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人没有？”
超市外面突然传来骚动，一道嚣张的嗓音随着踹门声响起：“没死就给老子开门！我数十声，还不开门就给我等死吧！十！”
不开门就带着丧尸闯进来——几乎所有人都会用这样的话术来威胁，但这个声称要‘倒数十声’的家伙，用了最令人不快的方式。
“九！”没等回应，外面那人就自顾自地继续倒数着。
门要是被踹坏了，谁都讨不了好，因此尽管心里有气，五人还是上前去将挡门的重物拖开。
“……三——二！”
十秒钟显然不够，外面的男人适当延长了倒数的间隔时间，让几人恰好赶在倒计时结束前打开了门。
之后，一个两个三个……共有八个社会青年涌了进来。
他们个个年轻精瘦，手里拿着被血浸透的铁棍或铁锤，身上带着股‘收保护费’一样的气势。
打头进来的青年看样子就是老大了，他的头发两边被剃短，中间剩下的部分染成红色，向上竖起，看上去就像是个鸡冠头。
这位鸡冠头嘴里叼着烟，迈着嚣张的外八字进来，左挥挥手、右挥挥手，就有小弟过来给他掐烟、上座，气派那叫一个足。
“常哥，这儿有个女的。”
某小弟指着陈萱说道，至于旁边的张丽云，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哦？”鸡冠头看样子是来了兴趣，这才屈尊降贵似的抬头赏了一个眼神过来。
陈萱立即恶狠狠地瞪回去。
“虽然长得一般，但身段还不错嘛，眼神也够带劲的……”鸡冠头色眯眯的将陈萱打量了一番，随后起身走近，抬手就要摸她的脸蛋。
季昔尘一把挥开了鸡冠头的手臂：“别太过分了，常明远。”
听到某小弟叫出‘常哥’的时候，他就想起来这个青年是谁了——晨永区这一带的混混头子，同学们口中的‘社会大哥’。
初高中校园里，总有那么些学生喜欢搞霸凌，出去认大哥做靠山，常明远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大哥’身份的人。他在这片高中群体里还挺出名的，一是因为他打架真见血，二则是因为他只在学校收‘妹妹’，不收弟弟。
总之，这是个老色批了。
“既然知道老子大名，还敢惹我？”常明远一脸不爽地看向季昔尘，随后表情恍然，也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你这小白脸。”
是的，季昔尘和他有过些交集，只不过是‘常明远看上的妹子喜欢的是他’这样的关系而已，简称交恶。
想到这些过往，常明远的表情更不爽了，当即就要指挥小弟：“把这小白脸给我……”
季昔尘顿时浑身紧绷起来，准备迎战。
“等等、等等！有话好好说别急着动手啊！”季承业这时赶紧出来说话，打断了鸡冠头，也是转移了火力：“这位小哥，现在毕竟是末世了，我们待在同一个地盘上，应该齐心协力共度……”
‘啪’地一声，常明远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不耐烦道：“谁踏马要跟你齐心协力？谁踏马要跟你共度**？老东西不想死就赶紧滚开！”
“你们也是——”随后他又看向一旁蠢蠢欲动的彭成和张丽云：“不想死就少管闲事！”
乍一听到那句雷人的‘共度**’，所有人都面色古怪了一瞬，但此情此景又实在笑不出来，愣是绷紧了皮肃着脸。
于是，一方是常明远和七个摩拳擦掌、目露凶光的小弟，另一方是中少年五人组，双方人马由此形成对立的局面，差距明显。
五人组这方不光人数少，气势上也被压制得死死的，而季承业这个平日里最要面子的人，如今纸老虎的原形毕露，被打了脸都不敢吱一声。
唯有季昔尘保持着紧绷的姿态，蓄势待发。
季承业突然开口：“有事好商量，没必要动手动脚的嘛，如果你们不会亏待小萱……”
“爸？！”陈萱瞪大眼睛看向他，满脸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末世前和蔼可亲、待她如亲出的继父，此时竟然会说出这样令人心寒的话！
如果妈妈还在就好了……陈萱忽然这样想道。
“原来你叫小萱啊，”常明远大概是被眼前的戏码逗乐了，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朝她轻浮地招手：“来来～你过来给我舔舔，我就考虑考虑不亏待你的事。”
彭成、张丽云还有季承业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表露出不想管闲事的态度——他们活到这个岁数，自然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就算反抗了又能怎样？他们不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人，到最后陈萱还不是免不了会被糟蹋……所以不如干脆地放弃陈萱一人，也算向常明远卖个好了。
唯有季昔尘坚定地站在继妹身旁，抬起拿棒球棍的那只手。
陈萱感动地看他一眼，随后接过棒球棍，毫不疑迟，猛地暴起朝常明远的鸡冠头打去——
她从没打过架，动作毫无技巧可言，但毕竟末世后身体有过强化，这一棍子若是打中了，鸡冠头能直接由假红变成真红！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很突然。
