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来

新房内红烛高燃,一片喜庆的红色。景宜端坐在床沿,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被推开,年羹尧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走了进来。

喜娘说着吉祥话,引导他用喜秤挑开了她的盖头。

视线豁然开朗。景宜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烛光下,他俊朗的面容比平日少了几分冷峻,多了些许暖意。他也正看着她,盛装之下,她容颜更显绝丽,眉眼间带着新嫁娘的娇羞与一丝不安。

合卺酒被端上。两人手臂相交,饮下杯中酒液,辛辣中带着一丝甘甜,如同此刻复杂的心绪。

喜娘与侍女们终于退下,新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红烛噼啪作响,气氛一时静谧得有些令人心慌。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比平日低沉些许:“累了么?”

景宜轻轻摇头。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凤冠上垂下的流苏,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意味。“今日起,你便是年家妇,我年羹尧的妻子。”他的话语笃定,不容置疑。

这一刻,身份彻底转变。她不再是纳兰家的闺秀,而是年侍郎的夫人,未来封疆大吏的正室。前路是携手与共,还是风雨同舟?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知道答案,需要他们用未来的岁月共同书写。

红烛高燃,映满室暖光,却不及他眸中渐深的灼热。他的动作起初尚带着世家公子的稳重章法,不急不缓。

……

……

短暂的静默后,他撑起身,俊朗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豫与挫败,快得让景宜以为是烛光晃动下的错觉。

他替她掖好被角,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却依旧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安置吧,景宜。” 随即,他长臂一伸,强势地将她揽入怀中,让她枕着他的臂弯,紧密相贴,不容丝毫间隙。

景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内尚未平复的心跳,以及那份因未尽兴而产生的、萦绕不散的燥热。她依偎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脸颊贴着他微汗的寝衣,鼻尖全是属于他的、混合着酒气与淡淡松墨的气息。

然而,不过片刻,她便感觉到他身体的再次紧绷。他倏地翻身,再次将她笼罩于身下。烛光下,他的眼眸深邃,里面燃着她之前未曾见过的、隐隐的火焰,带着一种不服输的执拗与更深的渴望。

“再来。”他低哑道,这次不再急切,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索的耐心,仿佛要将方才的失地一寸寸重新丈量、征服。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指尖带着薄茧,抚过她微微颤抖的肌肤,点燃一簇簇新的战栗。

这一次,和谐持续和谐了很久,和谐久到她终于和谐忍不住和谐破碎的和谐呜咽,久到他额角的汗珠滴落在她的颈侧,直到他们都筋疲力尽,共同沉溺和谐和谐顶点……

一切终于平息。红泪将尽的烛光变得柔和。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相拥的姿势,一下一下,带着事后的慵懒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占有意味,抚着她散落在枕上的长发。他的手掌宽厚,动作算不上多么温柔,却充满了宣告归属的意味。

静默在空气中流淌,只有彼此渐趋平缓的呼吸声。

忽然,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不容商量的决断:“景宜,我改主意了。”

景宜微微一愣,仰头看他,对上他垂下的眼眸。那里面已恢复了平日的深沉与锐利,只是多了几分刚刚餍足的松散。

“你后日,随我一起走。”

不是商量,是通知。是他在这个夜晚,在彻底拥有她之后,做出的一个新的、关乎他们未来的决定。四川之行,他不再打算将她留在京中,而是要带她一同奔赴那未知的疆场与仕途。

年羹尧的决定如同军令,不容置疑。短短一日之内,纳兰府和年府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而忙碌起来。景宜的嫁妆需重新清点打包,随行人员要安排,诸般事宜,千头万绪。纳兰性德虽忧心女儿路途劳顿,但见年羹尧态度坚决,且此举亦显其对女儿的重视,终究是默许了。

出发那日,天色微熹。景宜辞别父母,眼中含泪,却强忍着未落下。母亲一遍遍叮嘱,父亲只是重重拍了拍她的手。年羹尧一身戎装常服,身姿笔挺地立于车前,见景宜过来,伸手扶她上了那辆宽敞却并不奢华的马车。

