手里一叠的牌摊在桌上。

“哎?”路影倾过身拨着弄斧的牌,“小斧头你这么好的牌怎么不出啊?这牌能稳赢的好吗!”

邬谌和谢旖霄闻言也跑过来看弄斧的牌,均是没忍住挥洒豪情指点江山。

其实是大家玩嗨了,忘了那位是被逼上桌的。

没错,弄斧只不过是他们去开会了的队长的替补,大家一开始都知道他不会玩,就是想坑坑他们队长的钱而已。

“没事,啊,小斧头,”谢旖霄用阴谋得逞的语气说着假惺惺的安慰话,“不要有负担,你输的钱我们帮你记你明哥账上,你明哥有的是钱,不会在意这点的,放心玩,啊。”

“来来来,继续!”谢旖霄甩手把一桌子扑克牌打混,“哎,要不学步小帅哥你来替路影吧,说不定我能赢更多钱……”

门口“啪嗒”一声,众人一秒安静抬起头,只见他们有钱的明哥沉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进来。

“根据对END加入作战的观察,指挥部下发了新任务计划,”明皖走到桌前,淡定地将满桌狼藉推到一旁,放下手中的任务计划表,“总而言之,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地在A市,任务目标,在变异药物发源地塑天生化院找出可用于对抗变异人的资料。”

“邬谌,”明皖说完任务计划,转向邬谌,“你跟我来。”

邬谌一脸茫然:“干嘛?”

“上面说了,因为接下来的任务危险系数太大,所以强制性要求全部队员配备END。”明皖扬了扬下巴,“走,我带你去领END。”

邬谌整个人天打雷劈般呆滞了,而一旁的人却异常兴奋:“快快快!快去领!我们又有钱赚了!”

……

明明是一个人来领END,结果来了七个人。

邬谌黑着脸:“你们都是来凑热闹的么?”

“啧,这你就不懂了。”谢旖霄神神秘秘伏在邬谌耳边,“凤舞跟我说了,END全是小帅哥小美女,难得现在有机会,不看白不看。”

“那他们呢?”邬谌用眼神瞟了瞟那几个男人,“也来看帅哥美女?”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单纯凑热闹吧。”

七个人来到一个地下室门前,明皖报出自己的编号,门向里拉开一条缝,露出半张男人的脸。

那男人眼睛在七人之间来回扫视,问:“谁是邬谌?”

邬谌抬了抬手:“我。”

“进来。”

邬谌不明所以看向队友,开始眼神交流。

邬谌:这是什么操作?

路影:不知道啊,我们领的时候没有这种步骤。

邬谌:???

其他人均是一脸茫然,邬谌无奈,只好跟了进去。

也就十分钟,门又一次从里面打开,邬谌摁着左臂走了出来。

谢旖霄连忙扑上来:“这么快?怎么样啊?见到帅哥美女没?”

路影也问:“就抽了血吗?”

邬谌:“差不多就是抽了血吧,他说我的END代码055,让我明天自己去隔壁实验室领。”顿了顿又转向谢旖霄,“哪有什么帅哥美女!只有一个谢顶的老头!”

……

第二天。

邬谌再次来到地下室,在曲折的长廊里找着老头所谓的实验室,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护卫”。

“哎小五,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故意的啊!”谢旖霄异想天开,“你看你侧颈有个像5的胎记,邬跟五的读音又相近,我们都叫你小五……所以就给配了代码055的END?!”

“想多了吧霄姐,”邬谌没有丝毫兴致,“他们既没扒我衣服,又没监视我私生活,谁会知道5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觉得应该没关系。”路影说,“可这么看来你和5确实有缘啊。”

“再有缘也不会和END扯上关系,”邬谌没好气,“特么的END就是我命里的扫把星。”

“哎,你们看是这儿吗?”路影指指自己身侧的门牌,赫然写着“END实验室”几个大字。

“应该是吧。”

三人走进门,偌大的圆形实验室空无一物,周围一圈全是机关门,从001一直排到099。

邬谌没什么兴趣参观,径直走到055门前,上下左右看了个遍,既没找到门把也没找到锁眼:“这门怎么开?”

另外两人也各自观察着一扇门,均是不得其解。

邬谌看到门框边有个类似指纹锁的方框,想也没想把拇指摁了上去。

机关门突然轰的一声,从中间缓缓向两边拉开。

三人怔怔看着这一幕,直到机关门完全打开也没看见里面的东西。

门里是层层浓雾。

“我靠?”邬谌愣在门前,“这真的不是鬼屋?”

“你要不……”谢旖霄语气虚浮,“进去看看?”

路影忙安慰:“应该不会有事的,END都要遵守法则,违规就会自动停机,伤不了人。”

伤不了人不代表吓不了人好吧?

邬谌不想丢面子,深吸口气,强作镇定:“那我进、进去了啊。”

说罢不等两人回应,径直走了进去。

没想到邬谌后脚刚进门,机关门突然轰的一声关上了!

邬谌背脊一凉,暗骂一声,踌躇了一会继续向前走。

这里面的雾太浓太重,压得人仿佛喘不过气。邬谌每走一步下一次脚,都有一种一脚踩空的错觉。

因为永远不会知道前方是什么。

突然,一阵脚步声在几米之外响起,节奏有条不紊,完全不像置身迷雾之中,而似了如观火。

邬谌停下脚步,仔细聆听。

叮铃一声清响。

一个清透冰冷的男声响起:“花非花,雾非雾,雾里看花,若花似雾。”

又是叮铃一声,浓雾开始退散。

脚步声没停,越来越靠近,待到眼前迷雾散尽,一个清冷俊秀的男子在邬谌面前单膝跪下,俯首莞尔:“幸会契主,在下‘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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