手臂还没挥下去，陈萱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般顿住了，棒球棍瞬间脱手，依旧呈前倾趋势的身体直直倒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季昔尘惊愕地瞪大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少女竟然就这样倒进了常明远敞开的怀里？？？
这个常明远，肯定有问题！
季昔尘没能出手阻止，因为此时两个小弟已经拦了过来，显然是在防备他，但他们同时又丢下了手里的铁棍，应该是不想将人打死。
——左边的黄毛膝盖受过伤，肋骨断过两根，下巴是歪的。右边的光头少了个肾，鼻梁骨断了，大牙松了几颗。
季昔尘脑海里突然涌出了这些信息，不是以弹窗的形式，而是直接出现在了脑子里，从接收到理解只花了短短一瞬间。
于是他就明白了，这是那个探测能力的另一个用法。
察觉到两人有攻击意图的那一刻，季昔尘突然发难了。
一拳打光头的肾，再一脚踹黄毛的膝盖，他抢了先机打中两人要害，接着便是持续进行弱点攻击，下巴、肋骨、鼻梁骨……打得两人还手不能。
他的攻击路数看似十分奇怪，但却意外地有效。
当光头已经松动的大牙直接被打飞出去后，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季昔尘的武力值瞬间拔高了一个档次，贴上‘深藏不露’的标签。
季承业更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他那文静内向的儿子，老师口中的好好学生，竟然会打架？而且还打得这么凶！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一起上啊！往死里揍！”常明远急忙喊道。
其他小弟这才回过神来，只不过没有人立即冲上去行动，而是先面面相觑地怂了一阵——就刚才光头被打飞的那几颗牙，谁看了都得幻痛一下啊！
也就是几人犹豫的这么一会儿，局面突然出现了神转折。
季承业比小弟们出手更快，一巴掌就朝着自己儿子打过去：“够了！你在这捣什么乱？逞英雄，显着你了是吧！”
季昔尘没有防备身后的人，一时不察就被打了个正着，末世后强化过的力道可不容小觑，搞得他差点耳鸣。
然而季承业却觉得这都是为了他好，由自己来下手总会打得轻些，否则换了那五人一起上，指不定就要缺胳膊少腿了呢。
“哈哈哈哈——打得好！”
常明远大概能猜到做父亲的心思，而他就喜欢看到这样的戏码，于是一把推开怀里碍事的陈萱，哈哈大笑着疯狂鼓掌。
他身边的小弟顿时松了口气，也都乐意不用出手，只是去将仍躺在地上哀嚎的黄毛和光头扶了起来。
听着常明远刺耳的笑声，季昔尘依旧保持着被打偏头的姿势，用舌头顶了顶脸颊肉，感到那处一股火辣辣的肿痛……这久违的疼痛感，让他感觉像是穿越时光回到了十年前……
安静的外表下，季昔尘内心潜藏了多年的野兽，已经处于苏醒边缘。
季承业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唤醒什么，他朝着常明远赔罪似的一笑，专门等人家乐完了，才准备开口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被推倒在地上的陈萱终于感觉身上莫名被抽空的力气又回来了。
她突然暴起，双手朝着常明远的脸抓去，那气势像是恨不得要把他的眼珠子都给抠下来。
常明远被抓了个正着，脸上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痛意，竟然被陈萱用指甲挠破了相：“臭婊子！欠操是吧！”
“啊啊啊你这傻逼去死！”陈萱听见他开黄腔，神情更加狰狞，一手拽着他的鸡冠头，另一只手对他又捶又打。
身旁的小弟们赶紧上前阻止，但深知老大色狼本性的他们，仍然怜香惜玉地放轻了力道。
陈萱力气大着呢，可没那么容易被扯开，于是场面就变得混乱起来，以常明远和陈萱为中心，几个人拉拉扯扯地僵持了好一阵。
直到他们在混乱中意外扯开陈萱的长袖，少女左手背上的纱布露了出来，而没被纱布挡住的手腕位置，一片灰青色已经蔓延到了手肘。
“我艹你玛德！”
常明远被吓了一跳，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也不继续**似的跟陈萱拉扯了，倒胃口地一巴掌甩了过去：“这都感染多久了，离老子远点！”
说完，他又一脚把陈萱踹远了。
这转折未免来得太快，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陈萱。
这个坚定地认为异能者可以免疫丧尸病毒的少女，此时脸上带着个巴掌印——是常明远，但也是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在脸上甩了一巴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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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