“启程。”他一声令下,车队辘辘而行,将熟悉的京城渐渐抛在身后。

马车内,景宜与他相对而坐。他并不多言,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或是翻阅随身携带的文书、地图。景宜则安静地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从京畿的繁华平坦,逐渐变得荒凉崎岖。这是她第一次离家远行,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是已成夫妻却依旧感觉熟悉的陌生人。

路途并非一帆风顺。入蜀道路艰险,时有颠簸。有时遇到道路损毁或天气不佳,还需就地扎营。年羹尧处事极有条理,命令下达清晰果断,随行护卫、仆从无不凛然遵从。他并未因景宜而特殊照顾,行军般的节奏让她颇感吃力,但她始终咬牙坚持,未露半分怯懦与怨言。

这日晚间,车队在一处驿馆歇下。驿馆条件简陋,晚膳也只是些粗粝食物。景食用了一些,便觉有些难以下咽。年羹尧坐于她对面,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他放下筷子,淡淡道:“蜀道艰难,日后比这更甚者亦有之。既选择随我同行,便需习惯。”

他的话不带责备,只是陈述事实,却让景宜心头一紧。她垂眸:“景宜明白。”

他看了她片刻,忽然将他面前那碗未曾动过的、看起来稍微精细些的米粥推到她面前:“把这个用了。”

语气依旧是不容拒绝的。景宜微微一怔,抬眼看他,他已重新拿起一份舆图研究起来,侧脸线条冷硬。她默默端起那碗温热的粥,小口小口地吃着,心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暖流。

夜间,驿馆床榻硬冷,窗外风声呼啸。景宜初次在如此环境下与他在一处安歇,有些难以入眠。他似乎察觉她的不安,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睡吧。”他只说了两个字。

景宜依言闭上眼,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一路的忐忑与身体的疲惫渐渐被驱散。她知道,前路未知,但至少此刻,他们是在一起的。

历经近一月的跋涉,车队终于抵达成都。四川巡抚衙门早已接到消息,属官衙役列队相迎。年羹尧甫一抵达,未及休整,便直接进入官署,召集属吏问询政务,雷厉风行。

景宜被安置在巡抚官邸的后宅。宅邸比京中的年府和纳兰府都要简朴许多,带着蜀地特有的潮湿气息。仆从多是本地新募,规矩生疏,一切都需要她重新整顿打理。

初来乍到,景宜既要适应水土,又要掌管中馈,还要应对成都官眷们的拜会试探,忙得不可开交。年羹尧更是忙碌,整日埋首公务,时常夜深方归,甚至宿在衙署。他们虽同住一府,见面交谈的机会却寥寥。

这日,一位布政使夫人来访,言语间多有对年羹尧新官上任、手段强硬的试探,甚至隐晦提及本地官员盘根错节的关系。景宜心中警觉,面上却始终带着得体微笑,只言片语便将话题引开,既不接茬,也不得罪,最后以初来水土不服、需要静养为由,客气地送走了客人。

当晚,年羹尧意外地回来得早些。他踏入房门时,景宜正对灯查看府中账目,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

他走到她身边,目光扫过账本:“今日布政使夫人来了?”

景宜心中微讶,他消息竟如此灵通。“是,来坐了坐,说了些闲话。”

“说了什么?”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

景宜将今日对话择要说了,略去那些试探之语,只道:“夫人甚是热情,关心我是否习惯此地水土。”

年羹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的眼睛:“我的夫人,倒是学会跟为夫打官腔了?”他目光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她那些话,你当真听不出深浅?”

景宜心头一跳,知瞒不过他,只得低声道:“听出一些……只是觉得,初来乍到,不宜多言。”

他松开手,语气听不出喜怒:“做得对。此地关系错综复杂,远非京城可比。你只需稳住内宅,对外,谨言慎行,一切有我。”他顿了顿,又道,“若有那不识趣的,直接打发了,不必顾忌。”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将后宅与外事的部分压力交托于她,也是警告。景宜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妾身知道了。”她轻声应道。

他看她一眼,忽然道:“明日我要去都江堰巡视水利工程,来回需数日。府中之事,你多费心。”

这是他首次向她报备行程。景宜点头:“夫君一路小心。”

【年羹尧史同】夫君每天都在作死怎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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